黛云姑姑正站在一旁给太后布菜,那晚她去看过一眼,只是钟仪宫里封得紧,无垠公公也没说太清楚。 “母后,朕要娶姜绫沂做朕的皇后。”纪榕时郑重其事地说道。 “那个和亲的皇子?”她离宫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已经有人都告诉她了,自然也知道姜绫沂这个名字是谁。 “是,”纪榕时点头,“他身边人不忠,回宫后伤了他,那边离不得朕,倒是把来见母后的时间推后了。” 太后蹙眉道:“伤得重吗?” “暂时情况稳定了。” 太后不置可否没再细问,转而问道:“所以前几日都不在宫里,是带着他出宫去了?” “顺便解决了一桩案子,反正暄王不是回来了。” 太后嗔他一眼:“你就仗着你弟弟无欲无求只想与妻儿和睦美满的使劲奴役他吧。” “本宫向来不管你,也管不了,在做什么时儿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只要记住你坐着皇位,百官将士都看着你,做了决定就要担得起任何后果。”太后见他似乎是认真的,也紧着细眉严肃道:“你后宫那些人怎么办?真打算一直养着?” 果然一般情况下他母后很好说话,他真的很想姜绫沂能受到大家的喜爱,纪榕时心里一件事过去,回道:“朕上着心呢,本就准备找个时间全遣散了。” “哼,那最好赶紧的,今天可是有人托进来求本宫再给你送人呢,送来还得浪费皇家的银钱养着。”太后一直都看不太惯纪榕时的做法,没心情爱之事就随便别人塞人,塞进来后一个不碰,偏当闲人养着还浪费钱。“别跟你父皇似得,三心二意的很。” 纪榕时皱眉,看来这段时间过于放纵他们,又开始打主意了,找个时间得敲打敲打。 纪榕时陪着太后用完膳,还谈论了一会儿太后去慈光寺的所见所闻,可谓是其乐融融。 “行了,赶紧走吧,本宫看你这归心似箭的,等他好了,什么时候带过来本宫见见。” ...... 回去时夜幕已落,满天星辰映照其上。 无垠在慈宁殿外候着。 纪榕时扬步出了永寿宫,往钟仪宫走去,问道:“醒了吗?” “回陛下,没有消息,大概如同乌羽公子所说的,今夜都不会醒。” “也是,乌羽的医术鲜有人能胜他,他既然这么施针了,还是让一一好好睡一晚,昨夜他可睡得不好。” 纪榕时回宫的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去密牢。” 密牢不同于天牢,是建在宫中处置上不得台面的人而特建的一座牢房,打通了一处无人宫殿的地下牢房,宫殿里常年有烈风卫的人把守,而地牢里,地方虽然就一处宫殿大小,但大小都是齐全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进了密牢,便插翅难飞。 白桥就是被关在这里,当日他被纪榕时打得人事不省的时候,被陆炎拖来了这里,这两日都是在拷问他,不过显然嘴巴闭得紧,什么也问不出来。 纪榕时也没想能问出什么来,他就是要从那日到白桥死时都要让他感受痛不欲生的感觉,让他为曾经折磨姜绫沂而赎罪。 地牢里阴暗闷湿,白桥被绑在刑讯室里的木架上,双脚离地,肩膀穿了琵琶骨,全靠腋下的冷铁锁链吊住全身,此时双臂与肩头部位被吊得已经肿胀不堪,估计动一动便是痛楚。 那日说要喂他吃潜机和难断,这两种毒都是宫里流传下来的。 潜机虽然名字看起来正常,其实是化功毒药,吃下之后要经受洗髓断筋之痛,消去全身内息内气,废掉武功,整个过程,钻心蚀骨的疼痛入腑非常人能忍。 而难断,便真的是杀人之毒,吃下之后,每日从四肢冰冻至心间,刺骨之痛席遍全身,三十日后骨头化尽,肠穿肚烂而死。 纪榕时可不愿意白桥那渣滓活得太久。 幽暗的火烛仿佛感受到有人进来而跳动的欢腾,纪榕时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
第26章 陛下三思(倒v开始) 白桥挂在那里, 低垂着头,披散如同疯子一般耷拉的头发盖住了脸,对纪榕时进来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有血滴一滴一滴滴落下来落在他身前的地上。 白桥那日便被他折了两只胳膊,踩碎了两个膝盖骨,头撞到石墩也受了伤,现在一看,哪还能和之前那个年纪轻轻的侍子联系到一起, 撕掉易容面皮后, 就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 “如何了?”纪榕时问。 陆炎回禀:“刚发作完难断, 痛晕过去了。” “把他弄醒。” 一盆冷水泼在白桥头上,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 看见站在眼前的纪榕时瞳孔一缩, 下意识往周围扫了一眼。 “在找姜绫沂?”纪榕时脸上带笑, “放心,他没什么事, 过些天朕便带他过来看看你。” “呃......呃......”为了防止他咬舌自尽, 白桥的下巴是被卸掉的,所以只能‘呃呃’出声,根本难以说话。 当然他们也不想听白桥说些什么, 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还是不听为好。 “不过你这样子还不怎么好看。”纪榕时打量着白桥的惨样摇摇头, “拿鞭子来。” 陆炎递上来一条鞭子,此鞭是软银制作, 看起来软但是硬, 鞭上带刺倒钩,白桥见着脸上皮肉都不由得一抖, 可他无处使力,手臂上和腿上的疼痛跗骨随身。 纪榕时拿过鞭子颠了颠,带上内力一鞭狠狠甩下去,立时就在白桥胸前刺啦出一条血痕,内力随着鞭影攻进去,白桥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马上就吐出一口血来。 纪榕时在面前甩了几鞭,又去往他背后打了几鞭,直把白桥揍得浑身鲜血淋漓,全身随着鞭打的力道晃晃荡荡的,口吐红血几近晕厥为止。 纪榕时舒了一口气,好似是把心里的怒气给发泄出来般轻松,他拿过手帕擦了擦手,才慢悠悠往外走,吩咐陆炎:“看紧一点,把酷刑都用上去,别弄死了就成。” “是。” ...... 乾圣宫章华台。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无垠公公站在御前长吟。 底下百官穿着朝服颔首站立,左相、右相和暄王领头在前,纪榕时坐得不端正,倚在龙椅上用手肘撑着扶手,指尖轻轻抵着额角,垂着眼皮听底下官员的谈论上奏,一派悠闲慵懒的样子。 一般不是什么大事,他们自己争论着争论着便能解决,最后由他拍个板,他们大乾还是挺人才济济,不用他费太多心。 “陛下,臣有事启奏。”右相楚风儒向左侧迈了一步走出队列,举着玉板进言。 “说。” “昨日,臣收到番邑城知府上报的消息,番邑城周边一代不太安稳,贼寇猖獗占山为王,多次劫掠商人货物,偶也有百姓途经下落不明,此事影响恶劣。” “竟有如此猖狂的山匪?”一个官员吃惊,抬头道:“陛下,番邑城乃是我大乾毗邻岐雲国的城池,地处边境,往来许多商客,可容不得歹人祸乱,请陛下派兵剿灭山匪!” 纪榕时撇下手略略坐正,他当然知道番邑城是边关通商的大城池,不容得贼寇猖獗,不过他一听到岐雲国就没什么好气,总觉得和岐雲国相关的事就没那么简单,但剿匪这事不能拖延。 “周将军。” “臣在!”周岳珵上前几步。 他是周家这一代最出众的,周家世代为将镇守边关,如今父母叔伯都住在边关,倒是周岳珵前段时间回都城复命,轮换着在都城值守。 他长得是剑眉星目,只是从小在军中长大,练得一身煞气,凶名在外。 “周将军,你便走一趟吧,带些兵马,也省得你在华安城坐不住。” 周岳珵在心里咂咂嘴,行礼道:“臣领旨!” 眼看上奏之事气氛正好,一位言官和其他几人对了个眼神,越众而出,上书道:“陛下,臣近日在城中茶楼碰到一个游走的说书人,听闻了一些故事。” 言官适时而止,纪榕时撩起眼皮觑他一眼,道:“如何,你说。” “说书人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说皇上和皇后德善昭彰、体察民隐、人善好施,远赴县城帮百姓们破获了一起大案,揪出狗官,救万民于蒙蔽之中。更是夸赞皇上和皇后琴瑟和鸣、鹣鲽情深,可是皇上,您还没立后,大乾并无皇后娘娘啊!这说书人如此胡言乱语,迷惑百姓,扩散坊间传言,请皇上明查!”言官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作揖俯首。 这个传言是从幕山城慢慢传过来的,纪榕时和姜绫沂处理冯达海一事的后续几日并没有掩盖行踪,陆炎还特地宣扬出去姜绫沂皇后的身份。 这不,坊间美谈便已经遥遥飘到了华安城,许多游走四方的说书人也很喜欢说这种事关皇室的美言,往往有闺阁小姐为别人的爱情羡慕不已,生意颇好。 纪榕时心中一晒,对说书人的用词还挺满意。他没太关注这件事,没想到他们还挺能美饰言语,赚这说书钱。 不过这言官如今这一动作,他想想也明了,这估计是又找到机会来鼓动他立后来了。 纪榕时看到底下前头的暄王纪笙和楚风儒拿袖子捂着嘴掩灭笑意,好些还未曾听说这段佳话的大臣在忍不住窃窃私语。 “陛下,微服出宫实在危险,外敌虎视眈眈,请陛下万不要伤身。”这是担心他人手带得不够出危险的。 “皇上圣德,灭杀祸患救诸百姓,实乃我大乾之幸!”这是拍马屁的。 当时幕山城情报传到华安城,暄王便通报了此事,倒是官员们还没在纪榕时面前谈论过此事。 纪榕时手指敲着扶手上的龙纹,按下他们的谈论声:“谁说是胡言乱语了?” 殿中一片寂静。 不是胡言乱语,那还能是事实不成? 他们陛下的后宫有人也没人。 这其实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当年纪榕时登基后,都不需要选秀,后宫里便被塞入了一个又一个,男子女子俱全,可他们后来也知道了,皇上根本从不碰那些人,全都放在后宫当闲人养着。 纪榕时既不要后宫,却偏偏也不把人放回家,就在宫里关着,愁得送人进去的那些官员为人父母的天天揪心,倒是宫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顺其自然从不闹腾——闹腾的全被偷梁换柱关去了城外山庄。 在强权治下,慢慢的,臣子们便都学乖了,不再给后宫加人,也不再催纪榕时立后。 哪想到现在?! 皇上的后宫里,能算得上被皇上另眼相看的可就只有一个之前被送来和亲的敌国皇子姜绫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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