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心里打算盘时,对方竟然率先出了剑。 对方杀伐果断的招式令杨修仪有些措手不及,他现在受着重伤,若是偷袭还有一战之力,此时面对张天策全力以赴的进攻,有些力不从心。 “三师弟,你这几招比以前进步了不少嘛,看来这两个月,你很努力练功嘛!” 杨修仪原本以为三师弟是个根基不稳,剑法平平的三流武者,可是在他离开的短短的两个月的时间,对方的武功似乎变强了。 张天策如实回答:“是师父教得好,像大师兄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大概永远不明白师父为我们费了多少苦心。” 杨修仪身躯僵硬。 什么情况,连张天策都来教育他,若不是自己当初帮他作习武的陪练,张天策哪里有资格对他说这样的话? 杨修仪心底充满着妒火,面上却露出嘲弄的笑意。 “三师弟,你的武功的确变强了,但你还是那么容易轻敌啊,你就不看看自己的背后有什么吗?” 张天策微怔,刚刚回头,就被身前的杨修仪用匕首捅穿了上腹。 张天策脸色苍白,脸上满是错愕。 杨修仪拔出匕首,叹了口气:“三师弟,方才你捅了我一剑,现在我还你一刀,也算是扯平了。” 张天策腹中鲜血涓涓流出,声音发颤:“你,你个无耻小人,骗我……” “是你对敌的机会太少,看不出来敌人口中的是假话,说起来,这还是师父在我临走前给我的匕首呢,就是又快又趁手。” 杨修仪说完刚刚的话,转身去管被点了穴的沈羿,可与此同时,天空飘起了小雨点。 他抬起头,见那雨越下越大,有些懊恼,无奈之下只能先抱着沈羿离开。 刚刚弯下身子,脚踝就忽然被人拉住。 方才在交手的途中,张天策的外裳被雨水打湿,与腹中的血融在一起,却不忘用臂膀死死抱着他。 “禽兽,放…手……” 然而话音落下,他最后的那一点力气也被杨修仪一掌拍断了。 杨修仪收了掌,无奈摇头:“你以为能凭一己之力拯救师父么,你根基尚不稳固,根本起不到一点帮忙的用处。” 张天策的身体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一道惊雷划破夜空,暴雨越下越大,除了雨声之外杨修仪几乎什么都听不清。 他感觉到空气有些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可下一刻,他发现这股寒意并不是来源于雨水。 而是身后袭来的罡风。 这罡风来之突然,杨修仪避无可避,只好用上从南华宗偷学的“金刚之法”,却还是被那掌风击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师父……你是何时解开的穴道?” 杨修仪眸光森寒,心道原来师父方才的吐血并不是被他气的,而是暗暗用内力强行冲破了身上的桎梏……他早该发现的,真是大意了! 正在想时,他发现沈羿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毫无章法地朝他挥过来。 杨修仪惊诧万分,发现是刚刚自己别在腰间的匕首被对方偷了去,边躲闪边调侃:师父,弟子的匕首是什么时候被你夺走的,你是身上没力气吗,怎么出招怎么看上去花拳绣腿的?” 话未说完,被对方双手紧紧握住了肩膀。 杨修仪错愕了一瞬,感受到庞大的力量,接着背部边装在满是雨水的地面上。 对方骑上他的腰,高高举起匕首。 杨修仪微怔:“师父……你真能下得去手?” 沈羿举起的匕首在电闪雷鸣的夜晚泛着冷冽的寒光——与他的目光一样,仿佛下一刻,那匕首就要在他的胸膛捅上数个血窟窿。 杨修仪被这气势吓得不轻。 他的臂膀被死死摁着,只能反掐着对方的手臂,腰部被人压着,他就算想起身,也是有心无力。 就算他身上有金刚之法,不会轻易被刀剑所伤,可师父这个架势,恐怕不取他性命誓不罢休…… 就在他眼睁睁看着那匕首落下之际,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砸中沈羿后腰上的命门。 沈羿眸光一怔,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随后身子一斜,摔在了泥泞之中。 杨修仪慌忙从他身下爬出来,撑着地面喘着粗气。 方才偷袭沈羿的身影摇着扇子,缓缓走近:“杨修仪,你是怎么回事,三更半夜遇到敌人不知道给我发个信号?” 杨修仪一看来人,正是被撑着伞走来的陆笙歌,顿时怒火中烧,心里纳闷是谁把千里之外的阁主引到这来的。 他手指陷入泥泞之中,眼下危难之际,只能信口胡诌:“属下抓到沈庄主之后本想给阁主放信号的,但是路上偏偏遇到了那个碍事的师弟,险些取走我的性命,多亏阁主路遇此处出手相救,属下感激不尽。” 陆笙歌白了他一眼,走到他的身旁,半蹲下来,抓起地上之人的头发。 看到那沾满泥尘的清秀如画的眉目,他微微一愣神,不由得发出一声“咦”。 “哈,我当是谁,这不是老熟人么?” 陆笙歌盯着那双迷离的眼睛,心中狂喜。 他找了这人几个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人终于被他给轻松抓住了。 沈羿的发髻早已经被扯乱,乌发遮盖住了他的双眸。 无人发觉此时的他还清醒着。 他心知自己绝不能跟阶下囚一样,轻易被他们带走,便悄悄攥紧了匕首的柄,等到对方防备最松懈的时刻,借机刺了过去!
第65章 陆笙歌没有预料到一个被自己击中命门的人还能有力气反扑到这个地步。 只听撕拉一声。 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将他手中的扇子划成了两半。 “你他娘的、知道这把扇子陪了我多少年吗!” 陆笙歌怒不可遏的同时, 被对方猝不及防地摁住了肩膀,身躯重重砸在地上。 疼倒是次要的,重点是雨后的地面上满是泥尘, 弄脏了他的衣服。 他恨不得即刻就杀了沈羿。 沈羿却丝毫不在意他的脾气,淡漠的声音被风雨遮盖得有些含糊不清:“知道,这把扇子陪了你整整二十一年。” 陆笙歌愣了一下,冷道:“知道了还敢毁坏?沈羿,多日不见, 没想到你混成了现在这副狼狈样, 我的裴郎若是看见你这副凄惨的模样, 还会对你提起兴致吗?” 他本想用最刺耳的话调侃沈羿, 谁知对方只是皱了皱眉, 随后轻蔑一笑。 “你又可知为何我知道你的扇子陪了你多久?” 陆笙歌扬了扬眉毛:“哦?说说为何?” “二十一年前, 天工阁的老阁主命我锻造这把扇子给你, 你一直以为是老阁主的一片心意,所以将他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寸步不离。”沈羿的声音不高不低, 却能清晰地传进对方的耳朵里,“所以,我方才不过是毁了我造的东西。” 陆笙歌呼吸霎时间停滞住。 他说……什么? 何人所造? 沈羿低垂着眼睫望着他:“你不曾想过吧, 自己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的扇子竟出自我手。” 话音落下,对方手中的尖刀忽而朝他的前胸刺下来。 陆笙歌慌忙抬起手臂护住心口, 哪知沈羿方才刺来的方向不过是个障眼法。 对方真正想刺的部位,是他的小腿。 剧痛袭来的那一瞬间, 陆笙歌闷哼了声, 双目骤然发红。 “沈羿,你真狡猾啊, 是我小看你了……” 他本想着将此人带走,日后驯服为他所用,可是现在别说是驯服了,感觉稍有不慎,自己的命都有可能葬送进去。 没有猎物的猎人把自己赔进去的,既然他操纵不了沈羿,倒不如让对方毙命于此。 脑中动了杀念的同时,就见一颗巨石飞来,正中那纤细的身影。 泛着银光的匕首顿时从那苍白的指节滑落,掉落在丛林间的林地内,传出了闷响。 那被巨石砸中的身躯,也似乎因为伤势过重,身体在地上滚动几圈,就失去了意识。 陆笙歌坐在原地愣神,未等反应过来,就看见杨修仪从另一边小跑而来,半跪在他面前:“阁主,属下出手迟了。” 陆笙歌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回过神时,已经挥袖给杨修仪一个大耳刮子:“谁让你出手的!下手这么狠,想把人打死么!” 杨修仪的脸歪到一边,怔怔道:“阁主……可是我不杀他,他就要杀你啊!” 陆笙歌懒得与杨修仪废话,起身走向沈羿的位置,见对方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被雨水浸透,双目紧闭,鼻底已经流出一抹殷红。 他俯身探了一下对方的鼻息。 “还有气。” 陆笙歌长吁了一口气,方才被这么一搅局,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扭头吩咐杨修仪道:“把沈庄主捆起来,押送到马车上,别让他再有反扑的机会,本阁主留着他,还有些用处。” 再转身时,陆笙歌静静站在雨中,脑中回想起了一些事。 天工阁的老阁主是他的亲舅舅,将天工阁最精妙的机关术通通都传授给了他,可惜年少的他得到了阁主的亲传,功法却处处比不过一位比他小三岁的少年。 少年自小被天工阁收养,长得如冰雪一般,头脑又机智敏捷,老阁主自然对其宠爱有加。 他心中气不过,幼时常常与这少年作对,每每看见了他,必然要先用自己最新研制出的毒镖作弄一番才肯罢休,由于身为外甥的自己与老阁主关系密切,天工阁的旁人对此都睁只眼闭只眼,任凭他作践少年。 可谁能想到,自己多年视作珍宝的器物竟是出自这个被他欺辱了多年的少年之手?! 这简直比当众给他一个耳光还要感到屈辱。 杨修仪见陆笙歌独自站在雨中出神,便收了气息,悄悄跟在其身后,左手汇聚着真气。 他方才对师父下手,不过是想获取陆笙歌的信任,再找机会杀了此人,带着师父远走高飞。 眼下是一石二鸟,一箭双雕的好机会,他绝对要趁此机会暗算陆笙歌。 就在他欲一掌拍向陆笙歌的后颈之时,一股寒风刮过,眼前乍然落下几道黑影。 “杨兄怎么不去搬沈庄主的身体,是因为腿脚不便么?嘻嘻,既如此,那沈庄主就交给奴家来管吧!” 说这话的,是扎着两根垂柳辫,手中撑伞,朝他眯眼娇嗔的妙盈。 杨修仪匆忙收了杀意,错愕道:“你怎么会在此?” 妙盈耸耸肩:“不止我哦,杨兄看看周围啊。” 杨修仪四处张望,见其他天工阁的侍从陆陆续续现身,将沈羿的身躯包围。 看来陆笙歌方才并非是一人来此,他方才的行动恐怕早已被其他人看了去。 …… 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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