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二重新召出剑,想要再次修炼,脑中却都是涂郎的脸,再也无法集中精神,接连舞错了几招,最后只得悻悻结束了今日的修炼。 张不二突然惊醒:“什么人?” 大师兄颜衡从一丛竹子后出现,“我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张不二歉然:“对不起,大师兄,我刚才……” 颜衡问:“你有心悦的人了?” 张不二没想到颜衡会这么直接问,而自己又是如何露了馅。 “迷恋着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你回来后的这段日子,一直心不在焉,”颜衡幽幽地问道,“那个人,是那个,和你同游三年的人吗?” 一片黑色的竹影投映在他的眼睛下,像是泪痕,颜衡的表情在光影里暧昧不清。
第220章 情敌 张不二赧然地笑了,他和大师兄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什么事情向来不隐瞒他,“他……是个男子。” “那……可真好,”颜衡酸涩地道,“我还一直以为你,只会喜欢着晓梦师妹。” 张不二难为情地说:“我对他的感情,跟对晓梦师妹那种单纯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颜衡的身体晃了晃,低低咳嗽了几声,过了一会,他道:“下次把他带回来,让大师兄看看。” 张不二见颜衡出乎意料爽快地接受了涂郎,很高兴,“涂郎说他得闲了,就来我们门派拜访。” 颜衡一愣,“涂?” 张不二连忙解释,“和魔界的涂山氏没关系的,我和他长期相处,可以为他的人品担保,他绝不是魔界那边的人。” 张不二脸上甜蜜的笑容,过于刺眼,颜衡抬头望了望中空的月亮,“我累了,先回去了。” 涂凭阑闭关了一个月,潜心研究怎么“不伤害一草一木”拔除苍霭派的守山阵法,依旧束手无策,最后,他在相思的煎熬下,熬不住了,去找张不二。 苍霭山依旧是无法上去的,只能找借口,把张不二骗下山。 涂凭阑连驱几个缩地千里法阵,赶到苍霭山下时,已经是半夜,给张不二发了会面的密信。 张不二思念他思念得紧,竟答应了半夜下山去见他。张不二披着披风,在黑夜中,偷偷摸摸地御剑下山,内心感觉怪异,感觉自己要去跟别人私奔似的。 会面的客栈里,涂凭阑临窗屏风,观赏张不二的墨宝,“细雨湿衣看不见”,这是张不二写给他的情诗。听到门口有人敲门,珍惜地把信笺折叠好,收入衣襟间,走去开门。 门口,张不二笑着望向他,涂凭阑却心有所感地看向走廊的尽头,眼神一冷,“阁下现身吧。” 张不二吃了一惊,他一路心情激动雀跃,竟没发现自己被跟踪了,等到看到大师兄,从角落里走出来,张不二更惊讶了。 颜衡则是极度惊骇,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张不二身边这个人的血脉压制,那种熟悉的血脉相连的气息,令他立刻就确定,这是一个涂山氏,按照这种可怕的纯血程度看,说不定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涂凭阑显然也感受到了,他和颜衡之间的血脉羁绊,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看了张不二一眼,再次望向颜衡的眼中,闪过杀意。 张不二没发现他们之间的暗涌,他尴尬得不行,既不好向涂郎解释,大师兄为什么会尾随跟踪,也无脸跟大师兄解释,他为何半夜私会情郎。 张不二勉强控制自己,要落荒而逃的冲动,矜持地笑道:“……大师兄,一起喝酒吗?” 颜衡的面色,瞬间恢复如常,他的身世,是他和母亲拼命保持的秘密,如果被仙门的任何人,知道他也算是一个涂山氏,下场会异常悲惨。 他轻轻地道:“好啊,喝酒。” 这次品酒,是张不二此生喝过的,最尴尬的酒,大师兄和涂郎谁都不说话,把对彼此的厌恶,毫不掩饰地写在脸上,张不二最开始还努力找话题,后来他干脆放弃了,简直度时如年。
第221章 误解 终于,在三人沉默地喝完一壶酒后,大师兄终于说:“夜深露重,不二,和师兄回去吧。” 张不二立刻跳起来:“好的,我们走吧!涂郎,明日……下次再见。” 颜衡拂袖离座,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屑维持了。 张不二恋恋不舍地和涂郎,对视了一眼,立刻跑着去追赶颜衡的背影。 在山脚下,张不二追上了颜衡。 颜衡突然停步,张不二没收住脚,直接撞到他的背后,大师兄清瘦的肩胛骨,撞得张不二的脸生疼。 颜衡突然转身,朝张不二伸出双手,“不二,来我的怀抱。” 这句话熟悉又陌生,张不二在十岁以后,颜衡就拒绝抱他了。 月光下的颜衡,面色惨败如纸,身体在颤抖,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哀求道:“求你,一会就好。” 张不二无法开口拒绝,颜衡走过来,用力地抱住了他。 张不二埋在大师兄怀里,茫然地问:“大师兄,你怎么了?” 颜衡急急地在张不二耳边说道:“不二,那个人,绝非善类,你以后,绝不可再跟他往来。” 张不二:“大师兄,涂郎人很好的,如果你们多点交流的话……” 颜衡严厉地呵责:“不二,听话!” 颜衡还想说什么,忽然,他心有所感地望向,黑暗的山门外,张不二轻轻地推开他,“大师兄……” 颜衡忽然以手帕捂口,“哇”地吐出几口鲜血,张不二只以为他身体弱,乍然吹风,又犯病了,连忙扶住他,“大师兄,我们先上山看大夫吧。” 张不二和颜衡离开后,涂凭阑脸色阴沉地,从黑暗中走出来,他再往前几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他,感受到了他的杀意,那屏障猛然放出万丈金光,头顶上,数把巨剑凭空出现,直指涂凭阑。 涂凭阑冷冷一笑,隐匿入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张不二第二天一大早,就偷跑去见涂郎。却见涂郎一句招呼没打,已经退房了,张不二又连着,给他发了好几道通讯符,涂郎似乎生气了,一道都没回复。 张不二心里低落,想要去无名小岛寻找涂郎,却被大师兄拖住了出门的步伐。大师兄忽然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月余,数次垂危,又难得地任性了起来,指名一定要张不二照顾他,张不二只得留在苍霭山上。 两个月后,涂郎终于不生气了,放下架子,回了张不二的讯息,邀请他继续到山下见面。这个期间,又逢颜衡病重,张不二走不开,只得好声好气地解释清楚后,拒绝了他。 涂郎大为光火,自此,不再联系张不二。 张不二端着药,坐在床边,拿着勺子喂大师兄吃药,因为记挂着怒火冲天的涂郎,他显得心不在焉。 “那是……”颜衡的目光,望向了一头一直停在窗户边的苍鹰,那个苍鹰他有些印象,这些日子里,一直蹲在窗台上,阴鸷地盯着他和张不二看,颇令他有种被监控的感觉,感到不舒服。 张不二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不太在意,“可能是哪位同门养的宠物吧。” 长生殿内,涂凭阑倏然睁开眼,把一缕元神,从苍鹰身上抽回,回想起张不二和他大师兄的种种亲密无间,他起身,劈断了眼前的桌子。
第222章 红衣何故误我身 颜衡的身体有点起色后,选择去寻找师尊玄阳真人,把一切坦白。 颜衡跪在师尊面前:“我不能眼看,不二铸成大错而不管,我更不能,看着整个修真界,陷入危机中。那个男人,弟子查出来了,他是魔尊涂凭阑。” 玄阳真人久久不语,良久,他道:“你做得对。” “师尊,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玄阳真人道:“情之一字,最是固执。旁人多说无益,万般阻挠亦无用,须得用猛药。” 他顿了一下,神情异常沉重,“魔尊如此引诱不二,应当是包含着险恶的用心,说不定他已知晓不二的身份……如果不二,被他所诱,变成魔界那边的人,将后患无穷……” 颜衡疑惑地道:“师尊,弟子听不懂。” 玄阳真人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似乎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枕安,你坐过来。师尊接下来,将要告诉你,本派最大的一个秘密……” 张不二在同门的惊慌与恐惧中,被传唤到了玄阳真人居住的院子。 玄阳真人靠着颜衡的手臂,倒在血泊中,他看到张不二跑进来,回光返照中,眼睛光亮起来,张不二跪到他身前后,他用染着血的血手,紧紧地抓住张不二的手臂。 玄阳瞪着眼睛问:“不二,你是不是与那魔尊涂凭阑有往来?” “师尊!”张不二五内如摧,无措地捂着这个,他视为父亲的老人身上伤口的血,“您怎么受伤了?” 颜衡愤恨地道:“是那涂凭阑,伤了师尊!” 张不二:“他为什么要伤害师尊!我不认识他!” 颜衡:“你怎会不认识他,那晚你不是,还叫我和他一起喝酒吗!” 张不二:“涂郎,他是、他是……” 颜衡冷笑:“他可把你骗得好惨啊,他在山下徘徊,师尊为了阻止他拐走你,被他伤了。” “不二,”玄阳真人死死地抓住张不二的手臂,“你一定……要给师尊……报、报……” 玄阳真人头一歪,身陨神灭,唯有一对不瞑目的眼,死死地望着张不二。 张不二颓然跌坐到地上。 小镇郊外,悬崖边。 张不二的白靴,缓缓地踩过地上的一滩鲜血,他提着剑,茫然地望向悬崖下,有风,从谷底灌上来,把张不二的长发,吹得凌乱。 不可一世的魔尊,也没有那么难杀。 张不二把涂郎约到这里来,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你是不是涂凭阑? 你为什么要骗我? 你为什么要杀了我师尊? 涂郎一个问题都没回答,他只逼问张不二:你和你大师兄是怎么回事? 血海滔天,他双手沾满血腥,却依旧只在意,他自己的利益有没有被侵占。 无心,无感,无耻。 张不二拔剑而上。 涂凭阑竟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任凭张不二的长剑,穿透了他的胸膛。 他看了一眼胸前涌下的血,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你果然,和你大师兄在一起了。否则,对待旧人,怎会如此狠心。” “我还想,你一定不会砍下来。没想到你,是真的想杀我。” 这两句话,堵得张不二,哑口无言。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不二都在想,他应该要怎么回答。 漫天的箭矢射下,在清霄宗的天穹山山下,张不二临死前,才终于想好了应对的辞句:两清吧,你不也一样,对我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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