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深渊望去,张不二的手心出了薄薄一层汗,如果他掉下去了,有可能,直接被烘烤得神魂俱灭,现实里的他,说不定就直接在睡梦中断气了。 他屏气凝神,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眼前的每一步。 半个时辰后,张不二以灵力撑着巨盾护住自己,终于在箭雨的袭击中,来到了天地交接的地方。 张不二站在一座山巅之上,看到了一幅惨烈的灭世场景。 山脚下是一片不知蔓延几千万里的土地,已烧得一片焦黑,天地间没有一丝活物的声响,随处是残垣断壁。 燃烧的旗帜下,魔族鬼兵和人间修士的残肢断骸,堆叠在一起,还保持着生前厮杀的姿势。 无数的平民的尸体,堆叠成一座座尸山,高得快接近天穹。 张不二在冲天的黑烟,和浓烈的血腥味中,从山上飞下,行走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上,血水浸湿了他的鞋子。 一只小孩子污黑的手,从活埋他的土地里伸出来,挣扎着抓住了张不二的衣摆。 张不二骇然,这是他的心魔吗?可是他之前,从未目睹过这样的场景。 若要说,这是他做过的一个噩梦,因为过于惨烈,以至于成为他的心魔,可是他又记得,从未做过这样的梦。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自此,张不二觉得自己,可以轻松渡过心魔劫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他发了疯一般,在这个惨烈的战场上,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提示。 张不二心里清楚,若是再搞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找不到走出去的线索,他会被彻底困死在这个世界里!
第203章 我陷入幻境 张不二走着走着,又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眼前的情景变换。 这下,他站在云朵之上,看到了一座正在厮杀的城池。 他看到了鱼伯渠,双手驻在一把熟悉的大砍刀之上,神情冷酷地注视着城下厮杀的两军。 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带着半片黑眼罩。半边身子都藏着绷带,绷带已经被,不停沁出来的血迹染红了。 他头顶塔楼的边沿上,吊着一排仙门大拿的头颅,那些头每一个都死不瞑目,在不停地往下滴着血水。 城楼下,数万的修士与魔族,激战正酣。 其中,一头穿着铠甲的,彪悍的灰狼尤为显眼。它化出巨大的体型,一脚踏下去地震土裂,踩死了几个修士,口中,利齿把一个衔在嘴里的修士,嘎嘣拦腰咬断。 一个修士仗剑,高高飞起,劈向它的背部,血痕乍现,鲜血溅出,灰狼长嚎一声,大尾巴一甩,把修士击飞了出去。 鱼伯渠冷笑:“狼奴,好好干,拿下这座城,我向魔尊禀明,移除你的奴籍。” 灰狼一听,更加不要命地陷入了厮杀。 对面城楼,六支弓箭,带着凛冽的杀意,连破三个魔兵的铠甲,虎虎生风地冲向鱼伯渠。鱼伯渠一侧脸,闪避过冷箭,那六只箭钉入他身后的墙上,尾羽尤在震动不已。 张不二顺着箭羽来历的方向,极目望去,看到了一个穿着云淡宗蓝袍子、身后背着几个大箭筒的中年男人,举弓对着鱼伯渠。 鱼伯渠用拇指,抹去脸上被箭气刮出的血痕,放在嘴里一舔,嗜血地笑了,他一挥手,几个魔兵,押着一个少年,来到了城楼上。 张不二一看到这个少年的脸,瞪大眼,喊道:“不!” 没有人理睬他,魔兵利索地在云淡宗的少宗主,赵修的脖子上,套上一个麻绳套,往外一推,赵修的脚扑腾了几下,被吊死在了城楼上。 对面的中年男人,绝望地爆出一声惨叫。 “师弟!”在楼下混战的韩阆抬头看到了,呆住了,一个魔兵,趁机砍断他一条腿。 鱼伯渠一甩他的红斗篷,双手扬起,高呼:“魔尊千秋,一统河山!” 他的声音,传遍战场的每个角落,城墙上,魔族将士激昂地擂响四方战鼓。 专属魔尊涂山氏的,血红艳丽的鬼面九重红莲大旗,缓缓升起,黑旗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战争。 如同涂山氏亲临,无所不在,战无不胜。 鬼面九重红莲绽放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杀!” 鱼伯渠的大砍刀一挥,城门打开,黑泱泱的魔族将士,从四面八方冲出来,排成一个精妙的兵阵,把剩余的修士困在中间,进行剿杀。 张不二心中惨痛,跌跌撞撞地跑到楼下的战局,挥剑,想要阻止,剑锋冷酷,割裂了面前的画面,面前的战场换了。 张不二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天坑面前。 鬼面九重红莲大旗,插在黄土边上,迎风招展。坑底,有无数白衣、带着蒙面斗笠的修士,正在苦苦求生,这是隐仙谷的人。
第204章 我见战火四起 他们头顶,洒下一铲铲黄土,魔族,正在活埋他们。 张不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似乎是空寒师叔,他被争着往上爬的同门践踏在脚下,面部陷入土里,四肢在徒劳地挣扎着。 一个骑在马上监工的,黑纱蔽面的女人,咯咯地娇笑:“算无遗策啊,隐仙谷的各位,能算出尔等今日的下场吗?” 张不二想要阻止他们残忍的行径,却发现自己的双手,穿过了魔族的各人,对于在发生的事情,他只有旁观的权利。 张不二失魂落魄地往前走,跋过山,涉过水,走过丛林,他不知道又接连走了几日,所见皆是灭世的残酷场景。 处处屠戮,血流漂杵,人间魔界,战火连天。 张不二渐渐地,就忘了他在渡心劫这件事,他的心智被影响了,完全沉浸在了这个噩梦之中。 他不停地走,不停地看,完全停不下来。 有一日,他走到了一处悬崖边。 张不二看到,有两个人正在吵架。一个白衣的人背对他站着,手中握着一柄不停滴血的剑,张不二趴在一块巨石后面偷看,距离不算太远,发现这个人,似是经受着巨大的精神痛苦,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白衣人面前,是一个红衣的男人,男人的面容逆着光,张不二看不清他的五官。 他光看这两个人的身影,就觉得他们非常熟悉,似乎是两个他认识的人。 可是他们是谁呢?张不二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他什么都记不起来。 那两个人对峙了几句,就开始动手。最终,白衣男人的剑,刺入了红衣男人的胸膛中。 红衣男人的声音传来,语调清淡,语气冷静:“……我还想,你一定不会砍下来。没想到你,是真的想杀我。” 红衣男人说完,跌入身后的悬崖里。 “啊——” 张不二接着,听到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最后,他发现这声音来自他自己的喉咙。 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抱着头,揪着自己的发,蜷缩在岩石后,痛苦地惨叫起来。 这分明是自己的影子,为什么影子会那么痛苦,不,影子就是他,他正在痛苦,为什么他要痛苦? 不,这不是他的影子,这是鬼,是心魔鬼的影子—— 张不二抽出剑,发疯一般去砍那道影子,剑砍在石头上,火光四溅。张不二着了魔般地一直砍,哐当,剑折断了,虎口流出鲜血,他还在不停地砍。 忽然,他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一个男人,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二,小师弟,是我,是大师兄。” 张不二喃喃地重复着他的话:“大师兄?” 大师兄把他的头按在怀里,安抚地揉着他的长发,粗枝大叶地把他的头发都揉乱了。 张不二猛吸了几口,大师兄身上特有的冷香,小猫一样哽咽了几声,脸埋在大师兄胸膛上,过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张不二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第205章 谁在看着我 涂凭阑道:“你昏睡了三天三夜,我料定你心魔劫渡得不甚顺利,故而进来找你。” 张不二用双手胡乱地揉揉脸,让自己的神志稍微清醒一点,“你现在是……进入了我的噩梦里?” 涂凭阑道:“我由西域宗门,收购来的一个法宝,有这方面的功能。能够让修士进入到别人的心魔中,协助渡劫。” 张不二道:“大师兄太胡闹了。这种法宝,应该是需要你抽出自身魂魄,进入炉鼎,才能与我的心魔融合。如果在这里遇到一点意外,你的魂魄受到损伤,就永世被困在这里了。” 涂凭阑微微笑:“那岂不正好,刚好与在这里陷入永劫的你,做一对亡命鸳鸯。” 说不感动,是假的。张不二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大师兄,手抓着大师兄的手,脱口而出:“大师兄,我出去后一定会娶你的!” 涂凭阑欣然接受:“小师弟,勿忘今日之约。” 涂凭阑问:“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张不二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清楚这是哪里,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看到这些奇怪的事情。” 涂凭阑:“既来之,则安之。大师兄与你到处逛逛。” 他说完,手往半空中一推,空中竟出现了一扇被推开的黑门,涂凭阑与张不二对望一眼,然后他们一起拾阶而上,走进了门里。 门里,是另外的一个世界。 一条黑水河流向远方,水面上漂浮着无数死尸,河岸上是一片树林,树和地面都在熊熊燃烧。 依旧是魔族的将士,和人间的修士,负隅战斗的情景。眼前刀光剑影,耳边惨叫声、兵器嵌入皮肉的声音、兵器相击声,声声不休。 涂凭阑牵着张不二的手,神情冷漠地信步向前。 一支鬼面九重红莲大旗,燃烧着缓缓倒在涂凭阑面前,涂凭阑伸手一接,旗帜变为虚影,从他的掌间穿过。 张不二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大师兄,这些像是,过去或者未来的残留记忆,能看到听到,但触碰不到的。” 涂凭阑不语,看着已经跌到他脚下的旗帜。鬼面红莲,毫无疑问,这是他上辈子作为魔尊时的,标识。 这个场景也熟悉,不过是他带领魔界征战四方时的一个,小小的屠杀战场而已。 为何他上辈子的东西,会清晰地出现在张不二的心魔中? 张不二的这个心魔劫,不简单。 涂凭阑又感到了他重生以来,那种熟悉的被窥探感。 他抬头望向黑色的天空,此时此刻,是谁,依旧在看着? 涂凭阑冷笑道:“无妨。雕虫小技。” 他们继续走,走到小河的尽头,眼前的景象,突兀地拼接了一个破落小山村的景色。 张不二看到一田田碧绿的荷塘,金黄的稻穗在泥泞小道的两旁,摇摆着丰收的喜悦,又见挑桶赶牛的农夫农妇辛忙劳作,总角小儿并垂暮老人悠然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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