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么心痛?”涂凭阑眯眼,看了一眼远处,被张不二砍杀的食人兽,“受伤了?” 张不二摇头,伏在涂凭阑的肩膀上,痛苦地喘息。 涂凭阑抱着张不二软软的身子,焦躁起来,“先回家,我找大夫给你看病。” 张不二紧紧闭着眼,继续摇头。 涂凭阑只得心疼地把他抱在怀里。 过了一盏茶后,张不二才从涂凭阑的肩膀上抬起头,两边的鬓发,都被汗水湿透了。 涂凭阑无声地摸了摸张不二的长发,张不二在看他,或者说是,目光透过他,在看着另外一个什么东西,发愣。 终于,张不二回过神来,“大师兄,我要回去了。” 涂凭阑问道:“回去哪里?” 张不二说:“回苍霭派。苍霭派要出大事了,我必须回去。” 涂凭阑追问:“你怎么知道苍霭派要出事了?” “我怎么知道的?”张不二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眼神迷茫,“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立刻回去了。” 张不二从涂凭阑的怀里挣脱出来,失魂落魄地在黄沙上拖行几步。 他坚定地重复道:“我要回去。” 涂凭阑看着张不二的身影,不知为何,他觉得这种情形似曾相识,心里涌起一股深沉的悲哀。 涂凭阑眼中的神采,冷了下去,“你答应我,要和我一起,流浪一辈子。现在不到半年,你就反悔了。” 张不二背对着涂凭阑,整理骆驼上的战利品,他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道: “大师兄,那是我长大的地方,我无法置之不理。我就回去看看,你不想走,便在此处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第196章 我回门派 张不二说完,骑上骆驼,飞快地往回走。 一柄由灵气化成的,通体漆黑的巨剑,擦着张不二的脸侧飞过,削去他一缕长发,钉在了沙地里,挡住了他的前路,骆驼被惊得扬起前蹄。 张不二回头,看到大师兄孤单地站在漫天的黄沙里,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大师兄的神情,只觉得他的样子很奇特,像是大师兄本人,又像是被其他人附体了。 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天地里,张不二听到大师兄的声音传来,像是他在询问,又像是另一个人在逼问: “张不二,你怜爱世人,却为何从不怜爱我?” 张不二皱眉,他不懂大师兄,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简直有些无理取闹了。 他不回应,回过头,令骆驼绕过了那柄巨剑,绝尘而去。 阔别了近一年的苍霭山,还是老样子。 张不二牵着马,在山脚下,抬头眺望。 刚下过一场初雪,峰顶和古旧的青石阶上,都覆着一层薄薄的雪。太阳暖红的晨光,打在白雪之上,整个门派的屋舍都被烘得懒洋洋的。 云雾缭绕的半山腰上,不时有被养得胖乎乎的仙鹤,扇动着翅膀吃力地飞过,令人很担忧它们,会不会因为体重的原因,飞着飞着就坠落山崖。 大清早的,已经有刚入门的小师弟,拿着大扫把在扫雪——在苍霭派中,干杂活也是一种修行,不得使用符箓辅助。 山门,两旁两棵不知多大年纪的迎客松,顶着满头皑雪,慈眉善目地望着张不二。 一个门徒,打着哈欠,抱着一个装满委托信函的木盒子,从山脚下的诛魔亭里走出来时,正好看到张不二。 他惊喜地喊道:“不二,你终于回来啦……喂,那边的人,快去告诉掌门,张不二回来啦——” 张不二的归来,轰动了整个苍霭派。 整个门派都在传,啊那个废材张不二,下山一趟后,不得了啦。 不仅从一个刚筑基的菜鸟,变成了即将晋级灵动之阶的高手,还在外面发达了,买了匹飞天马,背着两个包袱的灵石回来了! 后来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张不二拖着两车的高级灵石回来了,为了回馈师门,现在看到人,就随手赠送灵石大礼包! 顿时,在苍霭山上偷鸡摸鱼、懒散度日的弟子,个个人心浮动。无论是入门不满三个月的,还是修了十几年,修为一直在原地踏步的,人人都想要学张不二下山历练。 气得执事长老说,每个人都要销一百个函才准许下山,还跑到玄阳真人那里,狠狠参了张不二一状。 谣言传到最后,张不二本来放下行李,就想要去拜见师尊,却被堵在扫花居里出不去。 涌过来跟张不二,要灵石大礼包的诸峰弟子,从山顶排到了半山坡,四师弟潘举,上蹿下跳地维护秩序,喊得嗓子都哑了:“好好排队,都不许插队啊,不要着急,不二师兄现在富裕得很,灵石大家都有的!”
第197章 我见师尊 院子里,还有抢着要骑飞天马的,年幼的师弟们,为了谁先骑马的事情,吵闹不休。 乱糟糟的,热热闹闹的,这就是已没落的十八流修仙门派,苍霭派的日常。 张不二被热情的大家伙,撵上树,他看着这个和他离开前,没两样的门派,露出了笑容。 见师门一切如故,张不二这半个月来疯狂赶路,压在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张不二的目光,扫过无数的头顶,落在门外,他看到大师兄抱着胸靠在门廊下,冷漠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转身,往另一座山他自己的院子走去。 那背影,冷冷清清的。 大师兄最后还是跟张不二回来了,但他一路上都冷冷冰冰的。 张不二终于从自己的住所里突围出来,去见了师尊。 在师尊的院子外,又碰到了大师兄。 张不二热络地打招呼:“大师兄。” 大师兄冷淡地阖首:“二师弟。” 道童跑进去通报的时候,张不二趁着无人,悄悄握住了大师兄的一根手指,大师兄目视前方,把手抽回去了。 张不二心情惆怅,直到今日,大师兄依旧在生气。 玄阳真人在屋里喊道:“不二,快快进来。” 张不二和大师兄,走进玄阳真人炼丹的丹房,玄阳真人坐在蒲团上,正捧着一面镜子在看。镜子上,显示出了张不二的影像。 这是玄阳真人的法宝,每个踏进苍霭派地盘的人,玄阳真人都可以调出,来人的影像,查看他们的一举一动。 玄阳真人一早听说爱徒回来了,喜不自胜,本想奔去看望爱徒,却被讨要灵石的弟子们堵在半山腰,只得作罢,回来拿出法宝,望梅止渴。 “不二!” “师尊!” 大师兄无语地看着张不二与玄阳真人,以慢动作奔向彼此。 “不二,你高了!” “师尊,您胖了!” “逆徒,好好说话。” “师尊,我想您。” 玄阳真人笑得满脸都是褶子:“乖徒儿,快坐下说话。” 张不二在外头,老担心师尊被蛛毒折磨得形销骨立,今天相见,发现师尊面色红润,不仅没瘦,还越发的神采奕奕,这才放下心。 张不二跪坐在师尊面前的蒲团上,兴高采烈地从乾坤袋里,把他在外面收获的东西,拿出来,一件一件地摆放在地上,跟师尊展示。 “师尊,这是整套的九韶辟心剑的剑谱。” “这些是珍稀灵草,这一袋,是高级灵石。” 最后,把两个须弥戒摆在大师兄面前,骄傲地说:“这里面,都是大师兄挣的钱。” “我和大师兄一路上,还救了很多人。” 玄阳真人带着笑,慈爱地看着张不二,耐心地听着张不二,讲述在外面的见闻。 “不二也会为师门争光了,为师心甚慰,”玄阳真人双手比了一个小南瓜大小,“为师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是这么大的一个小团子,转眼间就长大了。” “我也没做什么,”张不二不好意思地攥着袖子说:“是大师兄,一路上教导我。”
第198章 我师尊的棋局 听到张不二每三五句话,就要带一句“大师兄”,玄阳真人忍不住又分神,看了大徒弟一眼。 他抚着花白胡子,慈祥地说道:“你先出去玩吧,为师有话要跟你大师兄聊。” 张不二说道:“我先到院子里去练功。” 玄阳真人道:“练什么功,小孩子不许这么辛苦,好好找你师弟们去玩吧。晚间,回来陪师父用膳。” 张不二起身,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师尊,不许责罚大师兄。当时,是我自己要跟他离开的。” “去去去,之前还天天打架。”玄阳真人嫌弃地挥挥袖子,把张不二赶出去了。 张不二走后,玄阳真人一个人要面对沉默寡言的大弟子,感到头疼。颜衡虽说是他亲手养大的,但师徒之间,总横着一层无形的隔阂。 玄阳真人在面前,幻化出一张矮几和一张棋盘,他手捻着一颗白子,和颜悦色地道:“枕安,我们师徒许久未对弈,正好你得空,陪为师下一局吧。” 涂凭阑熟练地露出一个假笑:“师尊喜欢悔棋,下着没意思。” 玄阳真人吹胡子瞪眼:“那是你四峰师叔们才会做的事,别安到为师头上。” 涂凭阑拿出一黑子,随意地放在了棋盘中的一个位置。 “好,先声夺人,杀气腾腾,”玄阳真人赞了一句,用白子堵住了他的退路。 “有一件事,师尊要批评你。不二失踪后,我们师门上下,给他发送了无数的通讯符,你不应该,截断了所有传给不二的消息,更不应该,隐蔽你们的踪迹,让门派的师叔们,下山之后踏遍天下,遍寻不二而不得。我们和你一样,不是不二的仇敌,都很关心不二的安危。” “是弟子的不是了,”涂凭阑没有一丝悔改的意思,抛着手中吃掉的白子,“弟子只是不想,和小师弟的历练,受到任何干扰而已。” 涂凭阑恶意地问:“师尊贵体,可大安了?” 玄阳真人专心研究棋局:“闭关了一个月,拔出你下的符箓后,全好咯。” “师尊不生弟子的气?” “是为师修为低下,技不如人,哪能怨你。以前你师祖总说我符箓学得不好……”玄阳想起了过去的回忆,微笑,“我还不服气,现在看来,果真如此,符箓啊,连自己的徒弟都打不过。” 涂凭阑看似真情实意地行了个谢罪礼,“请师尊责罚,弟子只是想,带着小师弟下山去玩而已。” “给为师下咒这件事,除了你知我知,别再向人提起,否则,其他四峰长老知道,能把你废除修为,逐出门派。不二到时,想必也会很伤心,”玄阳复杂地看着大弟子,“为师答应过颜师妹,你母亲,会好好地保护你。” 涂凭阑不语,听得意兴阑珊。 玄阳道:“虽然你一直怨怼你出身不好,憎恨你身上另一半魔族的血,但为师希望你知道,你母亲很爱你,她从未后悔,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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