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二吓了一跳,扶住他,“空寒师叔,你怎么了?”
第171章 我不确定 空寒轻轻地推开了张不二,面朝着桥下的水面,双手抓住栏杆,手背上青筋暴起,几滴汗珠滴落在上面,他喘息了一会,似乎才把那股痛苦压抑下去。 张不二看他不太舒服的样子,热心地提议道,“您如果身体不适的话,要不,和我回去找我大师兄看一看吧,他擅长炼丹,说不定刚好有适合您的丹药。” 晚风拂动面纱,空寒的手隔着面纱,抚摸着自己的脸,轻轻地问道:“听起来,你很喜欢你大师兄?” 张不二一听,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莫名就有点害羞。 “不二,你真令我伤心。”空寒背对着张不二站着,依旧不看他,他的声音在夜风里飘散。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的那具躯壳里,已经不是你大师兄了呢?你难道喜欢的,就是一具躯壳吗?” 空寒转过身,抓着张不二的肩膀,“那具躯壳换了人,你就认不出了吗?” “什么躯壳换不换人的?”张不二皱起眉,听出点眉目来了,“您是在暗示我,我大师兄被歹人夺舍了?” 张不二心中升起了警戒,他退后两步,隔着行人,警惕地看着空寒,他想起空寒出身于隐仙谷,隐仙谷专司刑狱,最是歧视魔族,人间已经投靠修仙门派的人魔混血,统统都在他们长期的监管下,动辄有风吹草动,就会把人从门派里抓捕回隐仙谷,以勾结魔界的名义进行严刑拷打。 很多混血,都这样不清不楚地死在了隐仙谷的牢房中。 “你怀疑我大师兄,被人夺舍了?您想要以这个莫须有的理由,把我大师兄带回隐仙谷审讯?荒谬!”张不二如坠冰窟,怒火丛生。 “我们都知道,无论人间还是魔界,夺舍法已经失传,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大师兄已经换了魂……我早应该警醒,仙门传言,隐仙谷的弟子如果出现在身边,绝非幸事,原来你是为了监控我大师兄,才接近我们的。” “不二,我……”空寒捂着脖子,欲言又止。 最终,他逼问:“你真的能确认,他就是你大师兄?” “其实,我也不确定。”张不二抓紧怀里的包裹,苦笑道。 张不二在十岁后,就不跟大师兄亲近了。 因为张不二受宠,从小到大,在玄阳真人的偏爱下,本来就不富裕的苍霭派的资源,全向张不二倾斜。 张不二的衣食,都是最好的,如此下来,难免令其他长老师叔的弟子嫉妒。小时候,张不二年纪小,又爱哭,其他师叔的弟子都不带他玩,只有大师兄照顾张不二。 后来,玄阳真人又收了三师弟和四师弟,同一个师尊,住同一座山头,见张不二受宠,自然是要讨好他的。 三师弟和四师弟,性格有趣,又懂很多好玩的东西,对比起来,大师兄实在太阴郁了。虽然大师兄对他很好,但小孩子喜欢热闹,于是张不二,就被三师弟和四师弟勾走了。 大师兄就像一个隐形人,沉默地住在被大家所忽视的角落。所以关于大师兄之后的细节,张不二并不记得多少。
第172章 我准备的小惊喜 “但确不确定,又如何,”张不二直视着空寒,“我身边的这个大师兄,这段日子里,和我同患难,共生死,他没对不起我,也没辜负过这个世界,因此,他就是我的大师兄,你无权逮捕他。” “再者,我们推理一下,假设我大师兄真的被夺舍,那么夺舍他的人,图什么?图我们门派败落?图我苍霭派道统断绝?图我这个师弟愚笨无用?魔界真要夺舍,也应该向五大名门下手。所以,空寒师叔,您对我大师兄的质疑,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空寒似乎笑了一下,他低低地道,“如果我一定要带他回隐仙谷审讯,你又待如何?” 张不二道:“我会带大师兄逃跑。” 空寒:“哪怕被隐仙谷下诛杀令,被整个修真正道通缉?” “我会保护他,”张不二:“哪怕与整个世间为敌。” 空寒低头道:“你大师兄,如果能够亲耳听到你说这席话,就算是死了,也了无遗憾了。” “如果没其他事的话,容许我先告退了。”张不二说道,他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空寒真的要带隐仙谷的人来抓捕大师兄,心里立刻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带大师兄跑路。 不等空寒说话,张不二转身就跑了,怕空寒跟踪,他还特地绕了远路。 “是这里?”涂凭阑问。 带着他前来的狼奴,展开张不二托它给大师兄带的小纸条,只见上面用歪七扭八的笔画,写着“李家村,郊外,画舫”。 此地的确是杂草丛生的黑黢黢的郊外,黑暗的河边也隐藏着一条熄灯的画舫,狼奴嗅到了空气中张不二的气味,最终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 狼奴听到命令,回身蹿进了草堆里。 涂凭阑在原地站了一会,没有发现张不二的身影。 此处是晋陵郡境内地势最高的地方,凭风眺望,远处万家灯火尽收眼底。举头,就是灿烂的星河。 黑暗的某处,发出了一阵低不可闻的衣裳摩擦的窸窣声。 涂凭阑信步走去。 等到他快走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时,脚下踢到了一块小石子。 这应该是某个阵法的阵眼,小石子咕噜噜地滚开去,法阵启动了。 涂凭阑所处的这一大片山坡,忽然升起了无数的萤火虫。它们像是半透明的璀璨的光球,在花草之间游戈,把周围点缀得如同仙境一般梦幻。 涂凭阑继续往前走,等他走到大树下时,大树周身忽然发出了一阵温暖的橘光,把周遭两步远的景象照得清晰。 涂凭阑见张不二坐在树上,还没等他开口发问,张不二对他一笑,动作灵敏地倒挂在树枝上,一晃一荡,刚好头朝下地挂在涂凭阑面前,双眼正对涂凭阑眼睛的位置。 张不二白色道袍的衣摆、高马尾和发带,随着他倒挂的动作,都乱七八糟地往下扑,他把藏在身后的右手伸出来,举着一把五颜六色的野花,递给涂凭阑: “大师兄,生辰快乐。”
第173章 我没记错 涂凭阑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难得地停滞了一下,才接过张不二手中的花。 花束沉甸甸的,张不二贴心地解释说: “这是我用灵石和灵草做的,看起来像是真花一样,其实是可以吃的。” 涂凭阑看着手中的野花,嘴角微勾,“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辰?” 张不二说道:“大师兄忘了?七月初六,这是我们每年约定好的你的生辰日。” 颜衡并不过生日,他母亲生他时,并不愉快,差点丢了性命,而生下他这样一个儿子,在人间仙门饱受歧视,也不是一件幸事,因此,他觉得他人生的这个不幸的日子,毋需纪念,也从未跟旁人透漏过。 小时候张不二却觉得,大家都有的日子,大师兄也要有一个,不然太寂寞了。再者,苍霭派每个门徒生日,都会发一块高级灵石呢,大师兄身体不好,正需要靠灵石补补身子。 于是张不二月份和日子都写出来,捏成小纸团放在碗里,让大师兄抓阄,抓中哪个,就按哪个庆祝生日,这样既不用回首出生时的不快,每年又能多一天开心的日子。 颜衡听完,温柔地笑着,从碗中抓了两个纸团。 从此以后,每一年,张不二都会按照这个日子,给大师兄送礼物,过生日。 涂凭阑继承了大部分颜衡原身的记忆,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只是……记忆中,颜衡抓的日子其实是七月初八。 不知张不二怎么记混了,记忆成了七月初六。 又这么巧,七月初六是涂凭阑本人,真正的生辰日。 魔界、人间,没有人知道魔尊涂凭阑真正的生日,连涂凭阑自己的母亲,也忘记了。他会知道,也是成为魔尊后,有一次无意在伏仙宫中遇到接生他的嬷嬷提起。 由于无人知晓,前世隐仙谷要拿他生辰八字,给他下咒死蛊时,都无从下手。 涂凭阑握紧手中的花束,打量着漫山遍野的萤火虫,喟叹道:“小师弟如此风流浪漫,如果是一个女子,必定要伤尽天下男子的心。” 涂凭阑在张不二纯净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倒映的身影。 他伸出手,捂住近在咫尺的张不二的眼睛,他低声说:“这一刻,不要将我当作你大师兄,就当作,是‘我’吧。” 大师兄温暖的掌心覆盖在眼睛上,张不二疑惑地眨眨眼,睫毛在大师兄的掌中轻轻地扫过。 他往后荡了一圈,又回到了树上。他敏捷地跳下来,落在大师兄身前。 “大师兄,我们去泛舟玩。” 张不二拉着大师兄的手腕,把他引到河边,扒开芦苇花,露出隐藏在里面的小画舫。 他学着大师兄,潇洒地打一个响指,画舫上四角的花灯“嗖”地亮起来。 岸上到画舫,中间搭了一根行走的木梁,张不二走在前面,轻快地几步蹦上船,上船后觉得船身有点摇晃,他一脚踩在船舷边上,对涂凭阑伸出一手。 “大师兄,扶着我。”
第174章 我煮的面 涂凭阑也不客气,把张不二送的花,揣进袖中的乾坤袋装好,继续扮演柔弱不能自理的大师兄,伸出一手,与张不二手掌相握,接着他的力道上了船。 法力催动着画舫,冲开田田的荷叶和一支支亭亭玉立的荷花,慢悠悠地往前走。 荷塘月色,堪称诗情画意。 船舱里,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涂凭阑入座后,张不二盘腿坐在他身边,指着他正前面一个空盘子,“大师兄,这是什么?” 涂凭阑陪他玩:“玉盘空空如也,想必这是一场月光宴。” 张不二乐陶陶地说:“不对,这是长寿面。” 张不二把袖子往空盘上一扫,变戏法般地变出了一碗面,面煮得并不好,面太多,汤太少,肉太老,全坨了,上面伏着几只惨被分尸的河虾。 张不二不太好意思:“我做了几遍,还是没做好。大师兄试个味吧,不好吃就倒了。” “试不了,”涂凭阑手托腮撑在桌子上,垂眸看着张不二,懒洋洋地说,“大师兄手断了,要人喂。” 张不二惊讶:“哪里断了?” 涂凭阑惊奇:“我自己的手,我说断了,自然就是断了。” 张不二看大师兄耍无赖,无法,只得无奈地用一根筷子,卷起一根面条,手虚托在筷子下,喂大师兄吃。 大师兄吃下,面上浮起一个奇怪的表情。张不二见状,也试了一筷子,果然是太难吃了,张不二艰难地咽下去后,沮丧地说:“不吃了,倒了吧。” 涂凭阑说道:“也不是无法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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