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郁萧只觉得手上一烫,太烫,真跟灼人似的,紧接着这份热意直烫到他面上,嗯嗯嗯,除却他自己的他真没碰过这件儿,真是、真是。他蒸着脸缩着,穆庭霜一手搂着他一手拽着他的手在底下动作。后来大约是不尽兴,翻身轧在他腰背上,嘴里嘬住他后脖颈一点子皮肉,他的手极不舒服,叫反手弯折到背后,东西呢,蜇磨在他攥着的手和后腰眼子中间儿,最后抹上他曾严令禁止不许人碰的地界。 腻得很,过份太过分,李郁萧口中一叹:“你就仗着朕不会真的赶你,你就造吧。” “非也,”穆庭霜呼吸平一平,笑道,“陛下可说句摸良心的话。” “摸什么良心?” 穆庭霜叹口气:“我不是仗着陛下不赶我,是仗着,”稍稍贴近耳朵悄摸说道,“是仗着陛下没尝过滋味正新鲜,是也不是?” 李郁萧顿一顿,嗐,干什么要把面子里子都掏出来。确实是素得太久,这身体又是正旺盛的年纪。嗯,如此一想,他只是贪图一晌欢愉,如果谈真心,那他确实是挺泼冷水。 不过江山易改禀性难移,穆庭霜此人嘴里的话,李郁萧奉劝自己还是掂量掂量。说什么知错,哪有那么轻易。他面上未露,也侧着身撑起来,手上掀一掀穆庭霜半披着的衣裳:“你哪里寻来,以色惑主,你知道是什么罪名。” “别管,”穆庭霜和他贴着脸儿说话,“罪名,那得是我真正惑着主,陛下来说,我罪名有几分?” “十分,”李郁萧手上在他胸前摹一个花,“算你十分好吧。” 手被穆庭霜捉起来,威胁道:“当心,仔细臣还没胡闹完。” 李郁萧笑得没心没肺:“那不能,你最喜欢唠叨‘养生’、‘节制’之类,今日是住了。” “哦?”穆庭霜贴得愈发近,作沉思状,过一刻才道,“凡事总有例外,陛下生辰,或可放纵。” ?李郁萧心里一阵警觉,却又琢磨,怎么着,还能迫着做到底不成,也是始终不愿意服小认输,他一动不动任面前这一人无限靠近,口中笑道:“怎么放纵,朕倒看看穆二公子还存着什么花样。” “嗯,”穆庭霜一脸为难,“只怕陛下吃不消。” 李郁萧严肃下来:“除却真的吃不消,朕没什么吃不消。” “陛下,”穆庭霜听得懂这句颠倒莫名的话,“不叫陛下真的吃,噎得难受得很,我不教陛下吃这个苦,旁的么……” 他往人身上覆,李郁萧撇着脸推他:“既是吃苦,往后你却少吃。” “那不成,”穆庭霜不依,“陛下答应过的,脏活苦差事往后都是我的。” 什么脏什么吃,李郁萧早被这寥寥几句重新撩拨起来,却泯下一口喘息,仰在枕上只张着眼笑。星眸如淬,玉齿粲然,无限风情乍泄的一人却作无意:“那你只管……” 只管什么,没人说完也没人顾得上听,俱湮没在梧桐朝苑融融的春光里。他们没有亲吻也没有真的胶合,只伫在一处厮磨,一人只愿沉溺此夕欢情不愿深究,一人则期许无尽柔情能恣意生长,越过朝朝暮暮,直到岁岁年年。 我真有日雕月琢的恒心,陛下且容我。 …… 又过半月,天气愈发热起来,这日李郁萧读书,热得几乎单袍都穿不住,叹口气想宣冰鉴,好容易才忍住,入夏再说吧。 今日清凉台侍读,没宣谭师也没宣裴玄,宣的是广微散人。总不能太冷落,表面上还是要宠信道学。正读到《本经阴符七术》,广微正在讲“通于心术,心中无术”当做何解,沈决进来请旨,问的是越一月皇长子生辰事宜,例行禀报一番,还没禀完呢,这档口外头通传,说汝南王求见,李郁萧叫进。 却见李荼哐哐哐行进来,一张欠债脸,见完礼也不说话,只站在阶下扮黑脸,李郁萧心说这又是怎了,因遣退沈决和广微,说要与汝南王议事。 谁知这俩人出去李荼还不满意,指着黄药子也叫出去,李郁萧看着孩子一脸火气,就随他,屏退众人,将他招到近前问他何事。 李荼死瞪着眼,一声不吭上前,小脸涨红眉毛横斜,羞愤无比,李郁萧逗他:“唷,朝中谁这么不长眼,还有人敢惹咱们汝南王殿下?”说着去拉他的手要安抚,谁知李荼一把挥开,李郁萧敛起神色,“朕纵着你罢了,方才怎么对着沈卿和广微都没个好脸。” “沈决是你的人,怕什么,至于广微,”李荼清亮的少年嗓音压得低沉,嘶嘶地,“母后信奉释教,正与打着擂台,臣弟向着母后,又有什么过错。” 嗯,看样子,直到什么人面前可发脾气什么人不能,还算没被怒火湮灭理智,还行,李郁萧就问:“到底何事?旁人就罢了,单独面圣太久,黄药子两头难做,回头无法向穆涵交代——” “穆涵老狗!”李荼截口打断,一下子点燃似的,“皇兄!” 喊一声竟然眼中含上泪,这下李郁萧可吓得不轻,这孩子发火很常见,气哭可真没见过,连忙握他的肩臂轻轻拍着:“这是怎么呢?快跟皇兄说说,啊,可别哭了,看给委屈的,怎么回事呢。” 李荼絮絮说起来。 原来李荼厌倦郡王仪仗,今日乔装改扮,央韩琰私下带他出宫顽去,两人正在闾阖门近旁一座偏殿捣腾衣裳装扮,正遇着穆涵在和亲信密谈,隔着一道宫门,李荼听见一些,一些不是那么好听的话。 “皇兄生辰那日,说是穆二在梧桐朝苑盘桓一整夜!那名亲信就提醒穆老狗,说贵府二公子别是为人所用,穆老狗说那不会,说他家庭霜有分寸。 “……‘姿仪尚可。他若自行退位,儿子或可考虑养着’,‘左不过只当养一二倡优罢了’。这是穆二原话!穆涵一字一句详述与亲信,皇兄,你可听听,莫要叫人哄骗了去!”李荼大约是越想越气,两只拳头捏得死死的,“皇兄贵为天子,岂容人如此轻侮!” 李郁萧一省。 ----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小皇帝今年壳子终于18啦?会有吗? no
第88章 岂知巫蛊祸 李郁萧一省,心知八成是穆庭霜搪塞穆涵的话。 是什么时候说的?也不来与通气。罢了,人又为何要事事与你说。 胸中积闷,跟一口气跑一千米又做半小时平板支撑似的, 理智上知道另有原由是一回事, 甫一听见这话,李郁萧难免地还是有些喘不上气。 再看一看李荼通红的眼眶,心头这口气就是一松。这孩子, 听见这种话,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就跳出去, 哦,可能是韩琰拦着, 那也无妨, 进来撒气,还知道看看殿中两个臣子适不适合当着面撒气,之前还和韩琰闷不做声搞那么一件大礼,行, 做事是越发地有章法。 差不多了。 “阿荼, 皇兄有两件事说与你知道,你却能听么?你若一味生气,皇兄是不说的。”他面上郑重, 李荼看一看安静下来,在案边坐定:“皇兄请说。” 李郁萧深吸一口气。讲完漪兰殿讲长信宫, 他知道多少就告诉李荼多少,一个字没留。末了李荼开始发呆, 李郁萧让他发, 足足两刻钟殿中没人说话。 后头实在是,李郁萧道:“罗娘娘不是你真正的嫂嫂, 太后不是咱们真正的母亲,”看一看李荼惊诧的眼睛,终究不忍心,“不过她算是咱们姨母,疼你也是真的。” 李荼脸上仿佛凝固:“皇兄,这些你是何时得知?母后……太后知道皇兄知情吗?是就瞒着我一个人?”眼睛又红了。 李郁萧抬抬手:“你可再哭,朕还有旁的事,可不好开口了。”唉,又补充一句,“朕也是得知不久,谁想瞒着你。就怕你也不是朕的亲弟弟呢。” 李荼跳起来:“我是啊!我可没死!”大约是想一想,确实,这事他没什么资格委屈,他皇兄更有资格委屈,“那,那罗娘娘的孩子?” 李郁萧直接说:“是穆广霖的。”李荼张大嘴巴。李郁萧又开始讲穆庭霜的这个釜底抽薪的计策,又讲穆庭霜是真的效忠。只是说到身世这项,旁的都是李郁萧自己的事,说就说了,无须问别人的许可,可穆庭霜母亲的事,那是穆庭霜的私事,因此李郁萧只再三强调穆庭霜一定是真心助咱们,并没有过多解释。 “你听来那几句,是他打发穆涵的说辞,否则穆涵怎能放任他与皇兄走得如此近。”李郁萧最后下结论。 李荼跟不认识似的瞪他:“皇兄,就凭他与皇兄相好,皇兄就相信他是真心襄助?有多真?臣弟还以为皇兄和罗娘娘是真的呢?” 相……相好,咳咳,算了,要让李荼知道相好也不是真的可还行。李郁萧强硬三分,让他脑子拎出来说话,又道:“你小子能安安稳稳留在国都,也都是全赖穆庭霜筹谋。”又讲一讲这一节,又把去年并州的饥荒讲一讲。 “嗯,”李荼有些晕乎,不过为着显示自己配得上听这些,配得上也受得住,他勉强说,“既然皇兄信他,臣弟自然也信……” 李郁萧体念这孩子叫这些消息砸个七晕八素,叮嘱他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之前,不要随意往外头说,面上也不要有表露。李荼刚刚点头,正在这档口,外头内侍进来,说常侍大人求见。 “啊,是穆、咳咳、常侍大人来了,臣弟先行告退。”李荼不尴不尬站起身,也不等李郁萧恩准,飞快地退出去。半道上跟穆庭霜擦肩而过,他没像平时那般瞪眼,却也赔不出笑模样。咦,却见,怎的穆二面上也不见分毫笑影儿,甚至严肃异常?李荼满腹狐疑地出殿。 穆庭霜确实很严肃。 虽然他惯常就是一张冷脸,但今日是真的、格外地严肃。李郁萧一看之下也是惊讶,因顾不上心里那半分的不自在和一点子的揪心,询问何事。 要说为何不自在,那自然是因为这段儿晚上时常受人家手上嘴上伺候,又常常一张枕头上睡一夜。不自在,这其中有些羞涩么?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要说为何揪心,还是为着李荼听来的几句话,一时半刻恐怕忘不了。他告诉自己莫在意这些小节,管用么?或许有,也或许没有。 穆涵自呈上一物,叫陛下这点子心绪顷刻间全部灰飞烟灭。 这一物只有巴掌大,上窄下宽,顶头一颗木雕的圆珠,上半截涂得黑色,下半截略绘得人的五官,底下白布拢一个三角,作身体,是一只木偶娃娃。却不是寻常木偶娃娃,这娃娃正面肚儿上有朱砂两列,仔细看看,写的是李郁萧的生辰八字,背面么,是一遛一遛的针。扎得整整齐齐密密麻麻,几乎占满木偶娃娃的背。 这是,这是一只巫蛊娃娃,鲜红的口脂鲜红的字迹。李郁萧瞪大眼睛,这个不会起作用,是个现代人都知道,但是甫一看见实物吧,免不了地心里咯噔一下子,就,毛毛的。封建迷信封建迷信,他心里默念,咱们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肩扛唯物主义不放松,那不能信这个,坚决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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