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尚清跟着时穗后脚到了江阳,加入戏班,更是为虎作伥,阴狠歹毒更甚,真可谓是无恶不作,为祸一方。 李蘅璋负手走在前方,稍微缓了缓脚步,问:“尚清是何时跟着皇兄的?” “具体时间属下也不清楚,只在新婚时看他跟着王妃过来,才第一次见他。” 李蘅璋点头,神色冷漠,眼里闪过阴郁。 高峙略加思忖,问:“爷,您是怀疑他并非陛下的人?” 他方才就在想为何李蘅璋出口便是弘农杨氏,尚清的主子不就是当今陛下李定君? 亦或者是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的李蘅璋注意到了什么他忽略的细节?他百思不得其解。 李蘅璋走了几步,反问:“可看清他的后腰刺了什么?” 高峙蹙眉,思索片刻,说:“被血污了,看不太真切,有些像是什么花?” 李蘅璋仰头,阳光刺的他微微眯着眼睛,动动喉结,说:“一梗四叶七花,西府海棠。” 惊得高峙睁大双眼,张口结舌,动动嘴唇,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呵!藏的够深的。” “看来当年之事不仅仅是皇兄,伤了穗穗和孩子的罪魁祸首,推波助澜者,断不止一人。” 李蘅璋眼中冷冽,凛然阴寒。随后又冷嗤,从容不迫,仰首伸眉道:“让人跟着他,本王要知道他身后的到底是谁!” 他的手放在腰间,捋着艾粽囊的流苏,又是一副袖手旁观甘之若素的模样,摇头道:“藏得这么深,大约也是无功而返。” 高峙拱手点头,转身安排去了。 陇西李氏以牡丹为尊,弘农杨氏以海棠为式。一梗四叶七花西府海棠以12为周,为开皇皇族的弘农杨氏独有。其余各宗室旁支只能用垂丝海棠,且不可僭越12数。 尚清未佩戴西府海棠抹额,也无配饰,说明他并非皇族亲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在身体上刺上西府海棠,说明他是开皇皇族亲眷。 他表面上效忠于李定君,只怕是掩人耳目!王妃大抵也是佯装为李定君所用,实际上应该与尚清一样受同一人指示。 从开皇末年起兵,爷威名远播让人闻风丧胆,更是把弘农杨氏那些魑魅魍魉吓得狼奔豕突。 他们躲在暗处,不过是利用了李定君对爷的猜忌,帮他们铲除陇西李氏最大的障碍。 正如爷所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满腹思量,愁肠百结:若真如此般,这风雨飘摇的江山又要再度陷入轮回,经历开皇末年的兵荒马乱,满目疮痍了。 或许,能趁他们内讧将谋乱扼杀在萌芽? ……………………… 李蘅璋看看时辰,想着昨夜把人折腾的够够的,踩着轻快的步伐去挖人起来用膳,却在门口的井边看到时穗正弓着背蹲在那里摸摸索索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凑上去,蹑手蹑脚的蹲在他的身后,猝不及防吧从后面把人就着蹲着的姿势抱起来。 “成日招蜂引蝶的穗穗在干嘛?” “啊!” 时穗被吓了一大跳,湿漉漉的手紧紧的抓着李蘅璋的手臂,嗔怒的拍拍他的手臂,没好气的说:“吓死人了狗比平安!” 李蘅璋把他放下,看他手里拿着湿漉漉的白茸莲蕤玉坠,前言不搭后语的问:“干嘛呢这是?” “明知故问!” 时穗瞪了他一眼,微红了脸,认真的梳理还在滴水的流苏。 李蘅璋心情大好,摸摸下巴,认真的就像是在品鉴名画。 “还是不该洗的,上面都是穗穗身上,石楠花的味道……” “滚!” “这流苏做了穗穗的尾巴,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闭,闭嘴!” 李蘅璋持续谋划:“穗穗的小嘴对白茸莲蕤喜欢的紧,改日让人做些白茸莲蕤式样的玩意儿可好。” “大可不必!” 时穗满脸通红,就知道狗比平安绝对会付诸行动! 想起那些含着白茸莲蕤玉坠,里面被柔软的绳头摩擦,垂着流苏在股间的旖旎画面,羞耻感爆棚。 又看罪魁祸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捏捏还有些酸软的后腰,火气陡然上升,提脚踹在李蘅璋的小腿上。 忍着身体深处粗糙物品摩擦的快感,歪歪扭扭的红着脸跑开了。 开发了新用途技能,通体白玉墨绿流苏的白茸莲蕤玉坠os:就让我做一枚普普通通的玉坠好吗?
第77章 九娘 江阳地处西南,属亚热带湿润气候。春秋季暖和,夏季闷热炎热,冬季倒是不太冷,但总是轻雾笼罩,连绵阴雨。 “一连七八日的阴雨天终于结束了!这雨再下下去衣服都干不了了?” 尔茶嘟嘟囔囔的趁着许久未见的阳光,把衣服都拿出来在太阳底下晒晒。 冬季的阳光比长安温暖多了,阳光普照在院子里,光秃秃的海棠在地上投射出树荫,像鹿角一样。 院子里的白玉兰无惧风寒的苍翠着,李蘅璋在树下坐着,腿上盖着一张毛毯。 时穗抱着一个汤婆子从屋里出来,看着忙碌的尔茶,把汤婆子放在李蘅璋的腿上,用毛毯盖着。 “江阳冬季多雨,时常我都不知道我的衣服干没干!哈哈。” 他转头拉着矮凳坐在李蘅璋跟前,按摩他的腿,问:“还疼吗?” 李蘅璋心里暖暖的,蜜糖一般,把手放在时穗的手背上,摇头,莞尔:“不疼。” 时穗吐吐舌头,玩笑的揶揄:“这雨下了多久,爷就清心寡欲和尚似的多久,都不来草我了,还说不疼?” 他不悦的认真按摩:“嘴硬?” 李蘅璋知道他担心,转移话题问:“硬不硬你还不知道?” 时穗瞪了他一眼,没趣道:“贫嘴。” 心中难受,一股酸楚苦涩堵在喉咙,如鲠在喉,难受的他眼角发酸。 “那日冬至日那么大雪,你怎么就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泡在雪水里整整一夜,之后又不好好降息,这双腿你还要不要?” 时穗越说越生气,每次看到阴雨天李蘅璋强忍着疼痛装的若无其事,明明疼的走不动路了还能玩笑的跟着自己东跑西跑。 要不是自己逼问尔茶,还被蒙在鼓里,一时气愤,嗔怒的仰头看着他,却对上那一双包容万千,温柔缱绻的双眼。再大的火气都偃旗息鼓了,不忍苛责了。 “真的,不疼了。” 他好言好语的拉着他的手,细细摩挲在他的手背。 时穗心疼得紧,仿佛能看到冬至那样大雪里绝望的李蘅璋。 他整理着毛毯,拉着他的手腕,看着那扎眼的伤痕,眼里蒙上水汽,朦胧的吻了吻,认真的看着他。 正色道:“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再折腾自己了好吗?我会心疼。” 一想起当初他以为自己死了,生无可恋一心求死,根本不愿意配合治疗。一度差点废了双腿,又患了雪盲症,手腕处是日复一日再不能好的伤口。 尔茶轻描淡写的描述在时穗心里激起无数的涟漪,更像是感同身受的痛楚。 他捏捏他的手,威胁说:“若是再不珍重自己的身子,我就远远的离了你,不要你了。” 李蘅璋贪婪的看着他,故作失望的说:“你还是总想着跑路……” “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时穗又说:“答应我,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活着!” 李蘅璋淡然一笑,说:“好,以后再不做傻事。” 他拉着时穗,陶然道:“我的身心都是你的,若是你不在了,我便随你一起去,再不折腾了。” 时穗不悦,黑了半张脸说:“说什么混账话。” 没好气的对上他深情的双眼,不忍苛责,心中烦闷。 李蘅璋拉着他起来,示意他不用按摩:“雨水过去了,真不疼了。” 时穗吐吐舌头,做了鬼脸,从一旁抽出一本画本,翻来书签夹着的那一页,看了两行,又把书合上。 李蘅璋好笑的看着他,问:“怎么又不看了?” “你老盯着我,我怎么看?” “那我去看别人。” “不准!” 李蘅璋啼笑皆非的看着他,宠溺的捏捏他的脸颊:“不是老想着跑路,还把我推给别人吗?” 时穗扭头,摸摸自己被捏疼的脸,理亏的嘟囔:“翻篇了,还老说老说的。” 又说:“夏天好不容易晒出来的男人味被这阴雨天都给打回原形了。” “白白嫩嫩的手感好!” “好个锤子!” 尔茶晾好衣服,回头看这边小两口平静的日常,由内而发的惬意。 时穗背靠在李蘅璋的躺椅扶手上,手里拿起话本挡着从屋檐倾斜而下的阳光。 “河图洛书,天降神石,紫薇星动,天谴将至。前些日子小五三还在太原起兵,这日子一天天的,真是暗流涌动。” 他回头看着李蘅璋,正色道:“你生而不凡,必定卓尔不群,虽然历经磨难,也必能力挽狂澜。” 李蘅璋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时穗又说:“上次北塔寺一出戏可把我累坏了,事实证明,术业有专攻!” “这是你追求的事业,不容置喙!我嘛……只想做一个小市民,开开店种种田。” 李蘅璋气定神闲,听着他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浅笑。 “古来但凡做大事,必要先行造势。江阳偏居西南,消息不灵通。但最近从来店里吃饭的人口中也能知听到他们都在讨论那些神迹。” “确实也是因为李定君实在不得人心,在此基础上推波助澜自然能事半功倍。但是我觉得还差了一样。” 李蘅璋不动声色的颔首,示意他继续。 时穗娓娓而谈道:“师出有名!不管现在造势造的多厉害,在百姓心中你的地位有多高,即便是之后创造了盛世,百年后盖棺定论,史官笔下,总会背负得国不正、手足相残的罪名。” 李蘅璋知他并非看起来这样碌碌无为是个世俗庸碌之人,反而是杂学旁收,通透的很。 他也确实为这事儿思前想后,反复再三的思忖如何能名正言顺。 便问:“有何妙计?” 时穗眼珠一转,灵光一闪,笑道:“不要小看舆论的影响力!如果当初先帝本就是传位给你而不是传给他,是他矫诏。” “而你明知真相,为了避免天下大乱,退位让贤,却被逼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他拿起手中的话本示意:“我想在百姓心中掀起的海啸比这本话本大的多!” 尔茶不明就里,有些纳闷的走过来,说:“可是并无诏书。” 李蘅璋剑眉微扬,眸光微深,心情大好:“真假有什么所谓,本来也只是话本。” 确实如此,百姓闲来无事,茶余饭后最喜欢八卦,尤其是讳莫如深的宫廷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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