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蘅璋心中一惊:“将死之人?” 他拉过凳子坐在元士先对面,放下瓷瓶说:“详细说来!” “起初属下只当是误诊,后来多次诊断对比医书,发现王妃所中之毒实在是过于刁钻阴毒。” “据书中记载,此毒名唤‘昼颜’,可以通过下毒来控制人的生死时辰!给王妃下毒之人还在里面多加了让卿无法受孕的‘却缘’。” “如果我没推算错,王妃将会在年底毒发。” 李蘅璋慌乱了,忙问:“可有解?” 元士先摇头:“属下才疏学浅,这药也只能勉强压制毒性,暂缓毒性发作。若是找到他,想来这毒可解!” “他?是谁?” “爷可还记得属下说过曾经碰见一心仪之人。” 李蘅璋点头。 “他医术高明,见多识广,淡泊名利,是个游学散医。记载‘昼颜’的书就是属下从他那里得来的!” “若是能找到他,想来王妃的毒可解。只是……” 元士先靠了靠李蘅璋,有些不忍:“属下寻了他快三年,也不见踪迹。” 明明才有了一线希望,却又被当面破碎。李蘅璋在心里冷笑连连:怪不得你总是说年底会死!你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所以才想逃离太原王氏,在人生的最后一点时间过些平淡日子。 你总是说今朝有酒今朝醉,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穗穗,为何你不说呢……为何,要瞒着我!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可以相信你,是真的逃离了太原王氏,不愿意做细作?是想安稳的走过最后几个月生命的时穗? 他心中梗塞,问:“穗穗怎会是卿?他胸口并无红痣花蕊。” 元士先回答:“并非所有卿的红痣花蕊都长在心口,有些人会长在耳后,后腰,也见过长在发丝间的。” 李蘅璋点头,心道:怪不得他每次动情,耳后的红痣便红润异常,原来如此! 他缓缓起身,心中百感交集:士先找了三年都没找到,此时的我手里已经没有了天策也没有了暗部,想短时间内找个人简直异想天开! 他的咧着嘴苦涩的笑着:人生古难全,成全了他,却连个影子都不肯留给我吗? 元士先看着李蘅璋落寞的背影,心生怜悯,扶着桌子站起来,说:“爷……还有一事。” 李蘅璋停住脚,没有转身,说:“说!” “王妃这毒下的巧妙,并非一日可成,算来至少需要四五年的功夫才能积攒起来。而且此毒很巧妙,必须中毒者本人积极配合才能成功。” 他拱手作揖单膝跪下,铿锵有力的说:“无论如何,秦王府旧部只以王爷马首是瞻!” 李蘅璋身形微颤,拿着瓷瓶挥挥手,便走了。 元士先看着这个不若曾经那般睥睨天下的孤寂背影,叹了口气。 “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爷已经情根深种尚不自知。” 细细算来,王妃这毒至少从12,13岁开始,也就是说他那个时候就已经被选中作为送进秦王府的细作接受训练! 对方应该看中的就是他与那位三分神似的脸,但是又担心他一朝有孕心有牵绊会反水,便也同时下了‘却缘’以绝后患! 年底毒发,也就是说幕后之人将在年底有所动作! 爷已经首先示弱,放了权势,对方又要用什么来让爷重新起兵造反?难不成他们就能如此断定王妃能凭借三分神似的脸和时日无多的命,来让爷为了他反了天下? 这也,太牵强了! 开始一直以为他是太原王氏派来的细作,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能!太原王氏若是想要拥立之功,派个不能受孕的卿来有什么用?而是应该想方设法让他受孕才对!这样才能加深太原王氏和秦王府的关系! 这么看来,王妃到底是谁派来的,太原王氏是为人利用还是也深陷其中,就更加扑所迷离了。 想来爷也是想到了一点,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爷,朝堂斗争,并非示弱就可以全身而退。你明明深知此中道理,为何却如此轻易的放手?就为了那个镜花水月的人,当真值得? ………………………………… 李蘅璋有些迷茫有些心疼:我从未觊觎过那个位置,为何无人相信!即便我已经交出兵权,依旧还是想要利用我反了他的天下!始终觉得背后之人所图断不是天下这么简单! 寻思着我也没做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怎么就断定我一定会造反?而且必定是今年年底造反?穗穗一说到这个就缄默不言,不愧是接受多年训练的细作! 他瘪瘪嘴,心中火气陡升:好好的一个细作,就为了和他一样温润端方,连功夫都不教给他,若是涉险了都无法自保! 推开门,时穗正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解酒茶喝着,高峙站在一旁伺候。 他看着李蘅璋空手而归,说:“平安,高大哥带了好些解酒茶来,你也来喝!” 李蘅璋点头,又说:“给士先送些去。” 高峙点头,单独盛出一些给隔壁元士先送去了。 李蘅璋就这时穗捧着的碗,喝了解酒茶,问:“好些了?” 时穗揉着额头,说:“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灵药,哪儿有这么快!” 李蘅璋浅笑的把瓷瓶放在时穗手里,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问中毒的事,而是说:“士先给你的,让你一日三次清水服用,对身体好!” “哦!” 时穗打开嗅了嗅,满脸嫌弃的说:“好恶心的味儿,我不要,我身体好着呢!” 李蘅璋捏捏他的手:“一番心意,拿着吧!” 时穗噘嘴,心道:确实还回去也有些不礼貌。 “腿伤好了我教你些拳脚功夫,免得出门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 时穗双眼放光:“好!” 他弯曲手臂,摸摸自己的肱二头肌,说:“不久的将来,我也是武林高手!” 李蘅璋嘴角有些一闪而过的苦笑,把他压在藤椅上,说:“再躺躺!” 眼睛扫过他的小腹,心想:本来期盼着与你的孩子,已经是痴心妄想了。若是你只能活到年底,剩下的日子,我陪你走过。 ……………………………………… 转眼已经是六月,东市的槐树还是这样郁郁葱葱,榴花的季节就是这样的红红火火。连同热闹非凡的东市,人们在大太阳底下火气也是蹭蹭蹭的往上走。 “小姐您慢点,您怎么能来这种低贱的地方?” 小丫鬟撑着伞急吼吼的追在后面,主人家一身橙红色的齐胸襦裙,珠钗翠环,挽着好看的发髻脑后带着一朵黄蕊粉瓣的牡丹。 萧月娘挽着披帛,脸上挂着汗水,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你确定蘅哥哥在这儿出现过?” 小丫鬟玉除撑着伞,喘着粗气说:“是的,回来的小厮是这么说的。说是王爷这些日子总往东市跑!” 萧月娘跺了跺脚,说:“这种三教九流复杂的地方蘅哥哥来干什么嘛!” 她拎着裙子,手里拿着马鞭,说:“往哪边走,快带路!” 东市的地痞流氓不少,见着生面孔又一身绫罗绸缎的萧月娘都不怀好意,摩拳擦掌的凑上去:“哎哟嘿,好俊俏的娘子!” 萧月娘不耐烦的皱眉:“滚开!” “还挺烈!哥儿几个就喜欢你这样的!” 流氓们起哄的笑作一团。 周围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个什么德行,避之不及! 萧月娘也不是好惹的,冷哼:“登徒浪子也敢挡姑奶奶的去处!” 说着挥起马鞭,三两下就把一群地痞流氓打的屁滚尿流,她拍拍手,把马鞭扔给玉除。 “我说你们几个不长眼的,这姑奶奶也敢惹!” “你们不认识她?” “她可是南朝萧氏大小姐!打小跟着萧元帅在战场上长大,还是和秦王出征,平定过四方的女将军!” 围观的群众哪里还敢上前,都作鸟兽散。 “谁家把母老虎放出来到处咬人!别人没素质这母老虎也没修养!把东市打的七零八落的!” 四处一片狼藉,确实是因为萧月娘贸然出手才导致的,她脸上有些挂不住,示意玉除赔钱。 却拉不下脸道歉,装腔作势,嚣张跋扈的说:“能被本小姐打是他们的福气!你又是哪个来的小白脸,男生女相弱不禁风!” 一身浅灰色儒衫束发戴冠的高挑男子手拿折扇,说不出的潇洒风流,梨涡浅笑。 “自然没有姑娘英雄气概!看您这急匆匆的模样,想必是您家太奶奶生二胎,赶着回家喝喜酒呢?” “噗嗤……” 纯属路过的受害者时穗背着背篓扶着侧腰从地上爬起来,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萧月娘恼羞成怒,满脸通红:“混账,笑什么!” 时穗忍了忍,说:“姑娘身手不凡敢为人先,家中却只有唯一的父亲,实在是可惜!” “不然也不至于做出这当街撒泼殃及池鱼却没有半点歉意的事来。” 萧月娘看周围人指指点点,跺了跺脚,说:“你怎不说那些流氓,明明是他们招惹是非!况且已经赔钱了,还要怎么样!” 时穗拍拍身上的灰,说:“流氓自有官府收拾,在下作为一个纯粹无辜受伤的路人,自然要找你这当街动武的罪魁祸首说项!” 少年公子比时穗矮半个头,他走到时穗身旁,接着时穗的话头说:“怎成想姑娘容貌堂堂,却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可悲可叹!” 萧月娘反唇相讥:“不过是些商股贱民,也敢和本姑奶奶说道理?” 时穗接嘴说:“但凡有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您四处认爹您妈知道吗?您看看谁家能教出您这样的逆女!” “天下皆我妈,都要顺着她!巨婴!” 萧月娘众星捧月般长大,平时娇纵蛮横惯了,哪里受得了被众人当街指指点点,羞的她直接把披帛当武器。 时穗当机立断,拉着少年公子撒腿就跑,利用自己对东市的熟悉,迅速钻进就近也的巷子,跑的没影儿了。 萧月娘逮不到人又找不到想找的人,怒发冲冠。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被这两个贱民拐着弯的骂了祖宗!
第21章 决心 六月的太阳还是挺热的,时穗背着背篓,坐在巷子的阶梯上,双手撑着膝盖喘气。 少年公子双手肘撑在身后,双腿张开,网投看着碧空也是气喘吁吁。 两人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看兄台这身姿,平日里怕是没少惹是生非撒腿就跑吧!” 时穗挥挥手:“跑路,我是,我是专业的!” 他放下背篓,说:“一看就打不过,不跑难不成硬刚吗?” 少年公子深表赞同的点头。 时穗抱拳笑道:“刚才跑路一时情急,有些失礼,还请姑娘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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