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只起身去倒水,边感慨般地说道,“你和那人,真不愧是一道上的。” 她觉得最傻和最讨厌并且最没辙的,全给这两人占了。 听她这么一说,夏英哲才回过神,尴尬的笑笑。既然人家已经恢复记忆,他不再昧着良心欺骗,占对方便宜,客客气气地让出位置拉远距离,自己坐地上喝茶。 “你们这次又想搞什么鬼,话说我的身份,压根跟你们没有关系吧?” 开问之前莫文姝抬手示意夏英哲,对方心领神会,立即在房内设下密闭结界。 “我一开始也不想让额外的人卷进来,可是·······” 夏英哲简单解释了带她进来,又将她催眠的原因。也与昨晚拜访的陆柳鎏不约而同的要求对方紧跟在他左右,以防意外发生。 “降魔杵?” 莫文姝皱眉回忆一番,却还是记不起‘任雪珍’到底是怎么被神器附体的。不仅如此,她这次得到的‘任雪珍’的过去其实也是断断续续,模糊得不行。 只有在昨天晚上她彻底恢复意识后,记忆才如拨云见日完全清晰起来。 “那你还记得,你和安博明是怎么认识的么?” “去年夏天我······” 出乎双方的意料,她茫然停顿在这,紧接着惊出一身冷汗。 “在那之前。”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在我进剧组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安博明的名字。有人告诉了我。让我······去注意并接近他。” 模糊的记忆连她自己都无法断言是否真实发生过,可她此刻极力回想,依然能反复听到一个声音。 从只言片语里听出个大概,再联系起莫文姝此刻的症状,夏英哲惊诧道,“有人已经给你下过暗示了?” 不仅如此,这手段还像极了他带对方回来时所用的替换方法。 烦躁与悔意作祟,夏英哲遏制不住情绪,重重锤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怎么会······” 原来不止是他,他族里早就有人盯上了安博明。可他是为了完成任务,保护安博明不再惨遭横祸,而对方的目的,却不得而知了。 那人到底是谁? 如此关注安博明,不惜操纵外人充当傀儡又为了什么? 之前发生的一切会不会又有对方的刻意推动? 内心的小人正急得团团转,他忽然感到结界的波动,不得不中断谈话撤掉结界。 门被轻叩数下,打开后竟是两位精致小童身穿绚烂华服跪在门外。 妖怪小童向他们低头问候,递上同样装裱华丽的请帖。这个作风,毫无疑问是他那祁希明老祖宗。 “众生往来,皆为相逢。云霄彼端,如风之望。迢迢兮,将是万里无云,目中所映,乃为幸魂。” 请帖迅速浏览到底,他才意识到这是发给他们的宴会请帖,而且是现在就要出发。 幸魂宴? 族里什么时候有这种宴会节日了。 碍于有妖物式神在场,夏英哲只能与莫文姝交换迷惑的眼神,随后他拿着两张请帖,在小童头上轻点三下。 两只人形小妖眨眼移至门口化作宽敞飞轿,轮下燃着幽幽灯火,待他与莫文姝走到门廊下,才发现族里几乎三分之一的人都被邀请到了。 放眼望去,一片莹蓝火光。 带着焦灼与迷惑登上飞轿,夏英哲悬着的心在见到安博明的时候······· 非但没放下,反而带动着血压升高直逼健康红线。 山半腰的平原,应邀前来的一群人几乎都身着正统侍袍,所以单穿靛青薄衣的安博明格外扎眼。 而他满头扎着红艳艳的蝴蝶结麻花辫,却照旧端着张不苟言笑的严肃脸,瞬间击溃了夏英哲的理智。 这到底是谁干的?! 话说安博明真的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吗?还是完全没意识到啊?! 他带着同样一脸惊骇莫文姝走近,从偷偷打量,到被发现后明目张胆的全身扫描。 “博明,你、你——”受对方新形象刺激,他说不出话来。 被夏英哲怀疑受奸人所迫,被莫文姝怀疑脑子进水,安博明仍一本正经的为自己解释。 安博明:“偶尔······我也想换换风格。” 夏英哲:“······” 但这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换成村姑妹妹辫子头风格? 还全都是红艳艳的蝴蝶结? 虽然他不是人,但这审美,连他这个前系统都不敢恭维。 冲击过大,夏英哲久久缓不过神,思考时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注意那满头红。 周围几乎是他没见过的人,仅有的数个眼熟的,还是与祁希明齐名的族中长老,他们全都面色严峻,一言不发的站着,活像一尊尊雕像。 这哪里还是酒宴的氛围,分明是要上战场。 跟着安博明不知不觉淡出整齐列队的人群,夏英哲终于忍不住挨近问道。 “博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都没得到回应,他才发觉对方竟在走神,放空的双眼仿佛没有聚焦,痴痴地望着前方。 “博明?博明!” 之前种种埋下的不安使他担忧骤增,他按住人的肩膀猛烈摇晃。 “叫叫叫,你发情期叫|春叫魂呢?” 即使不愿承认,但莫文姝听到陆柳鎏的声音后确实瞬间安心下来,目光下意识的追寻。 心中忐忑的夏英哲更是直接将求助目光投向对方,迫不及待地想告诉陆柳鎏他的发现。 空中一层浮着妖使化成的飞轿,密密麻麻的沿各自轨迹移动,照亮整片原野。这里是连绵山脉的中央地段,却极度平缓,视野开阔,上可远眺高峰,下可俯瞰山谷,四面八方皆有天然小径通往各处。 如果真要举行盛大的宴会,确实是个绝佳地点。 陆柳鎏正是从东边树林小道里钻出来的。 顾不得会有人在这监视自己,夏英哲连忙拽住人的衣袖低声道,“情况不妙。有人对博明图谋不轨,可能······” 他环视着四周,以此提醒陆柳鎏这儿就潜藏着‘内鬼’。 陆柳鎏:“哦,这个啊。我知道啊。” 夏英哲:“嗯,而且——嗯?你知道?!你、你真知道?” “嗨,不就是我们么。”陆柳鎏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别大惊小怪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不是、可是——” 半句话还没说清楚,他便眼睁睁看着陆柳鎏满脸笑容迎上前去,停在同样身着正统狩衣的祁希明跟前。 这两个‘好兄弟’立马勾肩搭背,碰拳大笑起来。令夏英哲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累。 正被心慌压迫,他无意听见身旁的安博明喃喃自语着。 “好安静······太干净了。” 安博明不知是第几次暗自掐着掌心,试图保持清醒。 当他踏入这片土地后,令人怀念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连带着一股能冲淡意识的古怪舒适感。 因为他的这句话,夏英哲下意识地勘察起四周。 其实在场的人修行比他强,又有祁希明这座大山在,所谓的‘幸魂宴’场地找不到邪祟不祥之物是正常。 可话从安博明口中说出来,他的警觉度就瞬时飙升。 就这么说了几句话的空档,夏英哲发现周围的列队正在改换阵型,七行七列,各为方阵。 虽然自己能力在族中处于中游,可知识储备堪称百科全书,夏英哲瞬间认出这是先人自创的辟邪阵法。阵中人将会以燃烧自身力量为能源,分别组成那庞大高墙的每一份子。 因为这方式相当于耗命镇守,且所有作用尚未明确,所以根本没普及过。 夏英哲额前不知不觉冒出冷汗,拽上身旁的两人就准备离开。 “不行,我们必须走。” 话音刚落才转身,盘旋上空的飞轿竟立即拨出数批,堵在他们四周。他缓缓转向人群前方,越过无数结印念咒的族人,与望向他的祁希明对上了视线。 这老祖宗脸上挂着他见惯的笑容,发现他离场被困,却不紧不慢摇着扇子,仿佛在惋惜对他说‘如此良辰美景,你不享受罢了,怎么还要逃’。 双目莫名发烫刺痛,夏英哲强忍不适与惶恐,默默松开两人的手。挡路的飞轿重新归位,而眼前这列浩浩荡荡的队伍,则开始了缓慢的移动。 阵列在一女声的高亢令下,顿时散在九处,空中流萤狂舞撩人眼,上一刻还站在杂草泥地里,下一瞬人已站在了百米高楼内。 翠绿的琉璃瓦,雕着盘龙的血玉柱,七彩的岩壁浮雕绽放奇光,整座巨大看台如古时的帝王宫殿,极尽辉煌。 面前同样摆着小桌与酒盏,不多不少正好三个。与昨日相似的情景,令夏英哲的心情稍微平复不少。 向外远眺,看台竟是环绕着山脉相接处立着的,如一条依山而建巨龙盘踞在此。 若由高处俯瞰,能发现这条观景长廊确实被设计成了龙形,而处于最佳观看点,即在高空数百米盘腿漂浮的陆柳鎏,对此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粗制滥造,痴心妄想。” 鄙夷冷笑过后他向下降去,笑嘻嘻地同在长廊屋顶,脚踩龙雕的祁希明招手。 “哎呀,好弟弟,我看了一下,这的确会是他们逛街过来的途径点。不过,你还少一些引子,不然就是我也帮不上忙喽。” 祁希明脸色微变,将彩扇一合后却立即拱手求教。 “没想到竟然会缺引子。那这该如何是好,枉我研究万妖行多年,唉······果然是不如哥哥您啊。” “别气馁得太早嘛,我既然保证过带你见世面,就不会让你失望而归的。”陆柳鎏笑眯眯解释的样子,又无限趋近猫脸,“这引子简单的很,你们这一批人,不都各自驭使着小妖怪么,把他们放出来溜一圈就完了。我在上面,帮你看着。” 祁希明顿了顿,两眼一亮,最终将扇子敲在手心。 “如此,弟弟我那便照办。那还请哥哥,务必呆在阵中央为我指路。” “去吧去吧~” 他们这边谈得正好,而远在龙尾看不见情况的夏英哲早已心急火燎,几次忍不住要起身,却都被左右的人拦下。 虽然他相信陆柳鎏的判断力,但他不敢保证,这家伙会不会又瞒着他擅自乱来。尤其是刚才对方的态度,让他觉得非常可疑。 余光再一瞥红蝴蝶结,他如抓住救命稻草问道。 “博明,这头发是不是昨晚那家伙给你弄的。” 双目放空的安博明不说话,只点点头。 “他来找你的时候,还跟你说过什么。请告诉我,这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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