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去借宿吗半仙?”柏秋行悠然问道,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时松听完他说的那些,不管真假,他是信得不能再信了。毕竟穿书这种离奇的事都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种悬疑般的事也说不定。 就他这种倒霉体质,万一这种事情给他碰上了,又穿到鬼故事里,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哪儿还敢去借宿,立马摇头道:“不了,我觉得还是三更冬暖和。” “那这会儿回去?” 时松想了想,带了几分执拗:“我还没玩够。今日出来,我一样活物都没猎到。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被你给抢了,我不服。” 柏秋行侧首道:“那你想怎么办?” “再来一次,公平竞争。” 彼时正值傍晚,太阳还未下山。 二人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一只出来觅食的野兔,通体灰色。 柏秋行给他提了醒。 与此同时,两人都架起了长弓。 柏秋行又先他一步,直往兔子所在。 不过,只射中了后腿连腹处,那兔儿还挣扎着想要逃命。 时松依旧拉着弦,耳朵一动,陡然换了一个方向,目光从柏秋行脸上掠过时,只见他似是为没将其射死皱了一下眉。 时松轻笑着,瞄准另一头二话不说放出一箭,正中兔颈。 柏秋行顺着他箭落处看去时,被时松射中的另一只兔儿瞬间奄奄一息,不再动弹。 他吝惜地夸赞了一句:“箭术不错。” 时松心情大好,嘴角止不住上扬着。 “以前没发现,谁教你的?”柏秋行略带了几分好奇。 时松才开始学箭时,他只是给时松指导过几次,没成想时松如今能到这个地步。 时松背上弓,扬眉吐气道:“自己琢磨的。” 自己琢磨是一回事,勤功苦练又是另一回事。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高的造诣。 比起柏秋行毫不逊色,甚至准头还要好。 他自己估量了一下,只是射程或许不如柏秋行。 但,够了。 如今是柏秋行第二次说他箭术“不错”了。 时松嘴角又压不住地翘起来。 柏秋行听出他那句“比大人差远了”是自谦,也没反驳什么,只道:“黎古人擅骑射,那边兴许还有其他后齐不知道的精进箭术的方法。” 时松眸中微动,但转念想了想,他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也够用了。而且,有可能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若是又练些其他杂七杂八的,说不定现在的水平还会倒退。 于是他应道:“噢。那大人去那边多学学。” 柏秋行:“……” 就在时松再一次要告辞时,柏秋行取下架子上的长刀掂了掂,突然道:“你是不是还没一件称手的武器?” 时松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柏秋行将他这变化看在眼里,漫不经心道:“我看以你的资质,适合拿剑。酉州那一代多铁匠,军中好多铸器师都是酉州来的,铸造的武器最为拔尖。” “酉州?” “嗯,此次去黎古就要经过那地儿。” 然后,时松就踏上了西出黎古的征程。 临了就要出城门时,有两人追了上来。 “幸好赶上了。”萧予霖松了口气,要是出了这城门,他就不敢再踏出一步了。 他命人从马车里抬出一大箱子:“子濯,劳你将此物交给宁儿。” 柏秋行自当是应了。 时松见那一箱子东西,玩笑道:“王爷这是把家当都给和乐公主了?” “都是些不值当的玩意儿,宁儿以后用得着。”萧予霖笑了笑,随即毫不在意地打开箱子。 只见那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幼孩的衣服,男式女式都有,上面还放了小孩玩的各种玩意儿。 萧予霖道:“里面也有遇归挑的。原本今日他也是要来的,不过临时被兵部的事务绊住了脚,一时半会儿来不了了。” 时松笑道:“这不是公主用得着啊,该是王爷的外甥外甥女用得着才对。” 萧予霖笑着摆了摆手。 柏秋行便着人将那一箱子东西好生收着。 听这边交代完,时松便应付另一边去了:“公主来此是为了?” 追来的第二人萧洛钰抱臂靠在马车边上,一直旁观着未开口。 时松问了她,她才有了动作,换了换抱臂交叠的手。 时松:“……” 就在他以为萧洛钰来凑热闹时,她从腰间扯了什么东西扔给时松。 “姑奶奶……”时松看清后吓了一大跳,“你就不怕我没接住么?” 那东西正是先前让时松白挨一顿打的独山玉。 “你敢吗?” “……” “把这个给阿宁。”萧洛钰对着他手里的东西下巴一扬,“就说,是我给孩子的。” 时松应了一声,将这块玉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毕竟是当初让他莫名其妙被揍一顿的东西,可不敢马虎。 就在萧洛钰要走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嘀咕着:“我怎么感觉这里有赵将军的味道?” “……”萧洛钰翻了个白眼,“你是狗鼻子?赵将军一大早就操练去了,你从哪儿闻到的?” 时松:“……” 萧洛钰进了马车后,不信邪地嗅了嗅。 有吗?明明什么都没有…… 阖春宫。 方姑姑着手给暖炉加了碳火,将候着的宫女都遣了下去。 范淑章坐在铜镜前,拿着一根钗子抬手比了比,还是没找到满意的角度插上。 她放下钗子往前凑近了几分,皱眉道:“你看哀家这里是不是有白头发了。” “娘娘不必焦虑,除掉就是了。”方姑姑上前将她不起眼的那一根白发剪掉。 “这除掉一根,后面还会长出不听话不服命的无数根。”范淑章叹了口气,“小琴,哀家是不是老了?哀家是不是也要……认命服老了?” 方姑姑微微一愣。 自从入宫后,范淑章极少唤她“小琴”。而褚家起祸后,范淑章更是没再这样叫过她。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若是有不懂事冒头的,挨个解决便是了。”她看着铜镜里的范淑章,“娘娘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要什么得不到?娘娘万岁,如今半百未至,怎算老?不老。” 范淑章摸着自己的鬓发,转而笑道:“方姑姑口误了,哀家,该是千岁。” “奴婢知错,望娘娘恕罪。” “你说得对。若是寻常人家也罢,我如今坐到这个位置,连我九五之尊的寄儿也要忌惮几分,我又在愁什么呢?” 说罢,她拿起刚才放下的钗子,又比了比,终于插到了自己满意的地方,漫不经心问道:“张世晓那边如何了?” 方姑姑:“上次中毒后,收敛了不少,和黎古的往来似也没了。” “自觉就好,先给他放放。如朝我动不了,他姓张的,哀家还是有那个本事和决心的。”范淑章一抬眼,“柏子濯出发了?” “是。京都这边还得盯着张家和朝中各势力,一时半会儿腾不出人手……” 范淑章了然道:“给卿辞传信,让他从桐州派人去解决。” 方姑姑正要动身,她又将人叫住了:“等等,给卿辞说,返程途中关外动手,别让柏子濯有走两次酉平关的机会。”
第52章 一行人出了京都没多久便换了水路。 运河贯穿西南北,京都也只其一。走水路可直抵酉州,虽是上行,但总比山路颠簸的要好。况且日程也能缩短两日,算是上策了。 船头扬起庞然白帆,船尾挂着“齐”字旌旗。两艘大船似移游的硕大宫殿,高起双层,瓦檐依附,层阁皆是琉璃之色,好不大气。 这两艘巨物破开河浪,向西北而去。 毕竟替皇家出行,该有的排面也不能少。 时松站在前船的最高层,靠着木栏,河风吹着他的袍角。 他紧了紧氅衣,眺望着渐远渐小的城建物,叹息道:“可惜了。” 崔言与他并肩而立,依着他的视线眺去,问道:“可惜什么?” 时松转身靠着木栏,懒懒道:“可惜没看到京都的上元灯会。大人在里间处理公务,你不是在帮忙吗?” 如今不过初十,再有五天才是上元节。 时松先前打算留在京都,不止想睡觉,更是想一睹这偌大京都上元风采。 结果被柏秋行连坑带拐地带出来了。 他想,应该很盛大繁华吧?只有等明年了。 一提到公务,崔言难得有些无言。 原本刚上船那会儿,是时松候在柏秋行那边打下手的,结果时松才上船不适应,有些晕船。险些将隔夜饭吐在卷册上,这才换了崔言来。 崔言在柏秋行旁边办事,不自在了好久。他看时松面色尚佳,这会儿应该好了。 “大人休息下了。灯会有什么好看的?”崔言也转过身靠着,“每年办的也都那样,没什么新鲜玩意儿。而且灯会上全是才子佳偶,我近几年都没去逛过。” “是么?”时松笑了笑,“我没逛过。” “啊?”崔言似是觉得不可思议,“往年除夕和上元两天,大人都会让府里的人出去放放风的,你怎么没去过?” 时松摆摆手,随便扯了两句略过那个话题。 其中缘由,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他忽然拿出什么东西在崔言晃了晃:“我看街上的都在卖这玩意儿,送一根给你。” 是根简洁彩绳,红色占多,绳尾有个头子,可以系在手上。 在明乐时,秦玏手上也有这么一条,不过只有柏秋行见过。 “……”崔言面色难喻,“阿松,你知道送这个代表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崔言整个人僵化,从头到脚写着震惊,脸色更难看了,心中已经开始默默措辞了。 他在想怎么开口婉拒才不伤他心。 时松却不以为意道:“不是保平安的吗?” 小时候他戴过类似的,福利院的每个小孩都有,活像批发市场一股脑批发回来的。他们院长就说,那是保平安的。 “保……保平安?” “是啊。”时松又扯出一根来,将两根都塞给他,拍拍他的肩,“回去后,劳你带一根给闵清。此次去黎古,大人走了,御史台的好多事都要代由他处理了。唉,真可怜。” “……”崔言面如菜色,“你到底买了多少?” 时松漏出手腕,给他看了看自己戴着的:“暂时就买了四条。” “……”崔言一脸糊涂,“暂时?” “是啊。我还想着要不要给赵将军买一根去,还有阿龟啊王爷啊,哦对了,还有……”时松恨不得把他认识的道得出名字的人全部列举出来,“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也算是我的心意嘛。”
98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