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先生扶了那老人喊了声:“高伯,暂且带这些人散了,我与公子有要事商议,让城野带你们离开。”
城野带他们离去,霍先生这才静了静:“这里除了城野与我,没有人能进的来,所以他们并不知炫王已逝。”
白方古眸子缩了缩:“当年钱叔去找父亲时我便已知,先生这么多年只说炫王中毒而未亡,必是费了不少心血。
霍先生点头,继而声音微颤:“我们与欧阳楼有宿仇,他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动,一是局势所迫,二是我一直对外宣称炫王未亡,不过是重了死毒,必得有良医方能救得。当年炫王要独自回京陈书时,便让我等入沙漠。他说此去凶多吉少,如果他回不来,炫王军定要等世子归,方能从长计议。如果他回来,说明一切都过去了,他会亲自率炫王军归。” 霍先生眸子殷红,却没有泪,他咬牙怒了声:“我们在大风与塘沽交界处找到炫王时,他已身亡,大瀛的剑,塘沽的毒。”
白方古颤声:“先生,带我去见父帅。”
霍先生微微一愣,继而喊了声:“公子?”
白方古声音有些沙哑:“带我去见他。”
寒气逼人的地窖里,厚冰之上。躺着炫王。他被定格在了三十多岁的年纪。他面色雪白,眸子紧闭,脖颈之处的伤疤,被人逢合的工整紧密。
他身着一身白衣。躺在厚冰之上,犹如一团云。没有一点重力。他的发髻被梳整的一丝不苟。面孔被清洁的如同润了水。 这是一个冰窟。他如同睡着了一般,就那么闭目昂面躺在。炫王的战甲规整的挂在旁边。
白方古的手落在他的眉目之上,继而抚过身体,落在他紧握的拳头。泪水一滴一滴的落着。许久他才回头哑声:“父亲即是将军,就该盔甲上身。”
霍先生声音颤抖,低沉喊了声:“公子,盔甲太厚,不易保存尸首。”
白方古不顾,抬手起了那盔甲:“我为他披甲。”
霍先生突然惊恐跪了下来:“公子,让霍某来。”
他微微颤抖,抖的有些慌乱无措。白方古眸子划过炫王,心生疑惑,继而在看霍先生,低声坚定:“先生出去,我要亲自与父王净身披甲。” 霍先生突然抱住了白方古腿,惊恐的喊了起来:“公子不可!”
白方古愣了愣,心中更疑。低头冷厉在看霍先生。霍先生似艰难的动了动唇,最终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我在外等候公子!”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似过了个天荒地老的时日。冰窟之内,传出白方古颤抖得声音:“先生!进来!”
霍先生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他噗通跪在了地上,呜呜的哭,哭的身子抖作一团。
白方古颤抖的扶起他:“先生不许我与父亲净身披甲,是担心这个,白方古眸子落在炫王身上。”
此刻的炫王甲胄在身,威仪肃穆。但衣着上身时,却瘫了白方古的心。霍先生点头,只是呜呜的哭:“炫王、、炫王宁愿大瀛负他,他不负大瀛。身残志坚。除了霍谋,无人知晓,公子如今……”
白方古脸色白的如同死人,他眸子清冷坚定,语气更是气吞山河:“一生半残身,满腔乾坤定。宁愿玉石碎,不坠青云志。先生是担心我看到这一切心头便消了回大瀛的念头吗?”
霍先生血红的眸子颤抖,他不语,却已经给了答案。
白方古哈哈大笑,那笑声凄厉悲壮:“白某此生只做炫王之子。父帅如此,只会坚定白某回大瀛的决心与信念。不畏前路,视死如归,白某定要荡平大瀛朝野,搅个翻天覆地。还炫王鳯鸾储殿。还众人心坚如磐。
霍先生愕然,即而眸光烁动,生出火花,满目悲壮与期许。
炫王的尸体被火化了,霍先生尚有犹豫,白方古声音悲沉:“化了吧,战事起,几处安?如今,只有你知我知,若有人闯入,辱没了我父帅的清誉。”
霍先生与白方古各自装了炫王的骨灰,携带在身:“让他随我们一起回,让他看着大瀛的覆灭与炫王府的崛起。”
霍先生跪地砰砰的磕头,白方古一把拉了他:“先生如此,让我这个做儿子的无地自容!”
霍先生声音抖成了呜咽:“公子高洁,霍谋定生死随与炫王讨回公道。”
小花拿了大氅为白方古披上,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太多。火光里他看到了炫王的遗容,他看到了那炫王雪亮的铁甲耀着光芒,他昂慕的人都在眼前,这一刻他一下静了下来。
霍先生的草堂里,聚满父亲曾经的下属,他们期盼的看着白方古。
白方古简单的画了塘沽地图,望着众位:“如今炫王的军队不足十万,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与从前相比,定削弱大半。古戈与塘沽战事马上便起,我们只有与欧阳楼合力。先干掉残暴酷刑的塘沽。还他一个朝堂,还百姓一个明君,然后在借助塘沽之力返回大瀛。”
霍先生眉心微蹙,他有些担忧的看着白方古:“我们炫王军队与塘沽曾经的太子府有宿仇,若助他反回了塘沽,欧阳楼反水了该当如何?”
白方古顿了顿:“战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他若没有这个胸怀,便是返回塘沽,怕他也守不住,我会想办法让他心甘情愿!”
霍先生展眉,眸中忧虑不减:“当年炫王在时,尚有近十万兵马。入了沙漠有愿意走的便放了,余者皆归农,都做了自养自产的农家翁,现如今兵马不足八万,老弱者近半余。虽然兵力不如从前,但众人归乡心切,士气尚存,整顿起来到不难,只是,这些年沙漠贫瘠,只能够顾得住温饱,行军打仗,就是一个粮草最重要。”
白方古手指顿在地图上,侧目缓了口气:“这个先生不必担忧,粮草早在数月前已筹备。便是回大瀛的粮草都在筹备中,现在该差不多了。”
霍先生愕然,抬头看白方古:“公子,这可是近小十万的军队。”
白方古点头,继而淡淡望着众人:“白某这些年虽隐姓埋名,但所挣的钱,养个三五十万军队三五年没问题,费用方面,众位不必担心,再说了,还有欧阳楼那。出不了人,得让他出点血!”
小花敲起大拇指赞了声:“我白圣人大气。”
白方古敲了敲简略的地图,指着源河:“我们过源河尚是个问题。”
白方古思忖片刻。回头俯案倏倏写了几封信转身递给小花:“这封信,交给明珠。这封信交给兄长与钱叔。还有这封信交给长青,必须亲自交到他们手里。让城野带你,马上离开。”
小花踟蹰:“你一人留在此地,欧阳楼那家伙又是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万一他……”
白方古笑了:“我背后有先生及各位炫王将领,除非他不想在这沙漠混了。你只管放心去,此事极为重要。现如今古戈与塘沽大战在即,千万嘱咐兄长。秋收完毕,在莫要离开边城白一步。”
送走小花,众人有些愕然。
白方古的目光又落在了源河:“凤山之战时,我们是诱敌深入。如今我们虽没有人员优势,但要主动出击,这几日先生与众位将军,先将人聚拢,清点规整,等钱叔来了,一起操练。”
白方古离开时,霍先生给了他一封信,信中携带有物,落在手中,沉甸甸的,似坠千金。
那信封黄的有些发脆,看着那信霍先生眸子深重:“这是炫王临行前交于霍谋,他说,若能等来公子,将此信交公子,若公子遇到难处,直接拿此信去找大风的丰殊宴,他能助公子一臂之力。”
白方古掂着那信,有些犹豫。 大风向来附炎趋势,蛇鼠两端。这样挑战塘沽及大瀛的行为,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大风,会吗!炫王信里说的是什么?白方古虽好奇,还是没有拆看。
据说大风的情报网是当今这世上最为灵敏而迅速的。古戈与塘沽的事情,恐怕他们早知道了。
见他有些犹豫,霍先生断然道:“炫王说了,这世上能帮公子的,只有丰殊宴,公子不必犹豫。”
白方古斟酌片刻,将信又交给了霍先生:我付信一封,先生派人给他送去吧。
这一战未开始,我们且先布局。若沙漠军胜利。围城时,望他能牵制住南边的陈将军,塘沽陈将军若不能回朝救驾,这一战才算是能赢。 霍先生慎重点头。
白方古拜别霍先生:“三日后沙漠城见。” ----
第35章 合作 在白方古的印象里,父亲常年守边在外,回京述职时总是陪在他们身边,父母关系一直很好。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便是吵架都从未有过。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和睦共处却又互不干扰。那感觉虽有些怪,但却不失温馨。
曾经父亲只要回来,便全身心与他们容在一起。似乎陪他们兄弟二人是他此生最快乐的事情,父亲陪伴他们,远比陪伴母亲的时日更多。
看到炫王的遗体,白方古明白了一切。
白方古在回沙漠城时,远远的就见一身红衣的欧阳楼颓然的坐在龙庭别苑的废墟之上。
抬眸望去,废墟虽狼藉一片,但霞光中可见血色丹阳。杂乱里仍有火石闪烁。
在看欧阳楼,一片红艳妖娆色,沁透沙漠万种情。他虽眸子暗沉,但却被这红艳染的眉目俊逸。神情清和。似乎这一把火烧去了他的外壳。让他与从前有了不同。
见白方古归来,阿珂第一跑了上来,甚是兴奋:“少主说我可以拜先生为师!”
这让白方古微微愣了愣:“为什么?”
阿珂昂着脑袋,红扑扑的小脸满是得意:“少主说先生厉害!”
白方古摸了摸他的脑袋:“拜我为师是要交学费的,你有钱吗?”
阿珂摇头,继而回望欧阳楼。
欧阳楼冷冷的应了声:“我交!”
为阿珂,一个奴仆般的小朋友,欧阳楼竟然如此,到让白方古对阿珂另眼相看了。 白方古一瘸一拐的走到他跟前,微笑:“少主,你这塘沽人的血脉得收敛一下,求人办事,得放低身段,光靠武力是无法解决的。”
欧阳楼冷冷哼了声:“见过霍先生了?”
白方古也坐了下来,拍了拍身上的尘沙:“你想做的事情,霍先生可以考虑,但这人若聚集起来,可是一大张嘴,不知道你能不能喂得起呀?”
欧阳楼竟然冷冷一笑:“你的人,我为什么要喂饭?”
白方古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无奈一笑:“诺!我给你机会了哈,是你养不起,可怪不得别人,反正我现在活得很潇洒,也没必要搅进你们塘沽这个茅屎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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