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古这才松了一口气,扯了缰绳放缓了马蹄:“霍先生可在冰湖?”
那侍卫微微一愣,继而收紧了马缰绳,回头看着白方古不答反问:“公子为何要见霍先生?霍先生剑又怎么会在公子这里?”
白方古见他目光警惕,满是猜疑,只好淡声一笑:“这剑是从欧阳楼那里得来,想来霍先生将剑交给欧阳楼,定然是有目的的,我是炫王府之人!”
白方古话音未落,那侍卫突然便翻身下马,噗通便跪了下来:“公子可是,可是炫王之子?”
白方古有些愕然,这侍卫竟然一语重地。白方古未极言语,那侍卫却呜呜的哭了起来:“公子眉宇间依稀留着些当年的模样,不过是比从前高了些,瘦了些。所以在下认得公子。我们在此等候公子多年,终于等到您了,这些年霍先生一直在派人暗中查访,不想公子今日亲临。”
白方古愕然间急忙从马背上滚了下来,一把拉了他起来。 月白的夜色中,能看到他满脸黄沙,目光续着泪水,却满目是惊喜的期待。 这人面熟,白方古却想不起来。如同过去的很多事情,除了他来这世间的一刹那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余诸多都模糊难辨。
白方古拍了拍他的肩头,眸子有些酸沉,声音有些暗哑:“白某受不起这大礼。”
那人拿袖子摸了一把脸,抹去汗与泪哑声道:“公子受得起,当年凤山一战,公子以少胜多,围剿塘沽余部,在凤山北源河决堤时,在下被河流卷入水中,若不是公子救了在下,城野活不到今日。”
城野?白方古想了片刻,隐约记得在凤山最后一战时,当年他们将塘沽余部围堵在凤山的源河尽头,将早卡紧的源河决堤,彻底消灭了塘沽北面的主要力量。
据说那一次决堤塘沽太子差一点与那河水一起向北流去。也就是源河决堤的那一瞬间,一个士兵为了救一匹马,落在了后面,被白方古飞身一拽,将他抓了回来。但源河汹涌,二人差点一起被河浪卷走。好在白方古水性极好,在翻卷中抓住了一根浮木,二人才因此顺利脱险。
后来霍先生为此大发雷霆:“为了一匹马,命都不要了,若是沈岳,不会干出这般蠢事。”
事起仓促,白方古没有来的及问他姓名,只知道他是新进顶替沈岳的职位。是父亲新进的侍卫。听说为此事,那小侍卫一路都没有在骑马。
月光中白方古望着这位满面胡渣,肩宽体健的男人,曾经的青年如今的汉。沙漠的风沙雕刻的脸。
城野见白方古眸子深沉,抬手牵了马:“公子怎么知道霍先生在冰湖?”
白方古淡了淡:“冰湖有重兵把守,定然在守重要的东西,霍先生想来是亲自坐镇。所以我推测他在冰湖。”
城野放慢了脚步,缓了缓慎重看白方古:“炫王在那里!”
白方古身子晃了晃,愕然:“炫王?炫王在冰湖?”
城野点头继而有些失落:“炫王中毒,说是死毒,常年昏睡,一直在那里未醒。”
白方古心脏漏跳很多拍,炫王之子的名字,让小花恍如梦里。这会还看着他的白哥哥发呆。 这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炫王之子?原来我是被他养大的。又听了炫王二字,小花终于坐不住了,翻身下马看着城野:“那炫王可还活着?”
城野摇头:“不知,只知道他身中剧毒,霍先生便一直陪在那里。”
白方古心头透着一丝希望,但想起钱叔曾星夜兼程赶往事发地,回来后只说绝无生还,他又心凉了半截。若钱叔当时不离开父亲去找他们,或者父亲也不会死。
小花却抱着马脖子呜呜的哭了起来,惊得白方古急忙回头,却不想小花眸子透泪:“我就说这剑怎么能与我融为一体,据说只有大瀛人的血脉,才能与剑融合,原来我是大瀛人,原来我是炫王府的人,原来我是炫王之子一手带大的、、、呜呜呜、、、”
白仿古捏了他的鼻涕,给他擦了一把眼泪:“滚回马背上去,我们还得赶路。” 小花嗯嗯点头。
白方古却心头已乱,欧阳楼劫持百公,是为了救父亲?那定然是得了霍先生的什么承诺,不然他怎么会救他的仇人。当他知道白方古不是百公而是炫王之子时。他便不想在救炫王? 而是想拿白方古来要挟霍先生。可霍先生的剑为什么又给他那?谜团浓雾前路深,终是摸过浮桥门。
炫王军队找到了,便是希望。 马蹄翻飞,踏碎了一地的月。也踏碎了白方古的心。 ----
第33章 生死 月光下跌宕起伏的沙丘被风滚着扑面而来,风中透着戾气。
小花警惕喊了声:“白哥哥有人在打架。”
三人附在沙堆上时,城野叹了声:“都在这打了好几天了,废物,竟然都活着。”
白方古看着那几条黑影,有些愕然:“他们是谁?”
城野淡淡,语气透着讥讽:“一个大瀛人和一群塘沽人,都想进来,又都进不来。没事就打架呗!”
白方古滚了几圈,近看竟然是燕千炙。 白方古三人掺入其中纯属意外。一个受伤的塘沽人砸了过来,被小花一剑挑死在当场,三人刹那间暴露了。 白方古不得已被搅了进去。
砰砰砰几拳出手后竟打出了兴致,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自经脉恢复后,他还没有真正实战过。这几拳也惊得小花杀的越发欢实,举剑不忘调侃白方古:“白圣人真是铁树开花呀,威武!”
三人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势。塘沽人溃散时不忘怒吼一声:“你们等着,我们还会回来的。”
竟然是雪鹰的声音,白方古呵了声:“他还真是一只鸟,走哪追那!”
塘沽人散去,燕千炙受伤了,他一屁股坐在沙堆里。看着临月而站的白方古道了声:“谢谢!”
白方古将那药在自己受伤的腿上撒了一些,继而又扔给了燕千炙:“不能救命,能止血。”
燕千炙拿着那药瓶,没有用,只是掂着:“为什么救我?”
白方古冷冷一笑:“虽然很讨厌你,但我更讨厌塘沽人。”
小花提了剑站在他跟前鄙视一笑:“我以为你很厉害,除了会欺负小孩,也不过如此。”
燕千炙淡淡抬眸,语气里透着一丝暗沉:“因为你手中有大瀛人的剑,大赢名剑皆来自大赢断背山,只有大赢贵族,才能与其饮血契合。”
小花冷笑呵呵:“那你可就真错了,我是个被狼啃过的孩子,一样与剑契合,只能说明人剑契合,不过是个传说。”
燕千炙冷笑不语,手中惦着那药瓶,却不用。肩头的血殷透了衣衫,一股血腥淡淡浮在空气中。白方古轻哼了声:“若想毒死你,也不会救你,若不用,便把药还我。”
燕千炙淡淡说了声谢谢,抬手撕了衣衫。却因看不见背部伤口而举了举那瓶子,抬手将瓶子又扔给了白方古:“谢白公子好意,我自愈能力很强。”
白方古冷笑,燕千炙跟欧阳楼有得一拼,不会求人,便是忍着。也不愿低头。 白方古负气一笑,凑了过去。城野却先他一步而来:“我来吧公子!”
燕千炙不拒绝,也不感谢,昏暗中侧目看着坐下的白方古:“我为寻剑而来,白公子又为何在这沙漠腹地?”
白方古呵呵笑:“燕公子既然知道我姓白,便该知道古戈白家与费城的白起商行。生意人吗,自然是为挣钱而来。人都说沙漠天道四通八达,青石为路,火石为灯。日夜兼程,不费脚程。我也想看看,能不能从中分一杯羹。”
燕千炙垂眸片刻,继而淡淡:“沙漠天道,和平时利于千秋万代,战乱时杀伐通道。”
白方古冷沉不语,小花踢了踢那塘沽人的尸体看白方古:“这人怎么处理?”
白方古淡淡:“埋了!留在这等于给他们做了个记号。”
小花与城野开始拿剑刨土,燕千炙却站了起来。话还没说,便噗通一头栽倒在地。 小花大惊:“还得在埋一个?小爷我的剑埋过猪,埋过狗,还埋过花老头,今日又要埋大瀛人与塘沽人?”
白方古幽幽站起:“埋塘沽人便好了。大瀛人没死,睡过去了。”
白方古言必,嘭的一下,也跟着一头扎在了地上。 惊的小花和程野倏一下便从沙坑里跳了出来。 小花拽着白方古摇晃了半响,发现白方古只是晕了过去,他这才一揩鼻涕眼泪收了要嚎啕的哭声,冲程野喊了声:“可恨可气,这俩货一埋,别浪费了这沙坑!”
程野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只把塘沽人踢了进去。
昏迷中的白方古,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逃命的夜晚,炫王府已经成为皇上砧板上的肉。舅舅也受到了诛连,他们一路奔跑,人在倒霉时老天都不帮你。
兄长哭得厉害:“我要回去找母妃,我要救她。”
白方古一把扯了兄长:“母亲已经死了!”
兄长不依,哭喊着要去找父亲。 几日前已经从边塞传来消息,据说父亲在返京的途中被杀。 白方古咆哮:“父亲生死不明,如今只剩我们俩,你若不走,必死在这里。”
兄长颓然,站立不起,喃喃自语:“找燕千炙,他能救我们,告诉他,父亲不是叛贼,父亲没反,父亲是好人!”
白方古眸子血红,一把将兄长扶了起来:“燕千炙,可能是屠刀,如今你只有我和舅舅。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女装示人,为什么我不能说话。他便是皇上的耳目,他是皇上的棋子。明白吗?炫王府上百口人的性命,都已经当街斩首了。”
兄长捂着耳朵哭喊:”我不相信,千炙会救我们,我不相信!”
明珠的父亲,一身血衣,踉踉跄跄的从外面冲了进来:“世子快走,殿下……殿下带人杀来了。”
舅舅也满身血污,他手中的剑已经断裂,他冲进来时眸子是红的,满目的凌乱:“千鳯,带着这些人走,舅舅顶着。”
燕千叶突然爬了起来:“我要去找殿下,我要去找他,他最疼我了。”
他的话没有说完,明珠的父亲已经倒在血泊中。 而燕千炙的剑嗜血鲜红,玄服湿沉已被血染透。他的手在颤抖,却没有手软。 明珠扑向他的父亲时,他的剑决然的向明珠劈了上去,白方古跃起。一把将明珠提回。 碎玉的父亲连一招都没有接上,便死在了他的长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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