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古任由他的手臂扣着自己的脖颈压在胸前不松手不离,许久长青才缓缓松了手。静了静,他低头侧目看他的面颊,继而转身简单的给他处理,小心的询问他:“中意,一点都听不到吗?”
正是因为,他用一只手给他处理面颊的薄伤及耳朵时,白方古才猛然发现他下沉而不动的右侧肩头。从一开始好像一直都那么死沉的垂着,白方古甚至没有发现长青刚才的那个拥抱,竟然是一条胳膊在抱着他。
这一刻目光锁在他的肩头时,才惊然发现,长青的肩头湿沉一片,因为长青服饰暗灰,所以隐了血色,因为面色的平静故而掩了疼痛。但是沿着指尖低落的殷红却湿了地面的一片枯叶,白方古心尖抽痛,急忙抬手轻轻撕开他渗血的肩膀,落目看去,刹那间他神情抽搐成团,长青的右侧肩膀,血淋淋的伤口渗着白骨,那是蟒蛇齿痕,肩头的肌肉翻出,几乎要落下来,白方古吸了口冷气,小心的退去他一侧衣袖:“疼吧!”
长青低头看肩头:“这会不痛了!”
“我来给你处理!”白方古声音有些哑,他听不清长青说话,但余光里可见他唇齿启动时的意思。 他竟然笑了,笑的很开心:“这点伤,不过被蛇吻了一下!”
白方古从来没有处理过这样惨不忍睹的伤口,不知从哪里下手。思索间却忽觉眼尾一热,长青指腹滑过面颊:“中意,眼睛又出汗了?”
白方古倏一下拍开他的手:“为了配合这伤离别又团聚的情景,可不得出点汗煽情一下!”
长青垂眸片刻,抬头看他,继而唇角微微一颤:“中意,哄哄我呗!让我也煽情一点。”
白方古隐着所有情绪,低头想了想,侧目望向远方,继而回头看他:“想你,算不算很煽情!”
长青眸子颤抖,忽的将白方古一把拉了下来,抬头便对上他的唇,竟又是深深一吻,继而抬眸:“我也是,想你,喜欢你,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了”
虽然白方古从最初的不认可到后来的思念成网,在到此刻的相拥,他们相互倾慕却从来没有轻易说过,但这一刻,这句话如同暖阳入心,滚烫的发热,白方古落泪间竟突然想笑。
这一路上白方古想了很多,他想问长青为什么不带他一起回?为什么要独自面对?太后为什么如此对他?陶破掳是不是被太后威胁?三公主又是怎么回事?诸如此类的问题。在听到长青这句话时,他哑然失笑,低声回应:“我也是,想你,很长很长很长很长很长时间了!”
这一串话,使得二人都极为激动,连带得白方古处理伤口时手都在微微颤抖,平静了许久。白方古忽然想起二人在搏斗中被巨蟒裹起来的人,他急忙询问长青:“刚才被那巨蟒裹着的人,是谁?”
长青眼睛向远处漂了漂:“假人,带着血的假人!”
白方古手下不停,心头又沉了沉,既然带着血,那定然是长青的血。看他面色白得如同寒雪,唇角有些发青。白方古很想伸手揉两把,为他揉出一点血色来,但想起长青刚才低头吻他时眉间微颤的隐忍,那时想来他胳膊定然痛得承受不住落唇一吻,想起自己悲喜交加之时还给了他几巴掌,人生第一次,白方古觉得自己真的如同长青所言那般,没心没肺。如此一想,他终究放弃了在他脸上揉一把,他担心自己一用力,长青会承受不住却又隐忍不语。
白方古想着这些,长青却似乎在想着别的,他一直垂眸不语,许久才缓缓抬头看着白方古:“中意,在谷戈是不是也听到了许多传说!”
白方古手下轻缓,随即点头,传说里都是死亡的气息。如今想来自己这一路的惊忧与焦灼,时刻都带着退不去的惊恐,顿了片刻他还是续足了勇气问了长青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让我一起回?”
长青指腹划过白方古的唇角,低头片刻,继而抬眸:“中意,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皇室复杂,我不想你费那些心思做这些无聊的事情,不如把精力留在沙漠,建你的经济共荣体,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么一句话,对吗?这是你喜欢做的事情。”
白方古鼻尖酸了酸,继而咬唇片刻骂了声:“只要你说,我定然会生死同行,下次你再敢这么找死把我踢出局,我便从此不入你的局!”
长青侧目正看自己被裹成木乃伊似的胳膊,正琢磨着怎么将这包扎完后垂不下去的胳膊梳理一翻,让他看上不似残废般影响整体形象,忽听白方古这么一句话,他回头抬眸看白方古,继而轻笑:“下次我跟着你的局走!”
长青这条胳膊被白方古包扎得有点惨不忍睹,他想拆开重新包扎,长青竟然点头,笑里调光,眸中隐戏:“你不喜欢在重新来过!”
白方古想起自己在梦里被他调戏,他也是这样个神情,即轻佻又邪肆,一冲动,抬手就要一巴掌呼在他脸上,见长青有些愕然愣神的看着他的巴掌,白方古顿然惊醒,掌心变成了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你缺心眼呀!在拆开,疼死了,就这样了!”
长青有些意外,唇角微微一扯:“中意,我怎么总觉得你想揍我?”
白方古尴尬的呼了口气,竟脱口而出:“梦里总是打不着你,当成梦了!” 长青愕然片刻,继而眉间颤了颤:“你经常、、经常在梦里揍我?看来我经常入你的梦了?”
白方古嘴角颤了颤,哧溜吸了口冷气,心头不由骂了声,怎么把梦说出来了,见长青期盼的看着他,他呵了声,豁出老脸似的一笑:“可不是吗,梦里你挺不要脸的,所以、、、差点、、”他咳了一声,绝对不能说你把我裤子都脱了这事,看长青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他只能下定决定的嗯了声:“我差点拔光你衣服揍你!所以,你眼神老实点,要不然我、、、我会抽你!”
长青突然笑了,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这双眼睛只为你而明,中意,要不然我助你梦想成真吧,我主动扒自己的衣服!”
白方古嘴角颤成了筛子,脸鲜成太阳红,怼着他的目光,硬是鼓足了勇气回击他:“这样的事情,我要亲自动手!”
长青呵呵笑,看长青面色不好精神激昂,白方古觉得这一路的百感交集及所有揪心都消失殆尽。
长青左手握着剑,立在自己跟前,低头只是看着剑,满目感慨与心悦竟然润在了剑体之上,这让白方古多少有些疑惑。
发现长青左手使剑也不是第一天,曾经白方古也问过他为什么左手握剑,那时他眉梢一挑,诙谐一笑:“右手送人了!”
今日又见他左手握剑,轻轻挑起脚下的枝叶,像是在想什么,他那神情很专注,也很慎重,还有点失神。白方古好奇,顿了片刻问了声:“长青,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用左手的?” 长青这才抬头,眼尾上扬,回答的有点心不在焉:“一出生就是左手!怎么了?”
白方古看着他握剑的左手顿了片刻:“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左手都很厉害。”
长青点头,继而唇角微微一扯:“我人更厉害!”
白方古傻笑点头:“那是!”
见长青笑看着他,那眼神很坏,跳跃着异样的火苗,白方古不由眉间蹙了蹙,一把捏上他的下颌,字句顿挫的看着他:“长青,你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长青呵呵的笑,眸子凝视着白方古:“你揍,我不还手!”
看他如此,白方古倏一下松了手,眸子在凝视他时突然便愣住了。 长青眸中血红退去,渐渐呈现蓝色,白方古有些愕然意外:“长青,没有解药了?”
长青唇角一挑,眸子深凝,笑得泰然:“你就是我的解药!”
长青这话接的让他不由拿手指轻轻戳在他的脸上,继而低头:“我、、能帮你什么?”
长青往前凑了凑,眸子泄光暖昧:“你是寒毒,我是热毒,把你的寒气给我。”
看他说得认真,白方古很当回事的看着他:“怎么给?”
长青唇角轻扯,眼角调光,眉梢散出彼岸花开摄人心魂的涟漪,眸光幽蓝映出轻佻的旖旎。他沉醉的看着白方古,只是不说。
白方古吸了口冷气,总觉得他这会的深注与前一刻的走神,都在酝酿着不可思议的决策,他忍不住咬了咬唇,提拳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快说!”
长青却眉眼弯弯诡秘隐匿:“等我需要时自然会索取。”
白方古捏着他的脸,轻笑:“好,若能解毒,全给你!” 长青嗯了声,侧目看他,吞下口气:“把你自己也给我,身心!可否?”
白方古被他这深情一问,竟有些发愣,见长青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化在他身上,他不由也吞了口气:“现在吗?”
长青噗呲笑了,继而又目光凝视不移,神情专注倾情:“生生世世!”
四个字,似包括了天地般压得白方古大气不敢出,这是私定终身还是对天起誓?无论如何,长青这行为都在用大婚当头的未来在询问他。白方古啊了声,心头一片空白,瞬间有种沧海桑田消失殆尽的惘然,他呆愣得有些像花痴。
长青却突然仓促的笑了,他像是吞了所有的约定般伸了伸脖子,局促的咳了声:“那个、、那个、、中意,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这话题转的突兀又急促,白方古瞬间又有种被挡头夯了一棒子般有些发蒙,但他急忙给自己这张脸猛灌了一瓢若无其事的神情:“那个,被人一步步引诱至此,很感谢他啊!”
长青却沉沉的一咧嘴:“既然是被引进来的,他们就是要你葬身于此。既然是知道被人引入,却还要入?”
见长青笑容微深,眉间微沉,但满目却有异样的光芒,白方古以为他心头绝望,急忙解释:“我感激他们把我送进来!”
长青止了笑声,突然道:“若出不去那!”
白方古一愣,抬头望天,迷雾浓稠,天空无色,他想了想坚定给出结论:“不可能,鸟儿都能满林穿,说明此处与外界相通,退一万步说,便是出不去。两个人也总比一个人要好了,黄泉路上不寂寞。”
长青本来眉间微凝,听白方古如此一言,他又极为认真轻松一笑:“说得是,这是一座空心巨石,这巨石如同一座山,形似一个锅盖。锅盖上又有风霜雪雨洗涤的无数散孔,所以这里常年密雾,有些地方瘴气极重。这巨石分两面,一面是死亡角,进入便无法出去,另一面便是古戈世代祖辈之塚。祖辈之塚之外,才是真正守候的人。所以说,这皇陵有两个入口,一个是下葬的入口,一个是送死的入口。说明白点,我们进的便是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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