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纾反复琢磨了一个多月的调子终于如愿在礼堂的灯光下响起,美妙的合唱声回荡在每个观众耳边。 那是慵懒的,放松的,却又带着对落日,对战争,对生命意义的疑问。 “就这么拱手让人了?” 坐在简纾身边的约瑟夫轻声问。 “嗯。” 简纾毫不犹豫地应道,那天他在病房里无意中说的,是真心话。 没有什么比阮世礼更重要的了。 约瑟夫嘴角轻扬,不再多说,转头看向舞台。 虽然只有少少的十二人,每个人都必然受到细细打量,但,其中依然会有几个特别引人注目的。 站在最侧边的阮世礼就是其中之一。 阮世礼嘴角的微笑和其他几个男生表演出来的表情完全不一样,是简纾最熟悉的笑容,懒懒的,从心底自发的,但永远琢磨不透的笑。 他额前过长的黑色中分刘海被简纾完全撩起,用发胶在头顶固定住,有些许类似大背头,但某些不听话的头发已经散到了额前,少了几分男人的成熟,多了几分少年的不羁。 平时被头发半遮的脸彻底露出来。 上帝最精心制造的“人偶”比人们想象的还要精美。 多年以后,还会有人谈到这场演出,谈起那个站在最侧边,一眼便让人一生难忘的少年。 然而,此时的简纾却没有心情去欣赏上帝的杰作。 “简纾,阮世礼他是不是在假唱啊?” 音乐天分很一般的约瑟夫微微皱眉,向简纾那侧靠去。 “是的。” 简纾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这造孽的主怕是忘词了!!!口型完全和身边的人对不上啊! 睡了一觉全落在那张很软的床上了吗?! 明明前几次排练都没什么问题啊! 他就不应该觉得这小孩有什么改进,全是假象假象!! 简纾已经能想象到自己亲阮世礼的场面了。 整首《落日行军进行曲》只有短短的五分钟时间,很快第六宿舍便结束了在音乐节比赛中最后一场也是最盛大的一场比赛。 在此前大大小小的相关项目中,他们的积分一骑绝尘。 但,根据简纾和老斯特的约定,无论第六宿舍最终能否卫冕整场赛事的冠军,这场十二人的合唱比赛都是要拿到第一的。 在听完第七宿舍的演出后,简纾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任何表情了。 音乐礼堂后台。 “简纾?你怎么在这儿啊?” 颁奖结束后,参赛的少年们回到准备室来取自己的东西。 独自坐在化妆椅上的简纾抬头看向走在人群最后的阮世礼,微微发干的唇微抿,喉结上下滚动。 老斯特走到简纾的身后,伸手搭上椅背,眼角微挑。 他还没有准备好…… ---- 感谢在2023-04-20 22:57:43~2023-04-22 22:56: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郁尘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郁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炮击 ====== 亲还是不亲,这是一个问题。 忙碌紧张了一天,回到准备室的男生们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三三两两交谈着,但依然能发现有些人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疲倦的眼神里闪烁着自得快乐的光芒。 然而,简纾并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心这个逼仄空间里的其他人,他的视线牢牢地黏在阮世礼的唇上。 不久前,他在众人起哄下亲手涂上口红的唇。 此时,在一场演出后,本应该附在唇上薄薄的那层红衣完全消退,显然是被少年舔掉了。 但,唇依然泛着好看的红色,更自然更健康的红色,阮世礼自己的颜色。 真是可惜了啊,如果可以他真不想要这个冠军,老斯特在心里感慨。 就在他刚想开口恭喜简纾时,一直石化在椅子上的人猛然起身,攥住他的手,大力地把他往外拉。 什么情况? 老斯特一脸疑惑,但还是仍由简纾将自己拉向准备室外昏暗走廊的角落。 一直站在门边的阮世礼见状也跟在两人身后向外走去,双手插在兜里,大约在距离简纾和老斯特有一定距离但又不至于太远的位置停下,靠在墙边,看不清神色,隐约间似乎能看出有些上扬的唇角。 简纾的语速快,语调低,“我肯定不能在准备室里亲阮世礼,你也知道这事要是被有心人闹大是要被抓的,所以,行的话就在这里,我去把他喊过来……” 越说他的声音越小,到最后,简纾心虚地瞥了眼正乖乖地独自站在不远处的阮世礼。 简纾此时忽然无比庆幸阮世礼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老斯特张了张嘴,看了简纾很久,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不知道啊—— “第一名是第六宿舍。” 校长在舞台上宣读了最终结果。 虽然,阮世礼在比赛时假唱了,但正如简纾所说,这并不是一场完全公平的专业唱歌比赛,因为观众的参与还有太多要考虑的因素。所以,即使音乐水平并没有那么完美,凭借着其他方面的优势,也能将短板补全。 饶是从小就知道阮世礼长得好,今天第一次在舞台上见到聚光灯下的他时,老斯特也久久不能挪开眼。 可,简纾却偏偏忘记了这个点,脑子里只有第七宿舍唱得比他们宿舍要好,肯定没了。 那这就怪不得他了,自己送上门的小羊羔,没有理由拒绝。 “嗯,当然行,但,我要在这里,否则你随便靠近他,然后来忽悠我,我也不知道。” 老斯特体贴地点了点头。 简纾松了一口气,立刻走向阮世礼。 “等下。” 老斯特阻拦。 简纾疑惑地回头。 和阮世礼完全不同,偏白偏厚的唇无声地道,“唇。” 简纾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当然知道要亲唇,在A国贴面礼是某些场合必备的仪式,亲面颊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如果仅是这样,老斯特也不会拿这事来做赌注了。 就是,他不太能理解,现在的小孩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热衷,看别人亲……能产生什么快感吗? 简纾懊恼地站在背靠墙面的阮世礼身前。 他们左侧大约四米的位置便是准备室的门,少年们交谈走路的声音清晰地在简纾耳边回响。 然而,他却没有更多的勇气再把阮世礼拉到更隐蔽的角落,愈发加速的心跳让简纾觉得很奇怪,从在观众席上看到他假唱的那刻起他的脑子就开始想象。 那张平时不太动,但是一张嘴就能让他气死的唇是像表面上看去般坚硬锋利,还是每个清晨刚醒来没有防备时一样柔软? 自己亲他,他会有什么反应?会逃?会恶心地看着他? 简纾甚至开始思考阮世礼会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他想象不出来。 “嗯?” 慵懒的鼻音像是教堂楼顶按时响起的钟,提醒简纾该出发了。 简纾看向阮世礼,平时总是要抬头才能平时的眼此时就在他眼前,正正好。或许是因为阮世礼靠在墙上,或许是因为简纾最近生活水平有了质的提升,长高了。 总之,没有了以往的身高差,他更接近那张就在眼前的红唇了。 平时除了自己主动靠近,总是在简纾靠近时要躲的人,此时却一动不动定定地望着他。 没有任何防备,花园里最美丽最特殊最稀有的,总是被主人用玻璃罩子保护起来的花儿,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将自己展现在他的眼前。 仿佛,无论他做什么,他都心甘情愿。 简纾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很不对劲,他没有将眼前十六岁的男生当成少年时期的首相,他尊敬的,向往的,琢磨不透的人。 而是一个他刚刚认识了只有两个多月的舍友,成绩差,脾气怪,癖好奇怪的少年,一个同样叫做“阮世礼”但和首相没有一点关系,总能让他糟心又惊叹的少年。 如果这是少年首相,或许一个吻并没有什么。 但,他是阮世礼,这个吻又意味着什么呢? 简纾向前倾倒,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按住了阮世礼的手臂,在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有些许急促的鼻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味,甚至能感觉到他起伏的胸膛时,简纾闭上了眼。 他就是这么一个胆小的人,他不愿意看到他眼神里的厌恶躲避。 唇颤抖着微启。 “哄——” 爆裂般的巨响在头顶炸裂开,脚下坚实的地面忽然变得和橡皮泥一样柔软,世界扭曲地旋转开。 有什么东西开始从天上掉下来,砸到地上,一瞬间消灭了土地上所有蝼蚁般的生命。 在简纾失去意识前,他听到阮世礼沙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欠我一个吻。” 随即,他被用力地摁到一个宽阔温暖的怀里,有力的手臂紧紧地裹住他的头。 世界忽然关了灯。 * 前索尔39年,11月29日,索尔公学遭到炮击。 简纾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天空了。 那天他醒来后便躺在地下的防空洞里,身边是许多和他一样失去意识还在昏迷的同学,或是刚醒来一脸迷茫恐惧的男生们。 防空洞外还有陆陆续续被送进来的学生,老师以及来参加合唱演出的观众。 身着西装礼裙上流社会的人们,此时早就没了往日的淡定高傲。 和无数的普通平民一样,他们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不堪,白嫩干净的脸和手沾满了灰土,佝偻着背抱着脑袋缩在角落。 战争就是这样的东西,能一瞬间消灭所有的阶级,差别。 然而,简纾并没有在这里找到阮世礼,甚至和他们几乎就在一个地方的老斯特也不见踪迹。 防空洞门口指挥的安保人员禁止已经在洞内的人员外出,所幸,防空洞里什么都有,男女分开的卫生间,储存在墙壁安全柜里的被褥和防寒衣物,油灯,水,干粮……即使被困在里面一个月也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简纾却怎么都安定不下来。 阮世礼去哪了?他有没有受伤? “简老师,你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啦,没事的。” 合唱队里的一个男生安慰简纾。 “哎,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吓到了,都多少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几百年了吧?我连一把真枪都没见过,更别说炸弹了。” 坐在边上的男生见终于有人愿意说话,急忙开口。 “放心啦,我们国家这么强大肯定没事的,也不知道是哪个没长脑子的敢打我们,之后肯定要他们好看!” “说的也是,我们有最强大的海军,空军,陆军,没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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