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萧怀舟有些无语。 谢春山今日是怎么回事? 不过就是多了个顾亭安,说了一些从前谢春山不知道的事情。 都说了那已经是从前的事了,从前他和顾亭安确实是有些混账,在王都里面肆意打马而过。 说他们是纨绔子弟,也没有说错。 可萧怀舟真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绝对没有去偷看什么小道长。 三清宗那个时候在王都还算是十分受人尊敬的。 萧怀舟那时候年纪小,只有三清宗的人可以看见他母后,当然要去找道长来抓他“阿母”了。 萧怀舟摸了摸手臂上谢春山给他做的铜钱环扣。 这环扣很神奇,一直以来上面的铜钱都很温暖,像是他母后的味道。 从他带上这个铜钱开始,忽然对母后没有太多的执念了。 从前他只想再见母后一面,如今他却觉得母后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从没有离开过。 不知是幻术还是真的,或许谢春山真的将他母后藏在这枚小小铜钱里。 总之算是个安慰。 萧怀舟平复一下心情,想到谢春山对自己的好,终究是不能怪谢春山的。 是谢春山不懂。 他应该教他懂。 所以萧怀舟仰头看向天空,那里云海翻涌,有无数黑色的鸟儿飞过。 在云中划出一道道影子。 “看到那群飞鸟了吗?” 谢春山顺着萧怀舟的目光看去,这会儿晚霞已经印上了天空,但是丝毫不影响那些飞鸟的方向。 他们仿佛一直知道自己要往哪里飞,要去哪段归程。 “我曾经喂养过一只雪白的云雀,我很喜欢那只云雀,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很瘦弱,它的其他小伙伴都肥肥的,可它明明抢不到东西,却还是固执的站在树杈子上,不愿意去同其他云雀争抢。” “我欣赏这只云雀的偏执,我也喜欢它那一身漂亮的皮毛,然后我便将它带回了家。” 萧怀舟的目光有些遥远,仿佛透过了天边的黑鸟看到了曾经养过的那只雪白云雀。 “我悉心喂养它,尽我最大的努力去照顾它,可是它依旧安安静静的站在笼子里面,不会像其他云雀一般撒娇,到那时我才知道,它也许是不喜欢待在笼子里。” 萧怀舟说完这句忽然扭头看向谢春山。 那只雪白的云雀就如同谢春山,他曾经真的很喜欢那只云雀,也真的很喜欢谢春山。 可谢春山就如同那只云雀一样,本该翱翔在天际,本该是天之骄子。 本该踏月飞升,成为数千年来唯一一个飞升的神。 不该被禁锢在王都里,不该被禁锢在他的身边。 他们两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逢。 “后来呢?” 谢春山没有从萧怀舟的眼神里看出什么。 萧怀舟收了刚才的心思,语气渐渐淡下来。 “后来我将它放了。” “我曾在心中许诺,若是它飞出去了,还愿意再飞回来,我就会永远将它留在我的身边,可惜我与那只云雀有缘无份。” “它飞到天空之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云雀,亦或者说是谢春山。 他的自由他已经全部给了。 接下来的便是死心。 萧怀舟转头看向谢春山,语气里早已没有当初的失落感。 “同你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一件事。” “人世间的喜欢分许多种,但爱只有一种。” “喜欢就是你看到这个人会开心,你喜欢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感觉,你想要把那个人留在身边,并且你也会这样去做。” “可爱不一样,爱就是放他自由,让他去追求他想要做的东西。” “谢春山,你能明白吗?” 你能明白吗,如果你爱我的话,就应该不要去在意我的过去,只需要陪我慢慢走向未来就可以。 谢春山有些懵懂。 他初入尘世,还不太明白喜欢和爱的区别。 原来人世间竟然分这么多感情,而每一种都不太一样。 他不理解,但他会去努力学习。 谢春山低头。 萧怀舟以为他是想通了有些羞涩,却没有想到谢道君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块小灵石,灵石的光芒在黑暗中十分微弱。 可远处还是有个小东西发现了灵石的光芒,然后扑棱的翅膀飞了过来。 萧怀舟愕然的盯着半空,那只振翅飞过来的白色灵云雀。 依旧是瘦瘦弱弱的模样,只是好像身上多了些仙气,搞得跟谢春山如出一辙。 更像谢春山了。 “你怎么会?怎么会呢……” 他放飞的那只云雀怎么会在谢春山的身边。 “那日我离开王都,它飞入了我的马车中。” 谢春山平静解释。 王都中其实很少会有云雀飞过来,一般像这种珍贵的云雀早已被那些商人捕获用于买卖。 能落单飞进他马车里的,多半是哪个贵人放生了。 如今真相大白。 果然是萧怀舟的那只云雀。 谢春山一字一句认真道:“有些东西离开你未必是因为他不属于你。” 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东西去替你寻找了你想要找的那个人。 后面那句话谢春山没有说出来。 这种情况之下说出来,对谁都不够友好。 谢春山知道,萧怀舟刚才那些话的意思是在劝自己放下。 他知道,但做不到。 萧怀舟抬起手指,那只雪白的云雀便乖顺地站立在他的手指上,安安静静梳理着羽毛。 这么久不见,云雀果然还记得他。 “你又回来了呀。” 萧怀舟叹了一口气。 可物是人非,事事休。 想到这一点,萧怀舟终究还是压下了心头一点点的波澜,回到正题。 “我们还是去看看顾亭安如何了。你刚才说那是个脏东西,难道你真的看不见他?” 谢春山不是个不懂分寸的人。 也知道目前到底什么事情最重要。 他刚刚询问,只是因为心中有疑惑而已。 甚至他现在都不懂他自己的这一个情绪在人世间叫做什么。 曾见到民间话本里所提,这叫做醋坛子打翻了。 心中酸酸涩涩的,不愿意让萧怀舟和顾亭安多待在一起,就是所谓的吃醋吗? 那滋味确实不好受。 谢春山抿了抿唇:“我能看到一团黑色的影子,往树林的深处去了。” 萧怀舟不再犹豫,如果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小孩,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顾亭安的安危,毕竟顾亭安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对付一个小孩子不在话下。 可如果真的是脏东西,人力又如何与鬼神抗衡? 树林子里歪七斜八有好多枯枝,隐隐约约能瞧见马蹄踏过的痕迹,可是再往深处看,就只能看见漆黑一片。 完全找不到顾亭安的踪迹。 萧怀舟心中有些担忧。 顾亭安可不能在这里出事,他身后的顾家军可是一个超级大的助力,只要这一世顾家军没有被父皇问斩拆分,萧怀舟有信心将顾家军收拢过来。 尤其是越往深处走,鼻尖还弥散着一股浅浅的血腥味。 这让萧怀舟越发担忧。 分开黑色的树林,就能看见一座有些破败的寺庙孤零零的立在小山坡上。 这里已经出了钱塘镇,方圆十里都荒无人烟,怎么会忽然有一座小破庙? 萧怀舟怀着警惕的心理想要往前走。 却被谢春山拦下。 谢春山握住他的手,一股暖流自谢春山的身上缓慢流淌到萧怀舟血脉里。 萧怀舟奇怪的扭过头。 今日天气不算太冷,而且他还刚刚泡过澡,浑身热乎乎的,并没有觉得阴寒。 这情况看来就好像谢春山只是想找个借口牵他的手一样。 谢春山面上却是难得的严肃。 “四周煞气很重,你需要我的仙力帮你护体。” 他的仙力很珍贵,不可以擅自动用。 可是如果是为了萧怀舟,那就没什么不可以。 萧怀舟他看不见,只能看到黑黑的树林外矗立的小破庙。 可在谢春山的眼里,小破庙一刻不停的在往外散发着那种黑色的气息,就像是迷雾一般,将周围的人全部都缠绕进去。 而那些无形的黑色气息,此刻正围绕在萧怀舟的周围,试图从萧怀舟露出的皮肤外面偷偷钻进去。 被谢春山的仙力一驱散,那些黑气就好像是害怕了,往外面缩了缩。 只能徒劳无功的围绕着萧怀舟,安静的等待下一次机会。 谢春山不知道这些黑气如果缠绕了萧怀舟会发生什么。 但防患于未然,一直是他提前做的。 他习惯于在做一件事之前,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也会同时给自己留有退路。 所以他虽然天纵奇才树敌无数,可是除了他的师尊,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真正的伤到他。 除了在爱萧怀舟这件事上。 他没有留任何的退路。 也不需要退路。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马蹄印子到破庙面前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滩一滩像是脚印的泥水。 一切无不是在告诉他们两个,顾亭安应该是在破庙里。 “顾亭安?你在里面吗?” 萧怀舟不是莽撞的人,不会因为担心立刻冲进破庙。 他虽然看不见黑气,可能明显的感觉到这座破庙奇奇怪怪的样子,总之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破庙之中无人回答,只有令人有些惶恐的回音,血腥气也越发浓厚。 “要不然你先进去帮我探一探,我在外面等你?” 萧怀舟扭过头看向谢春山。 这种事情派谢春山去当探路小兵,确实有些不够厚道,可是谢春山道行高深,就算是破庙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应当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谁料谢春山却摇了摇头。 萧怀舟有些愕然:“不必如此吧,不就是个青梅竹马吗?再说我现在跟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他以为谢春山是纯纯的吃醋,不愿意过去帮顾亭安。 可谢春山的目光却落在萧怀舟周围围绕着黑气上。 如果他在这个时候离开萧怀舟的话,那些黑气一定会立刻趁虚而入。 谁都不能估量这个后果。 谢春山不会拿萧怀舟来冒险,区区一个顾亭安,对他来说死便死了。 不足一提。 萧怀舟却以为谢春山是因为吃醋,心中纳闷,这一向知进退懂分寸的谢道长,怎么会遇到青梅竹马之后就失了分寸? 一点也不像谢春山的作风。 果然男人沾上爱情就会变得小气。 “你不去,那就只能我进去了,我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顾亭安在我面前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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