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秦姝意的话刚出口,还没来得及喊,便被那侍女打昏了过去。
第32章 这波刺客训练有素, 见已有外围的士兵闯了进来,手上的攻势愈发狠厉,为首的一刀杀了几个挡在台下的宫人, 跳上台去意欲斩杀皇帝。 桓王见情势混乱,早躲到了猎场的边上与一个刺客撕扯着。 徒手杀敌的萧承豫只来得及高声喊道:“父皇!母妃!” 本在台边咳个不停的五皇子见状, 连忙冲了过去。 场外疏散着人群的裴景琛看着五皇子的动作, 喉头紧了紧,还是从地上刺客的尸体上抽出一把剑, 使力向远处掷去。 但有人比他们更快,刺客的长剑瞬间刺过那人的后心。 众人只来得及看到半空中喷出的两滩污血。 五皇子看清挡刀的人,眼眶充血, 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当下也不再顾忌什么礼仪,跪着爬上高台。 裴景琛扔过去的那把剑同时贯穿了刺客的身体, 外围的侍卫已经赶到, 余下还活着的零丁刺客见大势已去, 尽数服毒。 明昭本由宫人护着退到了安全的地方,眼前蓦然闪过那个扑过去的身影, 撕心裂肺地喊道:“母后!” “姑母!”裴景琛怔怔地看着台上那一幕, 推开身前的臣属, 也赶了过去, 失魂落魄地跪了下去。 高宗似乎眼下才回过神, 却并没有看身边的两个小辈, 只轻轻地将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颤悠悠地扶了起来,喃喃地唤道:“皇后?阿筠?” 早先还与高宗腻在一处的宁婕妤见刺客杀上来时, 便弓下身子躲着,如今见了这乱糟糟的情势, 蹙眉揽上高宗的手臂,低泣道:“六郎......” 高宗甩开了她黏上来的胳膊,斥道:“滚!” 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宁婕妤倒有些不知所措,清浅如水的眸中闪着盈盈泪光,眼底却闪过一丝为不可察的怒意。 裴景琛看着一边脖颈处都爆起青筋的表兄,眸光一黯,还是忍着悲痛开口道:“陛下!宣太医啊!陛下!” “对!太医!快让他们滚过来!” 高宗眉头紧皱,将昏过去的女子视若珍宝地抱在怀中,厉声催促道:“人呢!若是皇后有事,朕要这群庸医全都陪葬!” 看着台下零零落落的刺客尸体,素日还披着层贤君皮子的高宗彻底动了怒,冷声道:“这群畜生,全部给朕剁碎了喂狗!” 说完匆匆抱着皇后走向营帐,侍卫们低头不语,依照君令将这些黑衣刺客的尸体收殓起来,大臣们经此一事,自然也不敢触怒高宗,面面相觑。 高宗抱着皇后走在前,身后是一干皇室宗亲,俱是脚步匆匆、静默不语。 昔日在朝堂上甚至敢于直谏的臣属,此刻却如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都低着头。 眼见方才指挥有序的青年也要随队而行,为首的姜太尉还是开口道:“世子,您看我们这?” 语调姿态俱是十分恭敬,倒不像从前那般看他万分不顺眼,连带这人身后的大臣们也都是惶恐不安的眼神望着他,也在等他出个主意。 裴景琛看了看日头,又瞥了眼已经走到帐中的高宗和太医,沉声叮嘱。 “诸位为臣,裴某又何尝不是?总不好越俎代庖。值此多事之秋,裴某认为,诸位还是都留在上林苑好。” 面前的大臣们又窃窃私语起来,裴景琛听了耳胀,冷声打断:“留在这儿,娘娘无事,陛下自然也心安;可诸位若是撒袖子跑了,陛下若是怪罪起来?” 青年的话音戛然而止,在场的有许多是辅佐高宗数十年的老臣,自然清楚皇帝脾性,今日这位君王阴晴不定,还是莫要火上浇油给自己找不痛快的好。 现下他们的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愿皇后娘娘得上天庇佑,顺顺利利地度过这一劫。 总算是安定好了这一帮老狐狸,裴景琛正要离开猎场,却见两个人在步射场上行色匆匆,时不时拉住几个人,不知问着什么。 待那年轻些的男子扭过头,裴景琛心中闪过一丝不安的猜测,急匆匆 追了过去,那人见了他,也往这边赶过来。 “可是秦姝意出了什么事?” “世子,我妹妹不见了!” 两个人的话同时出口,不由怔愣一下,但还是很快稳定下心绪。 秦渊先整理好思绪,飞快地说:“我方才带着父亲去找妹妹,却只见到她身边被人打昏了的侍女,我同家父找了个遍也没见到她的踪影。” 裴景琛脑中骤然空白,喉头微紧:“方才人多眼杂,只怕叫人钻了空子,现在再找必然找不到。” 他飞速地盘算着整个上林苑的地形,福至心灵地问道:“秦公子,近日府上可是与人结了仇?抑或是生了嫌隙、绊了口角?” 秦渊拧着眉头想了个遍,还是笃定地摇了摇头,“家父家母都是与人为善的性子,妹妹自上次扭了脚便从未出过府,怎会结仇家?” 裴景琛见他摇头,情绪不自觉地揪了起来,一颗心跳得飞快。 若不是仇家,怎么可能大费周章地劫走一个官宦小姐?裴景琛素来含笑的丹凤眼此刻却宛如结起三尺寒冰,浑身冷意肃然,叫人望而生畏。 秦渊急得满头大汗,心只如热锅上的蚂蚁,但见面前人看着比自己还要狠戾许多,不自觉咽下了嘴里催促的话。 方才他就站在台下,远远瞧见了高宗那副怒气横生的模样,自然知晓此刻万万不能叨扰这位阴晴不定的陛下。 眼前的裴世子,是他唯一能求的人。 似乎想到什么,裴景琛看着秦渊道:“令妹身边的侍女现在何处?” 秦渊听他问起,忙回答:“就在席后,她被人打得厉害,方才我掐她人中也无甚作用,想必现在还昏着。” 裴景琛听完连忙往席后赶,等二人走到时,果如秦渊所说,春桃还没醒过来。 裴景琛在四周转了一遭,看着不远处那片定为今年猎场的密林若有所思。 他正要往别处再看看,却听到秦渊又惊又喜地喊他:“世子,人醒过来了!” 春桃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竭力适应了眼前的光线,剧烈地咳了两声,脑中思绪骤然回神,她抚上自己的后颈,忙对着眼前的两个青年解释。 “大公子,世子殿下,快去救小姐!” 裴景琛眸光冷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春桃又将这番经过细细地讲了一番,语气惶恐不安,又被吓得掉下泪来。 “又是御史府么?”裴景琛低声喃喃自语,又看向春桃:“你可看见那贼人带着你家小姐往哪边跑了?” 春桃眼泪直掉,瑟瑟发抖,摇了摇头道:“我正劝着那个女使,却被她不由分说打昏了过去,并没看见贼人的去向。” 现在说起来,她心中只余满腔愧意,倘若她早早地跟着小姐习武防身,也不至于连保护小姐都做不到,实在是无用! 裴景琛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这无足轻重的丫鬟身上,他转头看向那个临时搭起的帐篷,里面自然是这次所有随行的家眷,想来御史府的人也会在其中。 心中主意稍定,他便同秦渊道:“我去找御史府的人。” 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又响起了侍女春桃震惊的声音,回头看时,她正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神色惊慌不定。 见状秦渊忙从她手里接过那封信,只是看见书封上的字时,也拧紧了眉头,大步追了过来,对裴景琛摇了摇头。 信上墨迹已干,笔法悠然,并非匆匆写作,只是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信封上写的一句话。 “恒国公世子亲启。” 裴景琛自然也看到了那句可以称之为警告的要求,他心中升上一股难以言表的惊惶失措,现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的东西,必然与好消息无关。 春桃已经站了起来,后知后觉地指着那封信解释:“公子,世子,这,这信奴婢从未见过!” 在场的两个青年默然,方才她晕倒时并无秦府的人在一旁守着,想必是那时候被人钻了空子,塞了这样一封信。 “殿下,拆吧。”秦渊身体紧绷,薄唇抿成了一条线。 信封里只有一张纸,纸上寥寥数语,裴景琛的眸光却越来越冷,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戾气,粗略看完后,他将纸塞进了袖口。 秦渊等的心焦,见他将纸塞了起来,便知这事不想让他知晓。 他只能直直地盯着裴景琛,最后还是按耐不住地问道:“世子,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面前的青年方至弱冠之年,方才神色还有些不安,看了信后反而镇定下来,闻言只是侧了侧身,右手搭上了秦渊的肩膀。 他语气淡定自如:“无妨,只是今年做彩头的白虎出了笼,险些伤及无辜。猎苑侍卫长求我过去博个彩,我去去就来,秦兄无需担心。” 裴景琛的手指微弯,说完后又安抚地拍了拍秦渊的肩膀,嘴角扯出一抹极其微小的弧度。 秦渊浑身紧绷,看向眼前曾被他评价为“有辱恒国公威名”的年轻世子,眼底闪过一丝愧意。 秦大公子恍然明白世人口中“虎父无犬子”的道理,此前他只是在街头巷尾的传言里得以窥见恒国公的一角,现在脑海中那个勇猛无双的大将军渐渐虚化。 取而代之的是面前姿容昳丽的青年,那个被所有人嗤之以鼻的世子殿下。 秦渊的心颤得厉害,说话时嘴唇还有些抖,他道:“白虎凶残,那被困的无辜之人,想来危在旦夕,便全倚仗世子了。” 裴景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并未接话,掏出竹哨吹出一串短促的哨声,猎场的那一边随即传来阵阵马蹄声。 他翻身上马,秦渊对着裴景琛深深一拱手,张嘴正要说话,却被马上的绿袍青年打断。 “秦兄,令妹走失,秦尚书惴惴不安,想必身边离不开人。待我回来,必会奏明圣上,发动所有随行御林军去寻!” 秦渊怔怔地看着他,心下了然他的弦外之音,忙道:“如此甚好,便有劳世子了。” 他的话音刚落地,裴景琛已拽紧马缰,纵马向那片密林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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