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慕惜辞点头应声,她派湛明轩跟着卢子修,也就是想让他认个眼熟,回头会试完了,救人的速度也能快一点。 但现下知道了墨君漓也是重活一世之人,她就没必要再喊湛明轩去了。 说到底,哪怕湛明轩的天赋再为异禀、武艺再为高超,终究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少年,只身救人,总归是危险了些。 不如交给墨君漓,他重生的时间看起来比她长得多,手中人手充足,身份也更为方便,办起事来自然是更稳妥。 “然后……墨君漓,你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慕惜辞抿唇,“我只是身子缩得严重了点,但道行还在,问卜求符驱邪布兵的,都可以。” “不用跟我客气的。” 墨君漓闻此一愣,良久方才反应过来她刚刚说了什么,不由面容一松,浮了笑:“我记得了,放心,以后定然不跟你客气。” 难得慕大国师要主动为他保驾护航,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我也是一样的,你不必与我客套。”少年弯眼,“梦生楼也好,国公府也罢,有需要帮的忙,在下义不容辞。” “平日有什么要与我说的,只管吹响那只哨子,唤雪团来,叫它往我府上传信就是。” 慕惜辞闻言挑眉,捏着衣角的手指不自觉的放松:“雪团?” “那只白鸽子。”墨君漓下颌微抬,“你不觉得它肥得像一团雪吗?”圆滚滚的,连脖子都要没了。 像雪吗? 慕惜辞听罢陷入沉思,慢慢回忆起那蠢萌鸽子扑腾她浮岚轩窗户的样子…… 比起雪,更让她想起那种流着油的烤乳鸽。 “雪不雪的我不知道,但它看起来很好吃。”慕大国师言辞恳切,“自打见了它,我连着梦到好几天的全鸽宴了。” 烧鸽子烤鸽子炖鸽子爆炒鸽子……哧溜~ 小姑娘悄悄咽了咽口水,想到全鸽宴,她馋了。 “全鸽宴……哈哈,你若真想炖了它也不是不行,左右我府上还有别的信鸽。”墨君漓失笑,心道等过了这段春试,是该带着小姑娘找个酒楼搓一顿全鸽宴了。 毕竟他看着雪团也发馋。 “那还是算了,信鸽养到这么肥可不容易。”慕惜辞摆手,她是馋,但还没丧心病狂到真要炖了那只信鸽——这年头,那么通人性的鸽子可是不多。 “行了,我先回国公府了,有事再联系。”慕惜辞下了车,少年目送着她,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府门之内,这才命车夫重新驱了车。 今日与慕惜辞诉一番,被他压在心底不知多少个春秋的陈年旧事,他的心情无由来的松快了几分。 那感觉颇为不错。
第123章 尬聊 慕惜辞二人在梦生楼雅间门口僵持不下的时候,湛明轩正仰头看着那站在房顶隐蔽之处的暗卫头子。 少年的面容稍显尴尬,燕川脸上的讪然亦不遑多让。 朝中大员府邸大多远离闹市,两人追着卢子修一路走来,路上行人渐稀,被隐藏在人群中的身影暴露出来,这会便避无可避地又一次撞了个正着。 这时间,那卢子修已然带着公卷进了尚书府,且他不知道他要多久才能出来。 他一直在大街上傻站着显然不大像话,可若是跳上房梁与燕川一起蹲房顶……好像也不是太像话。 毕竟,小姐吩咐了,即便见到了燕川,也要装作没看见,不去管他。 湛明轩颇为苦恼地挠了挠脑袋,频频抬头望向燕川,脚下却像是敲了钉子似的半寸都没挪动,嘴巴也闭得跟被人缝死了一样。 这满是欲言又止意味的动作反复重复了数次,令那蹲了角落的暗卫头子目光不受控地飘移了过来,他盯着湛明轩的表情,随之整理了半晌语言,奈何越整越不知道该说啥。 早知道,这活就该直接扔给陆丘。 燕川忍无可忍,正当他预备自暴自弃地开口喊湛明轩一声时,那纠结了许久的少年竟先他一步跳上了房顶。 少年踩着那溜青瓦嘴角抖了又抖,最终假笑着压低了嗓音:“燕大哥……好巧。” 不行,做不到,把大活人当空气一样不搭理,实在太不礼貌了! 湛明轩心中忐忑,他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跟燕川胡乱打一打招呼,大不了今夜回去他自行找小姐领罪认错就是。 “呵、呵呵……巧,是挺巧。”燕川突然被湛明轩这话给噎住了,下意识抬手揉了揉鼻头,“湛公子,你……你也是来跟踪卢子修的?” “啊哈哈——咳,什么跟踪不跟踪的,就是顺路。”湛明轩搓手,跟踪这事不好说得太明,“顺路一不小心走到了礼部尚书府……你懂吧。” 燕川闻此默一瞬,尬笑着颔了首:“懂,我明白。” “诶,对,明白就好,嘿嘿。”湛明轩应声,两人各自闭了嘴,重新恢复一片沉默。 进得尚书府的卢子修在前院小厅稍坐了片刻,待府中下人通传入内,呈得书信公卷,方才被人引去了晁陵的书房。 房顶上蹲着的两人见卢子修挪了地方,连忙运起轻功,起身跟着他换去了书房之上。 二人照例寻了个旁人不易觉察到的角落蹲定,继而轻手轻脚地掀开两片房瓦,掏出个寸方窟窿,一左一右,静静趴好。 书房之内,卢子修低眉敛目,徐步而来,一身浅豆绿的襕衫是最普通的无花细布,腰间的岫玉玉佩也是最寻常的货色。 可就是这一套普通行头,偏生衬得他气度斐然,经纶满腹。 “南城书生卢子修,见过尚书大人。” 彼时晁陵正细细览阅着他呈送上来的书信与公卷,听见门外脚步,便顺势抬了头。 他见到那颇有文气、样貌清秀的书生亮了眼,面上神情亦柔和了三分。 行卷之时投递的公卷素来贵精不贵多,寥寥数语便能展现学识抱负与文采的方为上品,卢子修的公卷写得着实不错,在他看来,倘若换个年份,他定能夺得三甲。 但放在今年嘛…… 晁陵的目光闪烁了一瞬,眸底不由流露出零星的惋惜。 放在今年,便注定要成为几位殿下斗争中的牺牲品了。 于是他的神色愈发和蔼,语调亦极尽温和,晁陵看着书案对面俯首作揖的文弱书生,略略弯了眼:“你的公卷本官看过了,文章写得不错,字迹也很是美观。” “想来若你发挥正常,想要中得榜上,应是不难的。”晁陵道,话至此处,他微一停顿,“即便运气不佳,不慎落了榜,本官也可推举你入国子监。” “或者你若有那个意思,届时本官亦可引荐你做相爷的门生。” “大人,草民惶恐。”卢子修闻此不禁大变了脸色,忙衣摆一拂,跪地叩了首,“草民一介庸碌书生,怎敢做相爷的门生?大人切莫折煞了草民。” 他此来投卷,不过是想听听礼部尚书对他的评价,心中也好多两分底气,并非是要攀龙附凤,何况那相爷的门生,岂是说做便能做的? 卢子修抿了抿唇,他虽尚未正式踏入仕途,却也听说过朝堂之上的党羽纷争、政||派倾轧。 他生性执拗,不愿掺和那纷争之事,只愿做一清正廉洁的小官,能造福一方百姓,便已足矣。 当然……若能有那个机会,留在京中自是更好,但他清楚自己的斤两,也了解自己的性子,并不敢奢望那些。 至于其余的什么相爷门生,什么皇子幕僚,这均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慌什么,本官只是这么顺嘴一说。”晁陵笑笑,慢悠悠放下了那轴公卷,“依你的才华,大半是能中榜的——若中了榜,自然不必忧虑这些。” 卢子修不为所动,仍旧叩在地上长跪不起,晁陵见此忍不住沉沉一叹:“你这书生还真是倔强……也罢,我们不提此事,你赶快起来。” “多谢大人体恤。”卢子修回答得一板一眼,起身后复行一礼,方才站正,晁陵见他这固执样子,脑仁又是一痛。 “卢小友,南城去京城甚远,你现下住在何处,可寻了的落脚地方?”晁陵抬手叩了叩桌案,“若尚无落脚之处,我可派人为你安排一二。” “回大人,草民如今暂居京郊,本预备今日呈递过公卷便去贡院报到。”卢子修拱手,绷着的唇角微微舒缓,“如此,便不劳大人费心了。” “也好,你既定好了行程,本官就不多嘴了。”晁陵点头,与书生多聊了几句,叮嘱一番,便差人将卢子修安生送出了府。 书生出了府,趴在房顶上的两人这回却不曾动弹。 湛明轩本是要走的,但他见燕川趴在原地未动,仍旧聚精会神地锁紧了书房中的晁陵,不由得心下好奇,便随着他一同复趴下来。 左右那卢子修的脚程不快,他在这稍稍耽搁一会无妨。 湛•忍不住看热闹•明轩如是想着,目光再一次投向室内。 晁陵在卢子修走后,缓缓收拢了面上笑意,他慢条斯理收好那份满是墨字的三尺公卷,抬手招来候在门外多时的管事: “把这东西送到侯府,再给那边递个信,就说未时三刻,老地方见。”
第124章 他俩脑袋非得打结 管事得了令,将那卷轴收进怀中便躬身退出了书房,拐进角落换了身不打眼的行头,继而顺着小门溜出了尚书府。 晁陵起身,颇为自在地一掸衣袖,随即背着手踱去了窗边,那书房窗外种着片葱郁的青皮竹,二月二的春雨浇了一夜,那地上已然见了几丛新拔出来的嫩笋。 他看着那几株刚冒头的尖尖角,饶有兴致地哼起一支轻快的小调,趴在房顶之上的湛明轩听此禁不住蹙了眉头:“燕大哥,这是……” 那礼部尚书,怎的将卢子修呈递的公卷送到什么侯府去了? 卢子修不是说了,他不愿做相爷的门生,也不想去国子监吗? 少年心头掠过千万个不解,燕川则对着他轻轻摇头:“湛公子,我们出去说。” “好。”湛明轩颔首,两人瞅准了附近无人的空档,运起轻功蹿出府去。 这时间已是正午,道上行人愈发寥寥,卢子修身为一介文弱书生,步速不快,二人寻到他时,他将将行出百十来丈。 燕川两人照例不紧不慢地跟在卢子修身后三两丈之处,见他拐去中市,进了一家寻常小酒馆,便顺势在对面小店寻了个在外的位置坐了,要了点粗茶小菜。 正午吃饭的人多,他们两个混在人群中也不起眼,这位置既能盯紧了对面酒馆,又能让他们捎带歇上一歇。 跟踪卢子修倒是不累,但屏息凝神地在房顶抻着脖子趴那么久,他们这胳膊腿可是着实的发了酸。 难得赶上卢子修在外吃饭,他们也趁机吃两口垫垫肚子,再松快松快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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