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中,少年的眉眼不甚分明,她只看清了他线条优美的下颌:“那都不关你的事。” “走吧,趁着乐绾那小妮子不在,我带你逛逛。”墨君漓咧了嘴,未曾过问她的意愿,便强行拉过了小姑娘的衣袖,领着她看了他府中的鱼池和早开的桃树。 墨绾烟来时已然临近午时,两人在院中逛了没多久,慕修宁便回来了。 红袍少年看着面前这相处甚为融洽的一高一矮,禁不住微微挑了眉头:“你们俩的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上回他就发现了,墨君漓这小子,对他小妹的事上心得简直有些过分。 慕•妹控•修宁立时如临大敌,果断上前一步挤开了墨君漓,一面牵过自家妹妹:“还有,阿辞的衣裳怎的换了?” “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跟妹妹的关系好岂不是很正常?”墨君漓面色如常,“阿辞那身衣裳不慎染了墨,我便差人取了套新的给她换上。” “自然,我妹妹也是你妹妹,阿宁若不高兴,可以去寻乐绾。” “呸!谁要那疯丫头当妹妹,你自己留着吧。”慕修宁扯扯嘴角,眼角眉梢尽是嫌弃之色。 这一幕恰巧落入了刚挑完首饰、兴冲冲赶回来的墨绾烟眼中,她当即将手中冠钗往燕川怀里一塞,顺势抄起门边的扫把:“慕明远,你是不是又找打?!” “略略略,我又没说错,诶嘿~你打不着~”慕修宁嬉皮笑脸,长腿一迈蹿出数尺,墨绾烟跟在其后,穷追不舍。 “所以,他俩为什么一直这么幼稚。”慕惜辞故作老成,怅然叹息。 “不知道,可能没长大吧。”墨君漓闲闲摊手。
第182章 不,我心疼地板 这场幼稚无比的“战役”,最终以慕修宁被墨绾烟追得绕着皇子府跑了大半圈,他见小姑娘有体力不支之象,不得不原地投降而告终。 “获胜”后的小公主兴冲冲地抄起了扫帚,将红袍少年好一顿“胖揍”,直到揍得他满面烟尘、灰头土脸才肯罢休。 “嘿!看你还敢嘴欠不。”得了手的墨绾烟狰狞大笑,一面叉起了腰,半晌她笑得够了,索性将那扫帚往慕修宁身侧一扔,顾自沿大路走回了前厅。 挨了一顿的慕修宁不甚在意,他是自小便皮惯了的人,从小到大挨过的暴打数不胜数,早便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丝毫不惧挨揍。 何况,就凭着墨绾烟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和她那仍属于寻常小姑娘的力气,那扫帚落到他身上,轻得好似小猫抓,全然不痛。 这还赶不上他老爹拿树条抽他来得疼呢。 慕修宁抬手挠挠炸成鸡窝似的脑袋,唯一麻烦点的,不过是那扫帚上午刚被人拿去扫过院门。 眼下那扫帚小枝间满是冬日遗落的枯枝烂叶,和春日新堕下的花瓣,这一通下来,少年的发髻被人打成了鸡窝不说,其上还错落着不少枯叶与落花。 他一摸,那些东西便下雪似的往下落,想来看着当颇为滑稽。 不过这也没辙,现下他身边寻不到镜子,更寻不到能清洗头发的水或者布帛,慕修宁懒懒耸肩,认命一般拾起躺在地上的倒霉扫帚,哼着小调,快步回走。 其实他那会挺想说句“就这”的,但他怕小公主恼羞成怒,回头再一气之下,给他告到云璟帝那里。 若是让陛下知道了,他爹便有九成的可能知道;若是他爹知道了,那可当真是要经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不值当,不值当。 “嚯!二哥,你这是哪门子的新造型,还挺……挺有意思的。”前院正厅,慕惜辞瞥见自家兄长那一头被火药炸了一般的青丝,一口清茶险些喷了一地。 墨君漓伸手,不紧不慢地拍着她的背脊帮她顺气,一边哭笑不得地招来了燕川:“燕川,快带小公爷去后面洗洗。” “害,殿下,没必要,一点灰泥,我等下重新梳个头便是。”慕修宁摆手,浑不计较地撸了把额前碎发。 大把大把的烂花叶随着他的动作跌落在地,墨君漓禁不住呼吸一窒:“阿宁,我没有担心你,我是在心疼我府里的地板。” 他这厅堂铺的可不是寻常石砖,那可是正正经经的、做了防虫、刷了大漆又点了泥金的实木地板——还是上等的黑胡桃木的呢! 这材料、这做工,这地板说是寸板寸金都不为过,他平日着人小心打理着,唯恐普通的粗使婢妮手脚粗糙,伤到了板面。 且今儿一早才刚打扫过一次,这会便让慕修宁弄了一地的灰泥,等下只怕还要再沾一次水,再打扫上一次,他岂有不心疼的道理? “所以,殿下,在你心中,我还比不得你府中的地板呗?”慕修宁斜了眼,吊儿郎当地一扫端坐椅中、稳如泰山的矜贵少年。 后者闻此,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浅啜一口,神色恢复如常:“非也非也,阿宁,有道是兄弟如手足,钱财却是身外之物——” 慕修宁挑眉:“然后?” “只要身外之物足够,即便没有手足,也能雇人充当手足。”是以他的地板就是比这小崽子重要。 墨君漓面无表情:“赶紧洗洗去吧你。” “啧。”红袍少年听罢,扯着面皮掀掀唇角,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许多年前他便发现了,墨君漓虽不是十足的财迷,却也着实在意孔方兄,他今日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不但一点都不意外,反而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不过,这地板是挺贵的,又贵又难打理,也不知道他买这东西回来干嘛,他瞧着也没比大理石板的好看到哪去。 果然,他不懂殿下的审美。 慕修宁低头瞅了瞅地板,顺带多抖下来二两泥,这才跟着燕川去后院好生清洗了下,顺带换了套衣裳。 当少年洗净了头发、换上那件与先前的款式相似、花样却截然不同的大红长袍,重新出现在正厅之时,慕惜辞没憋住,第二口茶水又一次呛进了喉咙。 “小心些,今儿怎么一惊一乍的?”墨君漓皱眉,不住替小姑娘拍着背脊,后者的眼神却愈发诡异。 她抬头,漆黑的杏眸里满是狐疑:“我哥的备用衣裳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府上?” 她身上这套会出现在皇子府便罢了,毕竟其间的前因后果她已知晓分明,可她哥身上这套又是怎么回事? 他俩当真没什么一腿一手的吗? “……别瞎想,那是他之前落这的,一直没拿回去罢了。”少年给人顺气的手一僵,“我真的没断!!” “他来你府上玩,为什么要带两套衣裳?”慕惜辞目中狐疑更甚,她只觉这老货越是辩解,她越是忍不住的想要怀疑。 “……我们一起习过武。”墨君漓绷不住了,一口牙磨得嘎嘎作响,“从十岁之后开始,一直到去年你哥进军|营,接手军中事务。” “他那性子,素来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莫说我这皇子府,便是皇宫的不少殿宇,都没能逃出他的魔爪。” “加上他和乐绾一向不大对付,两人碰了面,总要打打闹闹,一个不慎就得是一身泥灰,偶尔还要挨两顿国公爷的打……” “你们慕家的小公爷,出门总归是要留着体面见人的,是以他每次弄脏了衣裳,都得寻个地方简单净身换装,一天的武练下来,最少得换个一次。” “一来二去,他嫌出门带上两三套衣服实在麻烦,索性在我府中扔下三四套备用的换洗衣衫,这就是他去年扔来的。”墨君漓压着嗓子,一口气解释到底。 “明白了吗?这是他自己留这的,不是我。”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断过袖,这丫头怎么老把他往那上头想? “唔,这样啊。”慕惜辞一脸的将信将疑,“那……我暂且信你一次。” 不,你这其实还是根本就没信吧。 墨君漓唇角一抽,他选择闭嘴。
第183章 他抢我妹!! 从墨君漓府上出来,慕惜辞仍旧是没能忍住,到底在登上马车之前,问了她哥一嘴。 在得知皇子府的那几件衣裳,的确是慕修宁去年留在那里的后,小姑娘心下悄然松了口气。 还好,他们老慕家的这根独苗,到现在为止还是笔笔直的,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老东西想扯断他的袖子,他也没有莫名其妙跟谁搞出那么一腿半腿。 慕惜辞这边松了气,慕修宁那头的一颗心却是又吊了起来。 他本是个神经大条的武将,过去也不曾注意什么衣衫首饰一类的细节,今日被自家小妹提点,方才想起来她那一身衣裳,好似来得有些蹊跷。 没记错的话,今年上元宫宴的那套妆花礼服,也是七殿下送的。 ——所以,墨君漓是什么时候知道他妹妹衣衫尺寸的? 红袍少年蹙了眉,一双眼不由自主地往自家妹子身上瞟。 这一瞟他才发现,慕惜辞身上的衣裳合身无比,且那绣花图样还是他从未见过的新样式,款式似乎也是京中才兴起不久的款式。 这、这是京中布庄新得的料子吧,这么快就赶出衣服来了? 刚跨上坐骑的慕修宁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他原以为慕惜辞身上穿着的,是墨绾烟的旧衣—— 乐绾是墨君漓的亲妹妹,皇子府还特意给她留了套院落供她小住,是以她会在府中留些衣衫首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且天家公主的衣衫首饰本就偏多,每季在尚衣局中又有新衣的定额,一年下来,剩出那么三套五套没上过身的亦是寻常。 他被这些信息误导,先入为主,在看到慕惜辞换了套新衣裳时,想当然的便将之当成了乐绾不曾穿过的、前两年的衣裳,便也没有多问。 现在想想……这好像不是乐绾的衣服,这就是墨君漓买给他妹妹的? 七殿下凭啥给他妹买衣裳,那是他妹,他妹妹! 他自己没有妹妹吗?为什么要抢他妹? 慕修宁抓着缰绳的爪子发了麻,他老早就怀疑墨君漓那小|犊子想跟他抢妹妹了,现在一看,果真是! 一定是他嫌弃乐绾那妮子又作又闹又不听话,一点都没有妹妹的样子,所以打起了他家乖乖阿辞的主意,还试图用衣裳首饰点心这些糖衣炮弹引|诱她! 没错,一定是这样。 红袍少年自觉掌握了真相,于是看着身后的皇子府愈发不顺眼了起来,他打定了主意,赶明儿定要寻个合适的机会,运他个十斤二十斤的烟花—— 他不把那倒霉七皇子府的牌匾熏成黑炭,他就不姓慕! 呔!亏他把七殿下当兄弟,他竟然想抢他妹妹! 虽然阿辞一肚子坏水,鬼心眼也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喜欢抓他当壮丁,还喜欢搬出阿姐来压他,可她是他亲妹妹,也只能是他家妹子。 姓墨的那小犊|子那套“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妹妹就是你妹妹”的理论,在他这里行不通,他才不要乐绾当妹妹,宝贝阿辞也绝对不能变成墨君漓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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