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诲之恩,自然该细心侍奉。” …… 萧璟又溜出宫了。 他现在去晏钧官邸熟门熟路,进门先找赵觉,近卫最近沦落为保姆,天天给表小姐当牛做马,见到萧璟乔装摸进府门,眼泪都快下来了。 “……大人,”他刚把阿盈哄睡,一脸被掏空的疲惫,“您怎么又来了……” 萧璟:“你胆子挺大,敢过问我的事。” 赵觉:…… 他只是一个侍卫,怎么这么命苦。 “大人出去了,”他整理了一下心情,“您去书房先坐?” “唔,他去哪了?” 萧璟随口一问,向着书房走了两步又停住,转方向往晏钧的卧室走。 赵觉当自己瞎子,面不改色,“户部尚书设宴,想必快回来了。” 萧璟点点头,猜到赵觉是晏钧特意留下来,就为了防着他晚上进府没人照应,“知道了,下去吧。” 他推门进房,没点灯,直接摸到榻边,把衣衫都脱了,穿着亵衣钻进床里,抱着被褥等晏钧。 主要也是累,看了一天奏疏,特别还有简行的事,调职治水牵动颇多,一件件都要细心梳理,萧璟躺在床上就发困,偏偏脑子里止不住地想事,半梦半醒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门扇一响,晏钧回来了。 他睡得意识模糊,也没有出声,倒是晏钧撩开帐子吓了一跳,“你怎么过来了。” 男人一身便服,夜露也遮不住酒气,说话的声音都略显沉闷。萧璟半睁着眼睛起来,伸胳膊揽住他的腰。 “喝了多少,”他含含糊糊地问晏钧,把脸埋在对方微凉的衣料上,“如实招来,饶你一次。” 晏钧说,“你半夜摸到我府上,还要审我?胆子大了。” 萧璟嘿嘿笑,手指不安分地摸到对方腰间,两下挑开了革带扣,又觉得佩囊沉甸甸的,伸手一摸,发现是把钥匙。 “什么东西?” “投名状。” 晏钧坐在床边抱着他,淡淡地说。 “钱尚书给你的?” 萧璟心下一转就完全清醒了,“这怎么能收。” 晏钧当然知道,这东西不仅是试探他的意向,更是让他主动留下把柄以示诚意,他轻声道,“鸿门宴都请了,不收就是跟他们翻脸。” 萧璟直起身子看他,晏钧呼吸间都有淡淡的酒气,他捧住男人的脸,“不行,收了就是坐实传闻,我想个办法让你把东西脱手。” “水本来就浑,别再为这种小事乱搅了,”晏钧拒绝他,“一座宅子罢了,收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 “这怎么是小事,”萧璟着急起来,“若是被人拿着做文章,你以前没做过的那些事也会跟着扣在你身上……” 他说着忽然顿住了,声音喑哑,“……说到底,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自己先设局利用晏钧,对方不至于有摄政窃国的名头,更不会陷进这盘棋里,到如今已是多方掣肘,只能被迫继续沿着错误的路走下去。 “是我此前所为让朝野误以为你是佞臣,”萧璟眼眶发烫,咬着牙道,“你不要管了,明日就将东西退回去,户部那里我来处理……” “照棠,” 晏钧微微叹气,他喝了酒,只在萧璟的额角上浅吻一下,“现下最要紧的是什么?” 自然是处理掉魏自秋的那些关系网。 老太傅布局多年,除掉他一个人是没用的,唯有先削掉这些臂膀,否则魏自秋一旦出事,其他人势必要反扑。 萧璟明明知道,就是不回答,他在跟自己置气。 晏钧又问他,“照棠,你自己好好想想,这么做是不是因小失大。” 黑暗里看不清萧璟的表情,他声音发抖,被许多愧悔压着,“什么算是小事?什么又算大事?” “清理朝堂是大事,查明魏自秋的党羽是大事,”晏钧摸摸小皇帝的发顶,“……带你走也是大事。所以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尽快办完这些事,照棠,我等不及了。” 他说的真心实意,又带着一点俏皮,摆明了是为了安慰萧璟,少年天子默不作声,他把脸埋在晏钧肩头,过了一会,肩背都颤动起来,喃喃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长策哥哥……” 可怜兮兮的,还带忍不住的哭腔。 “歉意我收下了,” 晏钧托起他的脸,指端触到纤巧下颌上的湿润,哄人的声音含着温软笑意,“可惜喝过酒,不然就能亲你了。” 回答是萧璟猝然而至的亲吻,他才不在乎什么酒不酒的,仰起脸抱住晏钧的脖颈,软润唇瓣贴着他被酒精浸过的唇齿,舌尖略伸一点,青涩却又熟稔地索求着心上人。 亲了半天,他见晏钧不做回应,干脆压住对方后脑,把人推倒在床榻上,不住地亲他的眼睛鼻梁,忙着拱火。 晏钧被他压在床上,只顾着笑,后让一点躲开他,“别闹,一身的酒气。” 萧璟恨恨地咬他,“不管。” 晏钧说,“不是你管不管…… 我忙了一天,没来得及准备东西……你带了吗?” 一句话说的萧璟噎住。 他怎么会有那种东西?天子恼羞成怒,湿润的眼瞳瞪着他。 晏钧笑个不停,倒也怕自己忍不住,不敢再逗他,转而道,“你今天看正平的册子不是有话要和我说,见了什么?” 萧璟被他问的一怔,也把来意想起来了,“是个缴来的匪获单子,他们抢杀了一个商队,货物里有三箱铁块,我觉得这商队……运送的像是重甲碎片。” ---- 今天要出门!早一点发~ 祝大家新春快乐哦!过年期间让长策和照棠给大家发糖哈哈哈
第41章 四十一 ======= “那窝匪徒常年盘踞在定明两州交界,闹得很大,因此剿匪的事才会惊动州府,缴获的银钱脏物不计其数,简行把其中可疑的都记了下来,” 萧璟说着,顺势坐起来,思忖片刻又说,“不过我觉得,简行虽然没认出来那是什么,明州的刺史却未必,他只是没想到简权知这么细心。” 晏钧听了半天,“嗯”了一声,“东西还在库房里?” 萧璟点头。 “边境的事最好是定安侯自己去办,”晏钧道,“上京的话传到明州就变味了,更何况这几箱若真是重甲碎片,那往来运送的绝不止这一个商队,还有铁骑中的内鬼,接头的商行……林林总总,不如交给事主来得便捷。” 萧璟看了他一会,忽然说,“你想把小叔打发回去。” “怕他下一次就要在朝堂刺杀臣了,” 晏钧叹气,他和萧璟的谋划进行到这一步,日后对峙翻脸是必定的了,“定安侯脾气太急,实情告诉他也不好,不告诉也不好,倒不如让他回去看住定州,上京若有变故,也不能牵连边境。” 他伸手捏着萧璟的指尖,小皇帝的指甲修剪圆润,不安分地反探进他的掌心挠了挠,萧璟嗤嗤地笑,歪倒在他身边,“那明日跟阿頫说吧。” * 萧頫休沐日结束,按时回兰台署,屁股还没坐稳就听见陛下传召。 他进保宁殿,大监照例在门口侍奉,见到他吓了一跳, “哎哟,秘书郎,你这脸……” 萧頫苦笑一声没有回答,撩袍进了殿内。 屋子里只有萧璟和晏钧两个人,正对着一张奏疏讨论,晏钧先抬头,也愣住了, “泽行,你……” 萧頫那张俊气的脸上全是伤,额角颊边肿着,战场下来都不至于这么狼狈。 “你这是被谁打的?”晏钧走近了点,一眼就瞄见他下唇上也有伤,话就停了停,“你去……呃,轻薄谁家姑娘了?” 萧璟:“……阿頫?” 萧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没轻薄姑娘。” “……轻薄男子?” “……”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尴尬,萧璟莫名有点心虚,耳尖略略发红,轻咳一声道,“那也不该闹成这样,你一个世子,太不像话了,小叔也要骂你的。” “就是他打的。” 世子殿下闷闷地,又甩出一个重磅消息,一下把小皇帝甩懵了,坐在原地没说话。 晏钧沉默一会,低声道,“你嘴上的伤也是……定安侯……” 萧頫低头,随手擦了一下唇瓣,没说话。 “……”晏钧也坐下了,消化了半天,“泽行,定安侯与你……没有血缘关系是吗?” “他是小叔从战场上抱回来的,” 萧璟替小堂兄接话,停了停,又道,“阿頫今年该是弱冠……出生那年小叔才十二岁,怎么会有……他。” 晏钧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小皇帝,末了以手支额,“定安侯还真是胆大包天,怪不得教出更放肆的儿子……” “不关他的事。” 萧頫截断他的话,深吸口气,“我的事自己会处理的,陛下叫我来有什么事?” 这种敏感时候,连晏钧都摸不清他会作何反应了,干脆挡着萧璟,自己把事说给萧頫听。 “知道了,这也是好事,”萧頫却意外地没有反驳,很平静地说,“定州不能没人看顾,更何况他做事太冲动,你担心的事未必不会发生。” 晏钧:“泽行……” “我也有私心,”萧頫抬起眼看他,“彼此分开冷静一下,说不定不会闹到无法收场,对谁都好。” 他这么说了,晏钧也只能点头,殿内重又安静了下来,正沉默间,大监捧一只小盒子从外面进来,见三个人气氛凝滞,不由得压低声音,恭谨道,“陛下,您要的东西送来了。” “嗯,”萧璟闻言站起来,拿过盒子放在桌上,捡出一小瓷瓶药膏过去,放在萧頫手上, “这几天我放你休假,小叔回定州之前,你们能把话说开就最好了,若不能,至少休息好了再来。” 萧頫低着脸,长睫毛搭垂下来,“……多谢陛下。” 萧璟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快回去吧,后日我去看你们。” …… 萧頫行了礼退出去,小皇帝长长叹了口气,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好难啊。” 晏钧:“难什么?你之前就知道泽行这事?” “我不知道啊,”萧璟看着面前的白玉砖,“但同病相怜嘛,我……” 话说一半,他赶紧咽下去了,悄悄瞄了晏钧一眼。 晏钧睨着小皇帝,“你怎么?” 萧璟不好意思说自己觊觎晏钧日久,支支吾吾,“没……” 晏钧伸手捏他的脸,“你们萧家都是群什么精怪,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萧璟的脸被捏出了淡淡的红晕,捂着脸道,“其他人你也看到了,我还是其中最省心的,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中书令教得好啊。”小皇帝冷不防捧了晏钧一句,弯起眼瞳,笑得狡黠又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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