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村民窃窃私语了会,有个脾气火爆的大娘直接开口:“不是我说,就算是姜勤给真哥儿提的,那也是真哥儿自己允了的,怎么到头来你又找人家的不是。” “王桂花,你心不要太偏了,小心人夫婿将你打一顿扔到山里去。” 王桂花扫了眼于策深沉的眼睛,瑟缩了下想着痴傻的儿子又忍不住抬起头,跪在姜勤面前,“姜勤,就算是俺的错,你能帮帮俺儿子吗?他小时候可聪明了,就是落了次水才成了现在的样子,若是你能救好他,俺给你当牛做马!” 王桂花说着还要给他磕头,周围的村民似乎被她的举动所感染,看着旁边揪草玩得痴傻人,竟然还有人开口劝道:“姜勤,不如你就帮帮,他们家也不好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攒功德不是吗。” 姜勤闻言冷眼看去,扬声道:“这位大爷,我何时说过我会医治病症,又何时说过我能医好?” 大爷心一抖,忙说:“你不是救了不少人,之前疫病也是,这次也是,总不能误打误撞吧。” 这还真是误打误撞! 姜勤哪里知道村里把他奉为‘神医’,他只觉得眼前这人口口声声开始为他抱不平,仅仅是因为王桂花假哭几句就偏了心思,跟着一起劝阻,可即便他是所谓的‘神医’,现代都无法做成的事情,他又如何去做。 姜勤冲那大爷说:“还真是巧合,若不是我早就去镇上当大夫赚钱,何苦在这里每天下地累死累活?能救人我自然会救,大爷若看不下去,不如您来,这功德给您。” 大爷被说噎住,动了动嘴唇不敢再说。 姜勤又垂眸看着装腔作势的王桂花讽笑道:“王大娘,你今日就是在这跪到天亮我也没法子救你儿子,我不是大夫更不是华佗,而且这病那便是华佗在世也救不了。” “你!”王桂花被他的话刺激到,大声说:“姜勤,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儿子聪明又俊俏,你怕治好我儿子,我儿子抢了你夫婿的威风!” 这话一出,姜勤准备离开的脚步微滞,转头对于策说:“他说要抢了你的威风。” 于策看了眼不知何时把自己身上弄得全是泥巴的男人,抽了下嘴角,按住姜勤的脑袋让他往前走,“别闹。” 王桂花这事一闹,那偏心帮忙的人立刻被众人嘲讽,“莫不是你家等着功德救人?” “真是奇怪,人王桂花亲戚家都不说啥,你倒是偏帮上了,没听见姜勤说啊,这病就是华佗来了也不成。” 帮忙的大爷赤红张脸,紧紧盯着在玩泥巴的男人,气得走过去踹了脚,“你这个蠢小子,若不是你老娘要给我一捧米,你当我要帮你!” “陈大发,你敢踹俺儿子!”王桂花一见利索地从地上起来扑到陈大发身上,“老娘和你拼了!” 身后的混战,姜勤还没反头去看就被于策按住,“老实看路。” “哦。”姜勤撇撇嘴,背着桔梗绳走到树底下。 剩下也没多少,于策一个人包了,只使唤姜勤给自己倒口水喝。 接近午时,阳光毒辣,晒在身上跟火烧一样,姜勤躲在树底下都觉得热得发昏,更别提于策赤身裸露着。 这几日的暴晒,于策麦色的肤色变得黢黑,后颈更是晒掉了一层皮,好在他让姜勤早回阴凉下,不然也得黑几层。 他弯腰把割下的稻谷叠在一起放在田埂上,姜勤看见了就走过来绑起来,板车在不远处,两人这么配合着,动作倒比别人快些。 午时的钟声敲响,姜勤赶紧站起来叫于策。 “来了。”于策擦了把差点糊进眼睛里的汗,慢慢起身把地上的谷子全搬上板车,停下啦喝了口水便抬起板车,姜勤在后面扶着,一路晒着走回家。 谷子和昨日一样全堆在地上,等今天把所有收割好才开始打,因着怕有荒年,今年都没去谷场打,就怕有漏在地上的捡不到,白瞎了忙活。 下午还得干活,姜勤炒了昨日剩下的饭,又多煎了一个鸡蛋铺在于策的饭上,也算是犒劳。 于策端着碗一看只有自己碗里有,筷子一顿将煎蛋夹回给姜勤,“家里还有闲钱,作甚亏待自己,我是男人还能让你吃不上饭?” 说完也不等姜勤辩驳,端起碗吃起来。 姜勤看着鸡蛋,卡在喉间的话愣是没说出来。 这大热天,他根本不想吃油煎的东西,但说出来实在有伤感情,他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拿起来吃。 吃完饭于策拿碗去水井旁边洗,姜勤则拿着硝石融冰冷冻一下金银花茶,午后也热得慌,喝口凉的东西总是好的。 等阳光略微下移一些,家家户户紧闭的门陆续打开,姜勤洗了把脸跟在于策身后出去。 田里就剩一点残余,于策攒着劲一口气给割了,这时天光还早,两人把谷子推回家照常带着大米去阿兰奶家。 昨日的谷子晒在地面,姜勤进去和阿兰奶打了声招呼随后到屋子边找出‘连枷’给于策一把,两人便开始甩动起来。 连枷的板子大,一下能打出不少,村里原先也有牛拉磨,但近来牛的价格又高涨,村里便借不起,府衙也是先紧着大村子,等轮到他们来,时候早过了。 木质板子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地面,闭合的谷子在极大的瞬间崩开来,露出里面的米粒,大米被带进了屋子里陪着,听到声音跑出来看,又被灰尘熏了回去。 谷子要打得久,他们只一点点拿着试,打完把米粒捡起来放在边上的篓子里,打完的稻也不能扔得仔仔细细看一遍,之后还得打一遍才成。 来回了好几圈,第一道谷子才算是打好,一小撮米粒进入篓子,白花花得甚是漂亮。 谷子打到差不多一半,怕阿兰奶到时候留他们吃饭,两人没待到酉时就和阿兰奶说了离开。 回家的路上,院子小的人家把谷子铺出来,还有小孩在旁边守着赶鸟,有人和姜勤打招呼,姜勤笑着回道。 这厢走着,老伯忽然看见他们,叫了声姜勤。 “老伯你怎么出来了?”姜勤笑着问,他之前去菜地都没见着人。 “哎呀,这不是打谷的事吗。”老伯说着突然凑上来小声道,“不瞒你说,我是来告诉你,今年打谷的时候要留下谷粒壳,别傻不愣登得喂了鸡。” 姜勤大概知道老伯要说什么,正想开口又被老伯叫住。 “你快别说!我知道你困惑,但今年搞不好要干旱,我也不敢忘外说,你听我的收着就成。”说完这几句,老伯像是搞什么秘密行动一般快速闪开离去。 姜勤看着老伯东张西望的神色笑了声,心里却开始盘算起来。 回了家,姜勤看着堆满的金黄稻谷,最后还是决定先留着看看有没有用处。 大旱的消息在村里还没完全传开,就在众人决定再找虔婆算一卦时,村口在外忙活的小子突然跑回村子,大声对着村里的大伙说:“完蛋了,听说北地旱灾,地面龟裂几米,那些个粮食稻谷早没了,据说那边还有人造反了!” “什么?”村长推开人群,走到小子面前,“你再说一遍?” “村长,北地有人造反,城里都传遍了,镇上也马上有消息,听说粮价飙升,普通人家都吃不起米了!” “不知这样,还有人说城外有北地来得盗匪,听闻我们南边之前有雨水,怕是觉得我们有粮食,要来抢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呼,急切切地盯着村长,就盼着村长能想出个法子来,这盗匪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都是穷恶之徒,听说还吃人呢!
第59章 要练弓咯~ 这事很快席卷了村里, 连带着旱灾都没那么可怖。 旱灾顶多吃叶子,可土匪不成啊, 他们是要吃人的啊, 村里有些老人经历过土匪进村的场景,一听闻就让所有人赶紧挖地洞,到时候要是有人来得躲进去才安全。 这么指挥后又和大伙说当时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时我还是十几岁的小伙子, 他们来的时候带着烈马和长刀,各个骨瘦林群却又力大无穷, 有人躲不及就变他们拦腰砍了,俺跑得快,进茅坑里躲着, 他们不愿意闻臭所以才保下了性命。”老人说着颇有些自豪,“你们可别不信,早挖洞早好, 不然之后要都去茅坑, 怕是躲不下。” 众人一听露出嫌恶的表情,他们村倒是有一个大茅厕,不过近些年来没什么人往那边去,全因臭味三里都熏人,自己家的茅厕倒还能看, 但依旧臭气熏天,平日里要大号都得往鼻子塞两个红枣才得当,怎么还能进去憋许久呢。 “嘿,你们就是这样,臭是臭点, 能保命不是?当时也有人不躲,愣是趴在柴堆后面, 结果呢,全被拖走了吃。”老人一幅料到的神情,“你们还年轻,不知道那起子人骇人之处,但凡见过都恨不得杀了他们!” 老人说得义愤填膺,坐在下面听讲的也同样生气,自家早年间也是经过兵荒马乱,无外乎那些个搅乱太平盛世的恶人!、 姜勤坐在边上听着,暗自思忖起来,他们村民不多若是真的有土匪来,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他也是看过史书的,浏览过纪录片的,自然也知道那些个蛮人是什么德性,就算没见过,之前一场寒灾也能预料到老人所说的情景。 就在他有些焦躁的时候,坐在他旁边的于策轻敲了下的手背,朝他使了个眼色,姜勤会意,两人慢慢挪出人群。 “怎么了。”等走出了人群许久,姜勤才开口问于策怎么突然叫他。 “别担心,应当不会有土匪进村。”于策扫了眼周围小声凑到姜勤的耳边说。 “真的吗?”姜勤闻言一愣,反头看着还在大树底下听得认真的村民,也悄悄声凑过去,“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你别管,你稍微安安心就成。”于策想起刚刚姜勤听到后皱在一起的眉毛和忽视不掉的忧虑,他没忍住才说得,上辈子也有旱灾,他虽远离村子却听闻不久就解决了,也没听说过有盗匪屠村的事情,所以应当这辈子也不会有。 “好吧。”姜勤没明白但是点点头,谁都喜欢听好事,他也喜欢。那群土匪不来,他的院子田地就不会被破坏,他就能安安稳稳过每一年。 “嗯。” 话是这么应承着,但看见大伙都开始拿铲子挖洞的时候,要说没有一丝触动是假的,没有一丝焦虑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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