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柱对上那双黑眸,那劝人的话,梗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了。 . 翌日,柳玉竹正在烧柴炖肉,他思绪有些乱,昨晚上没赴约,他一整晚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王武会破门而入,幸好一晚上都是风平浪静的。 他蹲在地上,往里加柴,心神不宁,想着找个机会解释一下。 徐家这边乡亲们都伸出脑袋来瞧了,只见一身华服锦衣的王武,带着手下不少人,往徐家走去,手上似乎还提着不少礼物哩! 村里人都是好热闹的,便抓着人问: “这是怎么回事嘞?怎得这么多人跟着啊。” “那些人都是王家主宅里的小厮丫环嘞,听说是要拜访一下徐家,还有人说之前两家人还拜过把子呢......” “哇,这会读书就是不一样哈,还能和王家拜把子......” 王武没有理会别人怎么看,穿着一身玄衣袖口还用金丝绣着的繁花,胸口也是绣工精致的飞鸟图,是霄州最好的绣娘秀的,千金难买。 他突然到访,徐家人吓了一跳,一来两家人许久不曾往来了,二来确实没啥关系。 若是真的要追溯关系,曾经祖上有些渊源,不过这些事情也早已经被淡忘了。 徐大根将家中最好的酒都拿了出来,但是在王武眼里还是简陋粗鄙,这院子瞧着不大,却胜在整洁,梁上也挂着一些落了灰的灯笼,桌椅板凳都是粗制滥造的。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挑不出一点过人之处。 王武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对上端坐在右手边的徐耀祖,对着他轻轻一笑:“早听说徐兄风采不凡,天资聪颖,一直想要拜访,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总算得见徐兄风采了。” “果然人中龙凤啊。” 柳玉竹脸色苍白,眼下还有一团不明显的乌青,他面色冷淡,心中惊慌又无语,往常和他说起徐耀祖,左一个病秧子,右一个短命鬼。 现在甫一见着真人,却道是人中龙凤!虚伪至极! 柳玉竹却不敢表露任何情绪,在端上瓜果时,匆匆和王武对上一眼,却见他目光灼灼,仿佛天底下最真诚的眸子。 他嘴角抽动着离开了。 徐耀祖因为这份夸赞脸颊都泛起了病态的潮红,他克制着喉间的痒意,对他拱了拱手,做出文人的风雅模样:“王兄过誉了。” 徐大根那万年不变的冷漠表情都出现一丝微笑,看着王武带来的礼物,笑意更深了:“贤侄,真是客气,怎得还带这么多礼物来了呢。” “一点薄礼,不足挂齿。能结识徐兄,才是王某此行的目的。”王武端着风度翩翩的样子,还真是像模像样的。 徐耀祖登时觉得瞬身充满了精气神儿,他带着愉悦的笑容,只是很快克制不住的咳嗽声响起,他歉意地看着王武:“实在是对不住,若不是徐某身体不适,定与王兄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王武视线在徐耀祖脸上看了一眼,露出担忧的神色,说道:“我是知道徐兄的才气的,只是被身体所累......不知徐兄的身体到底如何了?”什么时候死? 后面那句,王武没有宣之于口。 “都是一些老毛病了,药石无功,只能慢慢熬着......”说到这时,徐耀祖做出潇洒之态,却难掩眼底的阴郁。 王武出声说道:“我家中有一府医,曾有中州小神医之称,等我修书一封给家父,让他出山为徐兄瞧瞧。” 徐耀祖和徐大根两人纷纷面露喜色,眼底带着希望似的闪烁,徐大根老泪纵横般,说道:“若是真的能治好耀祖,我老头子......一定以命相报。” 王武大手一挥,俊逸爽朗的笑道:“小事一桩。” 他生得好,五官轮廓立体,虽不做什么人事,样貌在纨绔子弟里面最出色的,功夫也是最好的。 因着从小在霄州官宦子弟中长大,将某些攀附权贵的读书人学了十成十像。 堂屋内相谈盛欢,那窄小的厨房却显得有些拥挤喧闹,小孩子的叫嚷声,还有徐氏和徐春花的低声讨论声,以及柳玉竹炒菜的声音。 “娘啊,这王家公子瞧着模样可真俊啊。”徐春花在村子里算是长得不错的,她想到什么,脸上浮现一丝红晕,越发显得清秀了。 “都是当娘的人,眼皮子还这般浅,我瞧着他家世才厉害嘞,和我们家半点交际也无,出手却很大方,那礼品掂量着可是沉甸甸的哩。”徐氏斜着眼看她,语气中也多是称赞。 柳玉竹认真将煮好的猪肉切好,然后拿油爆炒,这是徐氏说的,要好酒好肉招待。 “你这小妮子就别想了,人家爹可是知州,那可是我们做梦都攀不上的人,若是你弟弟有出息还好,但是……唉你这还拖家带口的,别做梦了。”徐氏一眼瞧出了徐春花的小心思,戳破了她的想法。 徐春花脸颊一下爆红了,看了一眼柳玉竹,见他认真做菜,没注意两人说话,才咕囔着说了一句:“娘,你说什么呢?人家没那心思。” “没那心思最好。”徐氏道。 柳玉竹将两人的谈话收入耳中,心中滋味难言,只觉得讽刺,若是他们知道口中那人最爱做得便是逼着自家媳妇和他亲热,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称赞。 柳玉竹轻轻呼了一口气,将目光放在那逐渐燃起的灶火里,收敛了心神,不欲管王武了。 王武就差和徐耀祖拜把子了,他表面功夫一绝,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王武原本不想留饭的,奈何徐家人太“热情”了,不好佛了他们的好意,便留了下来。 柳玉竹端着菜上桌,目不斜视,看都不看王武一眼。 王武被他这举动弄得有些不爽了,对上他的眸子,随后看向徐耀祖,问道:“这位就是弟妹?” “叫他玉竹就好。”徐耀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垂眼笑笑,朝王武碗中斟酒。 “早就听闻村中人言,徐弟娶了一位美娇郎,今日一见,果然倾城出色,清丽脱俗啊,徐弟艳福不浅啊。”王武视线略过柳玉竹微微变化的脸上。 徐耀祖倒酒的手微微一顿,水声停下,随后又断断续续传来。 柳玉竹心中一凉,视线对上徐耀祖淡漠的眸子,微微一颤,转身就要走,被徐耀祖一手捏住了手腕。 王武视线骤然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脸上的微笑险些维持不住。 “王兄听谁说的这些传言?”徐耀祖摩挲着柳玉竹纤细的腕骨,阴鸷神情一闪而过,抬眼时已经是温和有礼的笑。 王武视线移开那截素白的手腕,对上徐耀祖的视线,露出一个懊恼的神情,低声抱歉地说道:“刚刚王某失言孟浪了,妄议他人是非,非君子所为。” 柳玉竹垂着眼,脸上沉静冷淡,心中却在一阵阵发笑,笑着这只披着人皮的畜生。 徐耀祖松开了柳玉竹的手腕,含笑说道:“王兄言重了。” 这事便揭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王武也不好做什么,吃完饭便告辞了,还约了徐耀祖下次再谈。 王武甫一出徐家,那脸上儒雅风情便消失不见了,脸色阴沉地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的小厮和王小柱便跟了过去。 王小柱见状,小心翼翼地说道:“武哥,您觉得这徐耀祖咋样?” “不过是胸襟狭隘的小人而已。”王武微微扬起下巴,颇为不屑,表情有些冷:“一副随时上西天的模样。” 王小柱“啊”了一声,心中默默说着:说徐耀祖胸襟狭隘,您又能好到哪去呢?你惦记人家媳妇,还想人家感恩戴德送上门吗? 王武目光沉霾,低声交代道:“那……谁家人打算多久办酒席?” “明日。”王小柱说着,随后又补充道:“不过快中元节,到时候也会组织各家各户的娘们儿一起做糍粑过节。” “那这两日便都去请柳玉竹来。”王武语气微沉。 “如果......如果这两天他都不来呢。”王小柱看着他的脸色。 王武垂眼看他一眼,眼眸深深,俊朗的脸庞露出一抹瘆人的冷笑:“今天算是给他的警告,若是再敢拿乔,我便再去一趟徐家。” 显然下次去徐家,就不会这么简单喝两杯酒了事了。 . 柳玉竹并不知道王武派人来请他了,,而徐春花再次骂骂咧咧地代替他去做工,他一进里屋,他便被徐耀祖拉到了床上,拿出了捆绳绑在床上。 他见徐耀祖面色阴沉,蹙眉有些抗拒的说道:“夫君,可不可以不用这些......” 徐耀祖心中极端的失衡,王武对他的吹捧,让他原本就偏激的心理,越发阴鸷了,他知道所有人都在鄙视他的身体缺憾,也在嘲笑他娶了男妻。 原本在他心底觉得的畸形关系,蒙上一层香艳的传言。只会让村里人啧啧叹息,更加对他报以另类的眼光。 “玉竹,你听话。”徐耀祖硬挤出的笑容显得那么可怖,柳玉竹花容失色,身体颤抖了一瞬,继续好言说着:“夫君,您怎么了.....” 徐耀祖抓着他的手腕,目光阴沉地看着他,他脸上笑意消失,警告地说道:“柳玉竹。” 柳玉竹沉默下来,看着窗户外晃动的人影,像是警告着他什么,他手上劲儿松了,手腕被麻绳捆在床头,甚至这次连脚踝都没放过。 他眼神直直看着那不算鲜亮的青色床幔,流苏随着徐耀祖的动作晃悠了一下,屋内亮着两根蜡烛。 他像是任人宰割的猪肉,被人绑在了砧板上。 徐耀祖露出一点疯狂的神色,仿佛凌驾于旁人之上的居高临下,烛影摇晃,柳玉竹嘴里被抹布塞得满满的,只能溢出几声绝望的痛哼声...... 这夜的王武依旧没有等到柳玉竹,他垂着眼帘,心中勃然大怒,脸上表情也大为不善。 “......武哥,他也是身不由己,您也瞧见了,徐家一家子都是豺狼虎豹,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他也没法子......”王小柱有些唏嘘,给柳玉竹轻轻说着好话。 王武回想着今日瞧见的场景,低声叹道:“是吗?” 他有些急躁的把玩着手上的珊瑚珠子,已经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弄死徐耀祖了......其实更加简单的是将他们全家都弄死算了,一劳永逸,这样柳玉竹便只能依赖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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