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怕不会是为了和那位匈奴公主较劲才昏了头吧? “你什么意思?!”还未等他人反应过来,明珠便已怒不可遏,她指着眼前人声色俱厉地骂道,“我草原儿女臂力无双,一石弓也是不凡。你一个初出茅庐的中原女将,如此大言不惭地要取更重的弓,是羞辱我吗?!!” 就连太后也开了尊口:“翟卿,若是有恙……” 皇帝接过话:“不必勉强。” “回陛下、太后,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崔苓躬身拱手道,“请准允臣用稍重一筹的弓来较量。” 高座上的二人互看一眼。 须臾,一把百斤长弓被抬了上来。 明珠冷眼旁观着崔苓上前取弓、搭箭、勾弦、推弓,看着绯衣女将维持淡定自若的神情,那双握弓的手却不自觉微微颤抖,心知已经到了极限,蓦地嗤笑一声。 ——想逞英雄?届时怕不是连箭都射不稳! 堂内众武将都知道这个理,不约而同感叹还是年少轻狂了些。 就在殿上人纷纷摇头扼腕时,崔苓动了。 一支箭似白龙破空,弯转着向斜前方飞速窜去,所带的箭气之霸道,硬是将中间两排未触及的灯火扫灭,不留一盏明光! 一片漆黑中,还没来得及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丈夫未可轻年少的众人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的响儿。 紧接着,一道不同于之前流矢的破空声响起,殿后两角的微光也消失了,整个保和殿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那支箭射灭了角落中的其中一盏灯,在与一个金属碰撞之后,强劲的箭气和力道震起了停置在地上的一个物什,从而使其离地升空,不偏不倚地砸灭了另一盏灯火。 不差毫厘,箭无虚发。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人物: 老师:0人,总计9人 或许有些不符合科学,但是符合柯学~ 此保和殿非彼保和殿,只是借用了名字和功能,具体布局什么的纯属虚构,就不要在意啦! 最近实在有些忙,近几天恐怕还得改成三天一更,不过过不了多久会恢复日更的⊙▽⊙ “丈夫未可轻年少。”——选自《上李邕》 第56章 欧阳晓鱼是跟着张暝筠一路追到皇宫来的。 在无名茶铺吃了顿简陋的团圆饭,黑衣剑客便有了些醉意,她勉强推拒了无数几乎盛情难却的酒杯,独自一人走在铺门外醒酒。 于是一个阴差阳错的巧合,往来万千河山如入无人之境的中原第一杀手在一个平平常常的中秋夜里出师不利,被人神不知鬼不觉逮了个现行。 欧阳女侠眼睁睁地看着那位传说中的避世高手一身怪异的夜行衣,双手抱着一个不知模样的罐子东张西望了一阵,再以极快的速度纵身而去。 看那方向,应该是…… ——皇宫。 欧阳晓鱼双目一冷,未多说一个字,干脆利落地背起玄铁剑,沿着那人的行径,三步两步隐没在夜色中。 虽说皇宫禁地,但对于武林中人而言却是一回生二回熟。欧阳晓鱼屏息敛声绕过皇甫铮一队巡逻侍卫,紧随那一闪即逝的黑影,东拐西拐了许久,转到了一方与他处别无二致的宫墙边。 但张暝筠的身影却消失了。 一阵冷风吹过,带着阵阵药香传入鼻尖。本能地察觉到异样的欧阳晓鱼皱了皱眉,她环顾四周,却见红墙碧瓦沐浴于月光之中,而再往前看,则赫然有“太医院”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然而还未来得及反应,头顶上骤然传来的冷声则使黑衣剑客顿觉毛骨悚然—— 张暝筠半个身子斜坐在墙头,锐利的鹰眼打量着地上人,继而淡淡地开了口,无比简单甚至几乎是惜字如金的话却令欧阳晓鱼大惊失色: “……欧阳家的小丫头?” “二十盏!翟步军校射灭了二十盏灯啊!!” 彼时的保和殿内,满座哗然。 当一片漆黑中重新亮起燃燃灯火时,所有人看向崔苓的目光俨然已经变了样:由最初单纯的好奇和质疑转为了浓浓的崇敬与叹服。 “先是以重弓加重了箭矢的杀力,再故意射偏,利用潜在的内力和箭气射灭经过而未触及的灯火,最后震起角落一盏灯旁的物件,间接打灭了另外一盏灯!” “高,实在是高!!” “这得是多么冷静的头脑和超群的武艺才能行此妙招!!!” …… 一时间,无论文臣武将皆拍手称快,各国使臣也击节赞叹,而他们口中称颂不已的崔苓却仍然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那般高手压根就是另外一个人。 漠北铁骑,宠辱不惊。 王锖脸上也有喜色,他清了清嗓子,冲跟前的匈奴使团道:“翟卿射灭了二十盏灯,比贵国公主略胜两盏,依朕看还是……” “我不同意!” 明珠公主上前一步,叉着腰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年轻帝王的裁决。她指了指那个角落,冷哼道: “射箭之前已有规定,不可毁损殿内的一切物件,可是刚刚那位翟大人故意射歪,也不知射中何物,力道之大竟然将地上的小瓷片震起扑灭另一盏灯——而被她射中的那个东西肯定已经捅了个对穿了!!” 字字珠玑,显得有理有据,异国使臣有些已经暗暗点头,大顺君臣也默不作声,倒使皇帝和太后面面相觑,陷入两难之地: 难道就这样认输了么? “金刚石。” 一片缄默之中,崔苓倏地出声了。她泰然自若地走上前去,行了一礼,一手摊开,遥遥指向当时射箭的末端墙角隐约泛着的亮色: “我的箭射中了天竺进贡的金刚石饰物,现如今此物仍然好端端地挂在墙上,并无毁损。陛下太后如若不信,大可派人查验。” 语出惊人,大殿上的朝廷重臣们顿时炸开了锅—— “听说那金刚石似紫石英,百炼不銷,可以切玉,是天下最利之器——即便是铁箭亦拿它无用!” “此为在我大顺为数不多的天竺宝贝,是作为壁饰嵌在皇宫各殿墙边,小之又小,能射中而无损几乎只有万中之一的可能!实属苍天眷顾!!” “等等……翟大人莫非是故意将箭射向这金刚石的?!”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 “那我中原大顺可是出了一位堪比——哦不,更胜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啊!!” 几个一把胡子的老头聚在一处,吹胡子瞪眼,也不知是争得面红耳赤还是喜得手舞足蹈。 “……翟卿所言属实。”不一会儿,跑去检查的侍从也有了结果,王锖心中悬起一半的石头总算落地,他望向桀骜的草原女郎,“金刚石之坚硬未能被铁箭所损,明珠公主,是贵国输了。” 明珠一声不吭别开眼去,算是认栽。 大殿之内一片鼓掌叫好声。 “我们的公主失败了,并不代表我们的国邦。”悲喜交加中,那道不和谐的声音冷不防再次响了起来。 这般的中原语言很流利,但阴阳怪气的嗓音中总带着一丝别扭。 又是那个拓跋铭背后的文臣。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脸,斜睨着倒三角的眼睛的样子倒像个标准的恶人:“我们草原人的字典里永远不会有‘认输’二字。”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 左右二丞闻言互看一眼,曹逆抚先行沉声打破缄默:“贵国不知愿赌服输之理?” 程赋辰则皱了皱眉头:“那这位使臣,你待如何?” “哈哈哈两位大人不要紧张,”那文臣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得像两个生锈的铁片重复不断地摩挲着,“我们的要求很简单——” “单单一场比试看不出深浅,匈奴国与顺国各比三场,三局两胜。” “愿、赌、服、输。” 这听着就不像什么善茬。 皇甫翊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唇,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识握紧。 眼角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拓跋铭,令人倍感稀罕的是,自打那匈奴文臣提起条件起,他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明珠公主则颇为奇怪地看了那人一眼,像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她张了张口,但终究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其余大多数使臣则低头不语,目光如晦,似乎在酝酿一场阴谋。 ——莫非这匈奴使团中人也不是一条心?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身侧王锖的声音就猝不及防地响了起来: “好啊。” ——这小兔崽子! 太后娘娘望向自己多年扶持培养的皇帝,顿时感觉一阵胃疼:这还什么都没有确定呢就一口答应下来,三思而后行是又忘了么! 天知道那群阴险狡诈的匈奴人又有什么企图!! 闻言,那文臣眼神一亮,仿佛嗅到了计划得逞的味道,刚要开口奉承几句,却出人意料地被高座上天子的低笑声不客气地打断了: “但是这位匈奴国使臣啊,你们能跟我大顺比些什么?” “无非是文韬武略罢了。论武功,我们的翟步军校一介女子,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赢了你们常年奔走于马背上的明珠公主;而论文治,我们大顺的琴棋书画诗酒花你们还曾来使学习传颂过,而你们的驯马牧骑之术也的确在四方大放异彩。” “然而二者压根无甚联系,你们最擅长的比武已经败了,如何拼个高下?” 言语间一声高过一声,无不透露着这位年轻帝王的热血意气与宏图伟略。 整个保和殿一时陷入了无端的沉默。 大顺众臣们憋着笑,宗主国的畅快感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而那匈奴文臣脸上笑的假面具都快绷不住了,拓跋铭与明珠脸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 剑拔弩张的氛围中,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几个东瀛使臣叽里咕噜地交流了一番,紧接着,两矮一高的三个人站起来,慢悠悠地出了席。 “大顺皇帝陛下,”三人在座前站定,前两个颇为矮小的对视一眼,歪歪斜斜行了个礼,用十分蹩脚的中原话冲高位上道,“既然两国于文武上各有春秋,那不如换个陌生的东西比上一比。” 王锖一挑眉。 其中一人拍了拍身后人的肩,再转头向大顺君臣及各国使节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这位是从西方慕名远渡重洋而来的史密斯先生,他……大概只会说洋文。” 那高个子的人应声把盖在头上的斗篷掀开,露出一头的金发和碧蓝色的眼珠,冲四周含笑行了个洋式礼节。 “所以这第二场比试,毋宁来一次西洋语言的较量。”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人物: 老师:0人,总计9人 我又回来了,日更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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