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这位荆主厨似乎很看不惯自己的样子。 “唉……”生活不易,廖哥叹气。 他左手拿的篓装的是宫里贵人们用过的残羹剩饭,右手拖着的篓里则是一些陈年的食材,还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物什,包括上个月端午用剩下的菖蒲陈艾。 行至一个拐角处,他感觉有些费力,便停下脚步,想浅浅休息片刻。 殊不知,身侧的阴影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廖驭瀚闻声,低头一看,双眼陡然睁大—— 数不尽的黑色虫子察觉有人,成群结队从墙壁阴影中爬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人物: 学生:lzh共1人,总计43人 老师:0人,总计6人 有没有人从御膳房主厨的名字里看出什么⊙▽⊙ 军训到了,所以不得不又挂张请假条(抱歉),7月7号回归! 第47章 群虫出动,在脚下汇成黑压压的一片,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纵是八尺男儿见此情形也颇为心悸。 廖驭瀚霎时间清醒三分,略微往后退了几步。但那虫子仿佛开了智似的,凡是脚步所至,它们皆如潮水一般向那处涌去,不留一丝喘息时间。 眼看着虫子将要爬上他的衣角,廖驭瀚转身欲逃,双手却不自主地颤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菜篓中的一部分被抖了出来,继而摔在地上。 那群嗜血的虫子似乎饿得狠了,一发现目标就一拥而上,不顾剩菜烂肉,疯狂啃食起来。 它们进食的声音像是食肉巨兽舔舐骨头一般阴冷,带着数不尽藏匿着的危险。廖驭瀚即便生在民间,也从未见过这般景况,闻声头皮发麻,电光火石之间,飞奔出了拐角。 然而没跑多远,那道萦绕耳边长久未消的诡音却忽然消失了。 廖助厨停下脚步,四下张望一番,忽然想起跑走时落在墙角的两个菜篓。他踌躇一阵,紧接着像是下定了决心,蹑手蹑脚地向那个阴暗的拐角口摸索而去。 拐角里树影绰绰,几乎被暗色包围,空气里弥漫着的血腥味经久不散,廖驭瀚单手捂住鼻子,在黑暗之中自墙角探出头来,双眼陡然瞪大—— 菜篓打翻在地上,而围着边上的一群虫子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地上,早已没了动静。余下的感觉到有人来,那股震悚人心的奇诡气势早就烟消云散,似潮落一般,不约而同退到了墙根的暗处。 廖驭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大着胆子,往里面走了几步,脚下俶然踢着了一个物什。借着头顶一点朦胧的微光,他蹲下身去,看清眼前景象后浑身一震—— 一个小太监倒在地上,浑身上下四处鼓包,身体却像是干瘪的稻穗,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尸体还有余温,头顶处汇了一滩黑血,似乎是撞墙而亡。 触目惊心。 太医院里,一群御医围在尸体周边,眉关紧锁。 “瘦如干柴,四肢浮肿甚至起泡,还有周身的虫豸……”一位年岁较长的太医近距离验了验那太监的尸体,神情严峻,“是此疾没错。” “这么说宫里也染上了……” “听说那小太监晚上在宫门外私自与人交涉,这才出了事。” “太后娘娘得知此事震怒于太医院的‘玩忽职守’,还下令严查。”一名太医神色痛苦地敲了敲脑袋,“可问题是,我等皆不通蛊术,如何制出解药啊……” 一言既出,众人愁眉苦脸,一片怨声载道。 “……我依稀记得那日在山村,”狄丹单手托着下巴,皱眉沉思,“一群蛊虫围在屋外,而我在采用火攻之前,撒过家族配制随身携带的驱虫散。” “而令人不解的是,那群蛊虫退开了。” “也就是说那虫子害怕这类东西!” “说得也是——蛊虫也是虫,大家可以从这个点入手!” “可是之前也了解过,蛊物是通过特殊手段甚至是在毒汁里浸泡出来的,按理来说不会对普通的驱虫散产生畏惧啊……” “狄御医,你的那包驱虫散里是否掺了什么别的几味药?” “各家药方皆是大同小异,鄙家的驱虫散亦是,我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个所以然。而且狄氏行医百年,各地郎中皆以此为本,常理来讲不应该……等等,”狄丹眉头蹙得更紧,他沉吟片刻,忽然抬头,“既然这小太监在死前已然撞得头破血流,那么蛊虫自然而然就能从伤口处爬出,也应了太后所言的‘周身虫豸’之理,但是——” “为什么至今宫里再没有人患病,也未曾看见大批蛊虫出没?” 众太医面面相觑,半晌后,有得知内情的人小声开口: “据说是御膳房的一个助厨,在路过拐角时失手打翻了菜篓,蛊虫却在不久之后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像顾忌什么一样全都退开了。” “那菜篓中的菜莫非与狄御医驱虫散的药方有什么关联?” “……”世界安静片刻。 紧接着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快!把那御厨给找过来啊!!!” 数日后,户部正堂。 彭蕊央身着官服,端坐于桌案之间,手持毛笔,秀眉微蹙。 “自打瘟疫爆发后最忙的就是户部,”徐栀坐在账簿堆里,十指翻飞,叹了口气,“明面上又要帮着安抚人心,背地里还得算账拨银子——当官可真不轻松。” 彭蕊央忙于数算,淡淡地“嗯”了一声,未曾开口。 “诶,话说回来状元娘,”徐栀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的惨淡愁云一扫而空,突然凑近身子,神情露出一丝兴味,“感觉最近你独守空闺、神色怅惘、形单影只——可是皇甫统领出什么事了?” “……”彭家小姐身形一顿,在自动忽略一些毫无意义的奇怪词汇之后,满脸漠然道:“除了忙于公务还能如何?之前有太监应擅自出宫染上疫病横死宫中,太后大怒,以失职之罪严惩一众大内侍卫,肃清党羽,他此刻只怕自顾不暇。” “他忙,我更忙。” “他不来烦我,我还落得个清净。”语气淡漠,手里的笔却在纸上狠狠戳出一团墨渍,还越描越黑,暴露了状元娘此刻的心路历程。 徐栀:“……”空气中弥漫的一股醋坛打翻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不过咱们户部这苦日子也快到头了,”徐大小姐换了个姿势,双手托腮,目光望向遥远的窗外,“前几天太医院里似乎对解决这次疫病的法子有了头绪,听说又是那位医术奇才狄小太医领着诸多同行制出了药方。” 彭蕊央微微颔首:“有所耳闻,而且似乎还有御膳房的人参与其中。” “有意思。” 两位志同道合的才女相视一笑。 半夜三更,上京城街道旁。 杨忆辰面无血色,挂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身后是一众锦衣卫按职巡街。 瘟疫在上京的横行让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有些招架不住,上头一纸御令下来便让锦衣卫介入其中。此后二者分工,五城兵马司负责管理城防以及城外灾民安置,而锦衣卫则负责将城内病人集中送往疠迁所、尼姑庵、寺庙等地,同时进行查街。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杨忆辰已经数日没安心合过眼了。 “那边惠民药局的人半夜也在忙着发药……”身后的锦衣卫开始小声嘀咕。 “唉,太医院那边也是不轻松。”有人慨叹。 “是啊,据说他们一天到晚焦头烂额地忙着制药,咱们却是一天到晚焦头烂额地忙着查街——半斤八两嘛!” “这场瘟疫绝非小可,也不知道此次的药能不能顶用……” “……” 众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上京城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人烟稀少,不似人世。 疠迁所的道旁则咳嗽声此起彼伏,人们面黄肌瘦半躺在地上,有人哭喊得声嘶力竭,有人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朝拜祈祷,也有人颤颤巍巍跑去远方讨药…… 天地间杳无生机,满目苍夷。 眼前之景不忍看,杨忆辰面色凄然,只得抬眸望天。 ——何时才有个尽头? “……等等!” 思虑之间,身后有个锦衣卫忽然叫出声来,声音中是久违的激动与惊喜。杨忆辰回眸望去,只见那人手指前倾,颤抖着指向远方:“大人您看!!” 杨忆辰剑眉一挑,低下头来向前方望去,登时一怔。 衣衫褴褛的妇人浑身泥垢,手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孩子,神色悲戚中带着温柔,温柔中带着希冀,颤着手往他嘴里喂药。 这个母子他曾经见过,仅仅是普通的难民,那妇人的丈夫因病辞世了,孩子没出生几月,不久之后也发起了高烧。二人无家可归,才被锦衣卫送至疠迁所。 当时他想,这个女人的儿子恐怕也保不住几天了。 无牵无挂,无亲无故,多可怜啊。 ——可是如今的事态恐怕并非如此了。 因为此时此刻,一道清澈的啼哭声响彻死寂的上京城。 指挥使再度抬头,微微用衣袖遮住了眼睛。 隐在流云背后的月光泻出了一道缝隙,清辉落人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出场人物: 学生:0人,总计43人 老师:0人,总计6人 提前一天回来啦~ 小剧场〔与正文无关〕: 彭蕊央(冷漠):他不来烦我,我还落得个清净。 徐栀(流泪):……谈恋爱好可怕,嘤。 然而此刻的徐大小姐还不知道,自己马上也要迎来一段如斯可怕的经历了(  ̄ ▽ ̄)o 第48章 景和十九年,五至六月。 一场瘟疫席卷上京城,中者咳喘发热、浑身浮肿更是七日致死,百姓染病六成以上,一时草木皆兵。然至六月中下旬,宫廷御医狄丹领众太医、惠民药局及草华堂各方士制出的药方对患此疫者有奇效,故而情况否极泰来、转危为安。 此病突如其来、来势汹汹,去时却也刹那间悄无声息、杳无踪迹。 四两拨千斤,不像是古往今来任何一起瘟疫,倒像是一种警告。 至于此疫的源头如何、抑或是疫病背后虫豸的真相,太后和圣上皆各自猜出几分,同时也私下派人查探,这里便不再赘述。 七月初五,上京,无名茶铺。 随着半月来疫病的控制,百姓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茶铺的生意也有了回升。此刻午后时分,正是兴隆的时候。 我碾碎茶叶,沏好一壶开水,转头冲身侧人微微一笑:“这么多天,多亏有你陪我吃苦。” “打住!”华芷昕左手比了个噤声的姿势,右手不停地揉着面团,瞥了我一眼,“你知道我这人最听不得这种肉麻话,都苦尽甘来了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倒不如请两顿饭来得实在。”
59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