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三思,魏先生已经研制出了可缓解您半年不毒发的解药,太子那我们只是走个过场,让他觉得您还被他掌控,您为何偏要兵行险招?” 公子策没说为何。 沈轻白为他好,不想他冒险,这没错。 如今他们大业未成,命确实不应该由着折腾。 见公子策神情不怎么畅快,沈轻白知道这是劝不动。 主子从来都有自己的主意,他再劝就逾矩了。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可以试试。 钟窕。 沈轻白知道钟窕于主子而言不一样,但她不知道主子身中恶毒。 那便想办法让她知道一下。 沈轻白心底琢磨着,从屋里退出来。 还没琢磨完,脚步一转顿了一下。 东苑住了客人,按理是只有下人进出。 沈轻白却有些意外,看着离自己五步远装模作样在伸腰的钟寓,他不动声色打了个招呼:“三公子。” “啊?啊。” 钟寓满脸不自在地将眼神收回来。 他自小听力就好,方才好像听见屋里的人是什么毒什么冒险什么魏宁? 细碎的几个字眼连在一起,他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都怪我耳朵太好使,他想。 他没话找话:“那个什么,你要去哪?” 沈轻白此人,平日也是内敛的性子,不苟言笑,看起来很冷。 因此钟寓也不指望他会回答。 谁知沈轻白只是顿了一下,继而道:“我找魏先生,三公子有事?” 找魏宁? 那我方才听到的难不成是真的? 公子策不会真的身中剧毒吧? 也对啊。 如若不是,那为何当初在留歌城他能轻易将魏宁找来? 魏宁一直在公子策身边...那不是说明,公子策一直需要魏宁? 他中了连魏宁都无法治愈的剧毒?! 这么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钟寓已经确定,公子策身上肯定是有什么不能告人的,惊天大秘密。 钟寓的脸一下就白了。 沈轻白见他脸色变了几变,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 难怪外头说,钟家的公子中数钟寓最天真。 他还没说什么,钟寓已经自己脑补完了。 省事。 钟寓一脸苍白地往外走:“那那那你去吧,我就是来看看你们住不住得惯。” “三公子这是去哪儿?” 钟寓琢磨着事儿,不过脑便说:“去阿窕那,你们家主子身患恶疾,我不可能让她嫁给你主子的!” 沈轻白:“?” 他猛然醒悟,自己这是引导的过头了。 再要追已经来不及了,钟寓早跑没影了。 沈轻白只是想让钟窕侧面知道公子策中毒的事,好劝劝主子不要冒险解毒。 不是要钟寓劝她别嫁! 钟寓,往后你若是被我家主子针对了,那全是你自己的问题。 死道友不死贫道。 哪成想钟寓急的满头大汗往钟窕面前一说,钟窕却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从哪知道的?” “他们主仆两个,关起门来商量的,被我听到了一星半点!不然你想想魏宁为什么会在公子策身边?” “你还偷听人家墙角?” 现在的重点是这个吗?! 钟寓恨铁不成钢:“公子策身中奇毒,他又不受宠,你不会真的想嫁到西梁吧?你想守活寡?” 守不守寡钟窕不知道。 但她伸手一捂他的嘴,脸色格外难看:“你想嚷的全府都能听见?” “那怎么着?我也就紧着跟你说,爹和娘那我还没说呢,我这就说去,你是真想当寡妇!” 钟窕一把将他薅回来,她跟钟寓没少打架,根本不留力。 “钟寓我警告你,这事儿若有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三人知道,我保证你这条命怎么捡回来的怎么丢回明月关去。” 钟窕神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钟寓被薅的生疼,嚎叫:“为什么啊?!” 真是服了自己的傻哥,钟窕翻了个白眼:“魏宁这些年在公子策身边,这事儿外头传过么?” 魏宁这么一个名动江湖的大神医,他避世之后去了何处,根本没有人打听出来过。 钟寓眨巴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事儿是秘密?” “不然呢?身重奇毒,连魏宁在身边都解不了,他又不受宠,你觉得这毒是谁下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超级恐怖的事情,钟寓双眼大睁。 “难不成是、是西梁王?” 钟窕前世是知道公子策身有恶疾的,但她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 今日钟寓跑过来,也算是恰巧撞上了。 她联系个中种种,不难猜出这毒跟西梁王有关。 竟然是毒。 “哥,此事既然与西梁皇室有关,那便不是我们可以随意探讨的,明白么?” 钟寓拼命点头。 既然是跟西梁皇室相关,那么就很容易惹祸上身。 为了钟家的太平,钟寓当然要当自己聋了一样。 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可是—— “阿窕,沈轻白为什么不拦着我告诉你啊?”
第27章 我来提醒你别忘了去看庙会 难不成沈轻白将他当成个蠢的,以为他想不到这一层? 虽然他确实可能想不到,这都是他家小妹想到的,但是,这也太欺辱人了吧? “沈轻白看不起谁呢?!” 钟窕无奈扶额,跟她哥说话真累。 不过还算听得进去话,起码为了钟家,他应当不会出去乱说。 她了解兄长们,虽说几个哥哥没有全然继承父亲在打仗上的天赋,各有缺陷。 但他们钟家的儿郎,好歹个个顶天立地,是非分明。 “哥,记住了,无论是爹娘,还是大哥二哥小弟,你一个字都不能说,今日你什么都没听见,知道了?” 钟寓往自己的唇边比了个嘘:“知道,我这便走了,你也不要掺和这事,我们明哲保身,你稳住别嫁给他,懂了没?” 钟窕将人打发走了。 她重新靠在了床头,笑容渐渐从唇角散去。 三哥向来在爹的羽翼下,打仗也只知道听凭命令往前冲,没有涉及弯弯绕绕的用兵与谋略。 可沈轻白可不是。公子策更不是。 同样是弱冠的年纪,公子策却已经身至主帅,为西梁打过多场胜仗。 他的算计,远不是她三哥这样的少公子轻易能猜透的。 而沈轻白呢? 他年纪尚轻,却能看出是公子策的心腹,平时不苟言笑,也可谓心机深沉。 就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人物。 钟寓从他面前跑过来的,他会不知道钟寓想干什么? 怕是早就擎等着钟寓将话带给她了吧。 只是不知道这是公子策的意思,还是沈轻白自己的意思了? 钟窕也在床上修养了一阵,此事一来她便躺不住了。 不管那主仆俩是什么心思,光是公子策身中剧毒这事,就够钟窕想的了。 是不是西梁王下的? 若是,那应当就是为了控制公子策。 什么样的父亲兄长会给自己的血脉下剧毒? 钟窕掀被下床,披了件氅衣就往东苑跑。 到了东苑喘不匀气,一场牢狱将她身上大半精气都带走了。 恐怕还需调养一阵。公子策却不在苑里。 沈轻白抱臂倚竹而站,听见声响,睁眼看过来,丝毫没有意外。 来的还挺快。 钟窕立定,说话也直:“你让三哥找的我?” 沈轻白倒是不知钟窕能猜的如此准确:“不怕我与主子别有目的?” “不是公子策的主意。” 钟窕肯定地道:“如此蹩脚的疏漏也不可能是精心设计,只可能是有人借我三哥的口,要告诉我一些事。” 跟聪明人说话不用绕弯子,钟窕如此爽快,沈轻白便也道:“是要你帮着劝劝主子,季骨毒极恶,除它需刮骨疗毒。即便是魏先生有法子,此事也冒险的很。” 刮毒疗毒? 季骨毒这个名字,钟窕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 前世也只是偶尔听说,公子策有恶疾缠身。但是世间大多传,他是打仗落下的旧伤。 便是自己死前,公子策也是因旧疾复发才让钟窕侥幸赢了大战。 那旧疾是否就是季骨毒发作? 若是的话,那说明直到五年后,公子策的毒都是未解的。 魏宁的法子…当真有用么? 钟窕总觉得脑中一下涌入万千思绪,纷纷杂杂的,前世的每一个记忆都想了一遍。 但太少了,关于公子策,关于西梁的记忆都太少了。 甚至就连魏宁这个人,她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零碎记忆。 只记得自己带兵上战场时,此人已经避世隐居多年。 见钟窕脸色不好看,沈轻白也渐渐凝重起来。 他直觉钟窕有些不对。 “怎么?” 钟窕回过神来,随意一摇头。 不是没事,只是她现在头脑太乱了,自己还理不清这一堆东西,没法对人讲。 沈轻白的目的很显然了,他想让自己劝公子策不要冒险。 然而钟窕如今不敢随意插手此事。 正僵持着,门外轻慢的脚步声传来。 尽管只是短短时日,钟窕却已经能辨认这是公子策的,他走路永远不疾不徐,像是运筹帷幄。 公子策听着身边属下说事,边一只手挑着左袖上一道裂口。 那袖子不知在哪处挂着了,烂了一块,掉下来挡手背。 属下见着钟窕嘴里一停,公子策才抬眸看见人,顿时眉头一挑。 院中还有落雪,白了一片。 他穿着不是矜贵非常的衣服,就一件普通白衣,领口一圈狐狸毛,却衬的比钟窕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俊朗。 公子策朝沈轻白看了一眼,似乎奇怪。 钟窕借着时机朝沈轻白轻轻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 挥手退了下人,公子策一步步走过来,见钟窕穿的少,催促着:“进屋。” “不进屋了,”钟窕朝他一笑:“公子策,后日就是年夜,我来提醒你别忘了去看庙会。” 公子策虽然留在钟府,但是最近钟窕养着病,见的也不多。 方才一顿跑,这会儿钟窕脸颊才有些红,显得人没刚出诏狱时病怏怏了。 但是公子策同样知道,钟窕披着的大氅领结打的歪七扭八,一看就出来匆忙。 她不是专程来叫他看庙会的。 既然不说,公子策也不多问,只颔首:“那便有劳大姑娘。” 不管他叫阿窕,还是叫大姑娘,都会令钟窕莫名不自在。 就仿佛,这人是故意要闹她。 事情说完钟窕也没理由留了,待会她院子里的下人不见她,又得一阵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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