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给我听好了,苏繇,你就是条狗!贱狗!”柴青河嘶吼起来,“偷人银子当上了丞相,大魏头一位啊!丞相,哈哈哈哈哈丞相,你也配!” 苏墨秋甚至懒得抬眼看他:“我看你才像条疯狗。” “……丞相,丞相大人,苏繇、阿繇!”外头的柴桑榆听到动静,不顾一切地跪了下来,哭求道,“我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你不要杀他,不要杀他……你杀了我都行、我这辈子、下辈子都可以给你当牛做马,苏相……” 徐定远道:“苏相!” 苏墨秋回头看了一眼柴桑榆,阖眸仰首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柴桑榆泪流满面地从地上爬起:“丞相大人……” “你觉得我是窃贼,好,好,徐定远。” “苏相。” “你去取银子来,”苏墨秋道,“当年你这里少了多少,我加倍奉还!柴青河,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繇,我告诉你,我跟你的恩怨了结不了,”柴青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会放过我,所以今天你我谁也别想走出去!都是烂命一条,你我谁也别想好过!” “你是真想找死,”苏墨秋道,“阎王不收你,你却上赶着要去投胎。” “来人,动手!” “我看谁敢!”苏墨秋喝道,“今日谁上前一步,谁就是图谋不轨的反贼!” “你们等什么?”柴青河道,“还不动手?!” 身后卫士面面相觑,正犹豫地想要上前,面前大门却忽地被人推开,火把将此地照射得如同白昼,晏无霜高声道:“散开,陛下驾到!”
第80章 将军 天子驾临, 按规矩当地官员一早就该出城门跪迎。沈慕安没见到郡守柴青河,便知道多半有异。 方才还乱糟糟的人群顷刻间鸦雀无声,柴青河身后卫士齐刷刷地扔了刀, 跪拜道:“陛下万岁——” 柴青河也弃刀而跪:“陛下……” 沈慕安不动声色地绕到苏墨秋跟前, 道了声平身之后,又道:“怎么弄得这样乱?柴青河,你也是做了郡守的人, 这般行事,日后如何统筹一方?” 这话让柴青河无地自容,他惶恐道:“是……是罪臣的错, 罪臣惊了陛下的驾……” 晏无霜道:“柴郡守,走吧。” “陛下……”柴桑榆伏地喃喃自语,徐定远上前一步,朝他伸手道:“柴公子, 起来吧。” “苏相,”季子羽绕到了苏墨秋跟前,“陛下升了我的官, 叫我来保护苏相左右。” 苏墨秋奇道:“我也有护卫,为何还有小季将军特意来此?” “因为,这……”季子羽看了眼沈慕安, “陛下,这能说嘛?” “准奏。” “因为……”季子羽挠头一笑,“陛下说苏相什么都好, 就是时常不知道爱惜自己, 所以得叫人寸步不离地跟着。” 苏墨秋忍俊不禁:“陛下, 微臣又不是三岁小孩……” “你要是明白,朕也就不用费这个心了。”沈慕安道。 柴桑榆起了身, 却并未离开,他呆呆地看着苏墨秋和沈慕安两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人有些事,到底是回不去了。 他不算聪明伶俐,父亲多次批评过他的学业,哥哥弟弟们也嫌弃过他除了心软之外几乎一无是处。他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挚爱,他是个多余的好人,只有些不堪大用的善良。 那时候只有苏繇跟在他后面,小心翼翼地喊他阿扉哥哥。可今时到底不同往日,茫茫岁月终究是把他们变做了两路人。 徐定远看柴桑榆在发呆,试着叫了一声:“柴公子?” “……回去吧。”柴桑榆摇了摇头,只说了这一句话。 苏墨秋和沈慕安说了一阵,回首一看却没看见柴桑榆,他愣了一下,问:“人呢?” “你在找谁?”沈慕安问。 “没什么,”苏墨秋看柴桑榆大概是回去了,便也不再去想什么,“只是有件事需要禀告陛下。微臣在来此地的路上,碰到了一伙山贼。” 沈慕安立即警惕:“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陛下不用担心,微臣已然施计将他们全歼,”苏墨秋道,“只是有一点微臣觉得很可疑。微臣原本以为这伙山贼只是来劫财,可他们的头子却认出来了微臣,知道微臣是朝廷命官。” 沈慕安明白了:“特意来杀你的人?” “是,”苏墨秋凑近些许道,“微臣怀疑军中只怕有人意图不轨。” “晏无霜,”沈慕安转身叫人,“该查的查,该办的办。” “是。” —————— 翌日天一早苏墨秋就一个人坐在望远楼里,这处阁楼不算奢靡,沈慕安也不求这些享受,觉得能够下榻便足够。 临走前,苏砚告诉他,如今的系统经过了升级,即使远在万里,苏墨秋也可以调出来系统面板,随时和自己联系。 苏砚把开关给了苏墨秋,是枚小巧玲珑的腰扣模样。 不过这玩意苏墨秋还是头一回用,他拨了半天,眼前才亮起来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屏幕。刚进去主界面,苏墨秋就被满屏幕的“未读邮件”砸得几乎头晕眼花。 仔细一看,居然全都是苏砚每天定时发送给他的提示消息,内容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注意安全”。 苏墨秋哭笑不得。 他把这些邮件统统设置为了已读状态之后,输入道:“谢谢提醒,路上遇上了一伙山贼,不过我还活着。” 那头的苏砚立马回了一个“?”。 “这土匪头子叫梁祖恩,是有人指使他前来劫杀我,”苏墨秋飞速打字,“我担心是京城那边,有人想对我下手,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苏砚顿了一会,只会了两个字:“收到。” 苏墨秋又故意挑逗他,回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这一次苏砚干脆就没搭理他。苏墨秋自觉无趣,等了一会儿后便点开了苏砚发来需要处理的公务。他简明扼要地写好了处理意见,随后又发了过去。 发完之后,他想起来另一个问题,这段时间因为公司出了问题,成片似乎一直都没出。苏墨秋看着面板上的“发布视频”那一栏,喉结动了动。 这里面会是什么呢,他和沈慕安的回忆吗? 苏墨秋悄悄地把声音开到最小,而后点开了第一段。 “苏相!” 门外季子羽的声音传来,苏墨秋手一抖,赶紧收回面板,正色道:“咳咳,怎么了?” 季子羽则是欢天喜地:“给苏相送点好吃的!” 苏墨秋险些忍不住,他道:“就这个?” “不是,”季子羽道,“另外一件大事是,慕容将军也到了。” “哦?”苏墨秋起身,“这确实是件大事,走,我跟将军一块出城迎接。” —————— 沈慕安一早领着堂兄沈奉云一道清查府库,他随手挑了一张弓,掂量着重量,又拨了拨弦,眉头一皱。 这东西当成小孩子的玩具还差不多,疲软无力,沈慕安道:“取箭来。” 那头的卫兵恭恭敬敬地捧起箭矢。沈慕安一把拿过,瞄准一旁的老树弯弓搭箭,弦如满月,可那支箭矢还未脱手,弓弦刺啦一声响,竟是承受不住沈慕安的力道,直接断为了两截。 卫兵腿一软,直接跪地道:“陛下……” 沈慕安看着一地狼藉:“懈怠如此,何以取胜。” “陛下,”沈奉云道,“末将即刻寻觅工匠重新锻造。” “锻造易,凝心难,”沈慕安摇了摇头,“北乡郡身为大魏边关,多年来竟懈怠至此,也无外乎匈奴会看轻大魏,这才屡屡气焰嚣张。” 沈奉云跪地道:“匈奴未灭,末将亦有罪责。” 沈慕安拍了拍他,道:“起来。” 天子突如其来的柔和态度,让沈奉云愣了愣,不知沈慕安是何用意:“陛下……” 沈慕安道:“你不用紧张,朕只是想到了大哥。多年前他也是从这里越过边关,奔赴西域。都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可十来年过去了,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朕能够依靠的宗室寥寥无几,多少人庸庸碌碌,有多少人居心叵测,又有多少人已经去而不返,朕也算不清了,”沈慕安这话既叫沈奉云激动不安,也令他惭愧不已,“朕看中你,不仅仅是为你的忠心,也是因为你的血脉。来日战场兵戎相见,朕还是希望你能够珍重自己。” 沈奉云淌着泪道:“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朕听说慕容故渊今日便到,”沈慕安语重心长道,“他镇守边关,你跟着朕的伯父走南闯北,都是各有所长的人。有些话朕不明说,但你心里也要清楚,你到底是我沈家儿郎,朕心里看你,自然是和旁人不同的。往后一同杀敌,你们便要互为臂膀,不该也没必要生出攀比高下的心思来。” “是,末将明白。” —————— “故渊,这一晃眼几年就这么过去了,”苏墨秋道,“当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啊。” 慕容溯牵着马走在苏墨秋后头,他道:“虽然多年不见,可看陛下和丞相大人一切安好,微臣便也放心了。” 苏墨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呀,还是这么的老实规矩。有时候也不要太拘谨了。” 话虽如此苏墨秋却知道慕容溯的这个习惯怕是改不了了。 他虽和苏墨秋年纪相差不了多少,却已经是看遍生死的人了。十年前匈奴举兵入侵,慕容溯的父亲兄长悉皆随军出征,血洒疆场,无一生还。 偌大的一座公府里,霎时间只剩下了慕容溯和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妹妹。 慕容溯那时候还有些青涩怯懦,整日除了跪在父亲和三位哥哥的灵前抹泪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连当年慕容老将军的旧部都看不下去,断言他优柔寡断,绝不可能成大事。 他们自然也反对慕容溯接管军权,镇守边关。 先皇原本念在慕容一家满门忠烈,为国捐躯的份上,打算给慕容溯大加封赏,收到这么多份奏章,一时间也犹豫不决了起来。 东宫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连沈慕安也隐隐觉得,慈不掌兵,慕容溯这副柔弱的性子,的确不适合待在军营。 那时的苏墨秋想了想道,也许未必。 沈慕安问他缘由,苏墨秋只提了一件事,那就是慕容老将军和三个儿子战死沙场以来,整座公府一瞬失了主心骨,无人能挑起来大梁。 而慕容溯看似性情柔弱可欺,寡断优柔,却在这近一年以来无声地主持着大局,操办好了父兄的丧事,并且无人指责其中疏漏。 苏墨秋的意思很明确,要沈慕安以太子的身份上奏父皇,给予慕容溯这份信任,同时把他争取到自己这一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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