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苏墨秋翻了个身,打算眼不见为净,“你洒吧洒吧。” —————— 沈慕安离开苏墨秋之后并未回到永安殿,他心下隐约觉得不安,预感山雨将来。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乍一听见苏承宣的声音,沈慕安先是一愣:“你来做什么?” “闻说皇上昨夜遇刺,中毒昏迷,”苏承宣焦急道,“又听说二哥正巧在宫中,所以我来看看。” 苏承宣缺点不少,可是大事上绝不迷糊,他建议道:“二哥,既然有人想要暗害陛下,你跟着陛下身边只怕也不安全,不如先行回府,你我再做商议。” “不、不行……”沈慕安快速地整理着思绪,“他既然敢下毒,就说明已经打算跟我们撕破脸面了。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不对我们进行防备?这个节骨眼上回丞相府,我们反而是在自投罗网。” “那、那怎么办?” “抓紧时间,”沈慕安当机立断,“你现在就去通知京城守备军即刻戒严,没接到新的指令前,不得松懈。还有,即刻去找商陆,他应该还没走远,你让人通知他,叫他回去之后,即刻让宣闻玉把白鹭阁的铁骑调出来,随时待命。若是发现行踪有异之人,他可以先斩后奏。” “这……”苏承宣被沈慕安的气势震到,“这些……这些都是陛下的意思吧?” “当然,我怎么会假传圣旨呢?”沈慕安道,“陛下并无大碍,这些自然都是他和我说的,你把心放进肚子里。” “好,二哥放心,我这就去。” 交代完这些之后,沈慕安悬着的心并未放下,他略一思索,紧接着便又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些天来的京城变故,那三国使团,难道一点儿也没有参与吗? “……不好,”沈慕安猛然惊觉,“这背后主使多半是要联合敌国!苏承宣,你先回来!” —————— “殿下、殿下,”门外有人急匆匆地来报,“不知道什么缘故,平城开始封锁了。” “哦?”源司繁放下来了手中的书卷,和身边的亲信独孤郁对视了一眼,“消息可靠吗?” “当然,亲眼所见。”领头的侍卫斛律呈道。 “看来这平城要遭遇风波了,”源司繁并不意外,“只是不知这何人能笑到最后啊。” “殿下,其实还有一事。” “你说。” “最近匈奴使团似有异动。” “哦?匈奴人?”源司繁道,“他们也坐不住了?” “殿下,”独孤郁道,“这一次是大魏内部相争,究竟何人取胜,与我们并不相干,但不能让匈奴人从中渔翁得利。眼下匈奴之所以没有发兵攻打我们,正是因为他们和大魏相持不下。若是大魏这一次元气大伤,那匈奴人可就能够腾出手来对付我们了。” “君之所言,正合我意,”源司繁道,“这一次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帮帮大魏皇帝。” “可……”斛律呈问,“殿下,我们如今在他人的地盘上,算是受制于人,要怎么帮忙呢?” —————— “进来吧,”匈奴使节休利放下了盘着的腿,“我可是等着大人好久了。” “让您久等了,”楚西涧道,“此事还是要您相助,事成之后,王爷之前答应大人的,一样都不会少。” 休利对楚西涧对对要求不置可否,只道:“你们王爷说话算数吗?” “自然是算的,”楚西涧道,“大人不知,按照中原礼教,不守信用之人是会遭到唾弃的。” “是吗?”休利道,“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们?” “无须其他,”楚西涧道,“只要大人肯替我们拖住白鹭阁那支铁骑就好。”
第27章 变故 “大人莫非答应他们了?”赫连伦瞧见楚西涧离去,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来此的目的,“大人真的打算协助建宁王沈莲舟么?” “他跟那个小皇帝一样,都不是靠得住的人, ”休利摇头, 回想起了述律丹前些日子寄给自己的信件,“高平公跟我说了,眼下大魏这些人到底谁赢谁输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自相残杀,就会内耗,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利大于弊。” “那大人打算怎么做?”赫连伦问。 “自然是协助他, ”休利道,“不过咱们做做样子也就行了,没必要真刀真枪地去拼,沈莲舟还不值得我们这么做。” “我听探子说, 今夜平城下令戒严了,我想多半是沈观意识到了不对劲,打算有所动作, ”赫连伦道,“我们还是布置一下为好,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好, ”休利点了点头,“我这就随酒泉公一块去。” 楚西涧匆匆回到王府,沈莲舟并未入睡, 他见下属前来, 立即问道:“匈奴人怎么说?” “答应是都答应了, 只是……”楚西涧神色犹豫,“王爷, 恕在下直言,这些人到底都是外族,求助他们,只怕会引狼入室啊。” “你以为我是真的打算同他们合作?”沈莲舟浅笑,“我不过只是假意应允罢了。事成之后我便下令封锁平城,将他们一行人困于其中,到了那时候什么条件什么盟约,通通都不算数。” “……是,王爷英明。” “再过一更便该早朝了,”沈莲舟收住了笑意,“你速速清点人马,五更一过,随我先控制住那些朝臣。” “是。” —————— “……陛下、陛下?” 苏墨秋夜里时醒时昏,睡得极不安稳,霍文堂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替他擦去额角的冷汗。 “陛下,丞相到了。说是有要紧的事儿找陛下,”霍文堂道,“老奴也不想打扰陛下歇息,还请陛下恕罪啊……” ……沈慕安? 苏墨秋呼吸沉重,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摇摇晃晃地支起身子,道:“叫、叫他进来……” “怎么样,”沈慕安一进来就握住了苏墨秋的手,“你感觉可有好些?” “还好……”苏墨秋勉强一笑,“我命大,还活着……” “朕已经差不多知道了背后主使,”沈慕安轻声宽慰,“不过你放心,朕已经有了安排,这一次一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苏墨秋轻轻点头,“陛下的安排,微臣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 “只是陛下眼下顶着微臣的身子,只怕……”苏墨秋喘着气,“只怕有人要暗害陛下,陛下需早做准备……” —————— 殿外的霍文堂正笑着将昨日从席忘尘手里讨来的符篆分给那些敬他一声“老祖宗”的太监宫娥们。宫里的人不大懂什么天道什么修身养性,只当这些都是用来祈福挡灾的好东西。 “哟,魏太傅,”霍文堂忙将手里还没发出去的符篆递到了魏歆跟前,“您也来了?我这特意给您留了一份呢,喏——” “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席道长所赐,”霍文堂嘿嘿一笑,“席道长名声在外,这东西大家可都是抢着要呢。” 魏歆接过了霍文堂递来的符篆,将之放到了贴身的地方,又道:“陛下呢?如今怎么样了?” “太傅您放心,”霍文堂道,“太医说虽然茶水有毒,可到底没伤到根本,好好调养几日便能恢复如初了。” 魏歆却是摇了摇头,长叹道:“前有刺杀,后有下毒,今年看来是个多事之秋啊。” “……魏太傅,”霍文堂不像他这么悲观,“恐怕言重了吧。” 魏歆知道霍文堂大抵是不能够理解自己对于国事的担忧了,于是便也付之一笑,道:“但愿如此吧。” “陛下还在歇息么?”魏歆又问,“若是还在歇息,那我这次就先不去探视了。” “那我送太傅出宫?” “请。” “太傅请。” 霍文堂躬身伴在魏歆身侧,领着他出了宫门。 宫门外,席忘尘正领着几名女弟子打算入宫,见魏歆前来,她温和一笑,唤道:“魏师兄。” 魏歆面上一热,下意识地就要扭过头去,人也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霍文堂从背后轻轻碰了碰他:“太傅、太傅?” “啊……师妹你来了?”魏歆手足无措地朝着席忘尘行礼,“真、真是巧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见……” 霍文堂在一边替魏歆尴尬,心道这平日里口若悬河满腹经纶的魏太傅怎么成了这副模样,忙小声提醒道:“太傅您也说点别的。” “我……”魏歆深深吸了几口气,“师妹,你我二人多年未见……不如、不如,小叙几杯,如、如何……” 席忘尘望了望身后的弟子:“也好,你们都先退下吧,我同师兄说几句话。” 多年未见,魏歆一时间心口难开,徘徊犹豫了良久,也只是道:“你这次入宫,是、是陛下亲自宣召吗?” “暂时不急,”席忘尘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所以师兄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说。” “……既然不急着进宫,那……”魏歆万分小心地抬眸望着她,“那你这几日,不妨先避一避。” “为何?” “这几日宫中只怕有变,”魏歆道,“最好还是不要牵扯进来,能避开就避开吧。” 席忘尘略微思索,答应道:“师兄好意提醒,我自会留心。” “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师兄这一次特意叫我来,便只为了说这一句话吗?”席忘尘道,“当年师兄不辞而别,仅仅留下一封书信。如今你我二人阔别多年,忽而重逢,师兄便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吗?” —————— 五更天还未亮,太极殿内便已站满了朝臣。偌大的宫殿里此刻无一人说话,只能偶尔闻得几声更漏滴答,静得让人心头不免担忧。 “霍公公,”裴隽离率先望见了霍文堂的到来,“霍公公,陛下眼下如何了?” 霍文堂半合着眼眸,垂首道:“陛下昨夜遇刺,中毒在身,尚未痊愈。今日朝会,权且由副相裴隽离和建宁王沈莲舟代为主持。” 裴隽离心下疑惑:“那苏相呢?怎么不见苏相?” “是啊是啊,莫非苏大人也遭遇了不测?” “哎呀,这平城今年可真是……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霍文堂略微抬眸:“众位不必着急,该商议便商议,暂不能定夺的可以上奏,老奴会为各位转达给陛下或者苏相的。” 沈莲舟的面上看不出来悲喜:“陛下到底怎么样了?” 霍文堂道:“王爷不必忧心忡忡,既然陛下派了老奴前来传话,那就说明陛下并无大碍,不是吗?” “可皇帝与丞相同时缺席早朝,此乃我大魏立国以来闻所未闻之事,”裴隽离道,“倒也不是我们不相信霍公公您的话,而是这一切的确太过反常。” 沈莲舟瞧了裴隽离一眼,心下略一思索,反而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裴大人,既然陛下派了霍文堂来传话,那么说明昨夜陛下的神志应当还是清醒的,只是眼下尚未休整好。你我二人目下重要的是尽快把今日朝务商定,而后报给陛下和苏相,您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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