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怎么了?” 宁颂不是很懂。 “心情复杂呗。”由于一开始关系闹得很僵,因此在旁人倒霉时,同窗从来不惮于幸灾乐祸。 经过同窗的解释,宁颂才知道宴会上还有他所不知晓的剧情。 原来,也不知道是哪位喝高了,透露了之前府试中考官们改卷中的一些内幕。 在策论方面,对于第一是谁其实几位考官还有一些争执。最后宁颂这一篇,是学政大人力排众议,点了第一。 “学政?” 宁颂又想起了在考试入场时,对方那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不过,比起这等考试内幕,宁颂更好奇于学政大人是怎么能够力排众议的。 “主考官不是府尊大人吗?” “你不知道?!”同窗又一次大惊小怪。 “怎么?” “学政大人不光是临州府的学政,还暂代了东省学政一职。” 也就是说,这位陆大人目前是东省等级最高的学官,掌全省的学校政令,同时也负责岁、科考试。 当然,比起学政一职,这位陆大人让人称道的,还有他那显赫的出身。 “据说他的母亲是宗室的郡主,祖父曾经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 而陆姓本身也是一个显赫的家族。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出身,因此几乎所有人都默认朝廷不派正式的东省学政,是在为陆大人铺路。 “……原来如此。” 宁颂听了一耳官场八卦,不由得叹为观止。 府试结束,距离院试开始还有一小段时间。在这个时间间隙里,郑夫子没有再押着学子们读书,而是给他们放了假,让他们去玩。 “劳逸结合,都去吧。” 这一次府试私塾前来考试的几个人很幸运,除了第一场有人考过之外,其他两场都没有刷人。 郑夫子看着这几个学子,如同在看自己的儿子。 “之后再加把劲,现在先玩吧!” 年轻人哪有不爱玩的,虽说用心读书,可临州有什么好玩的,早在来之前就打探好了。 郑夫子给他们放了三日假,几人在头一天就商量好了。 第一天去爬山,第二日逛寺庙,第三日就在城内找个地方听戏。 “你去不去?”宁颂问神出鬼没的储玉。 “去吧。” 储玉犹豫了一下说道。 出门玩耍就是最让人开心的事,宁颂同几个同窗一起,恍然间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从青川县来的几个人都没有什么钱,因此除了雇佣了一辆马车,带着他们去山边之外,其他时间全都是穷游。 临州的山不高,同时也没有怎么开发,几个人都是同游客一起,顺着被踩出来的小径,靠着拉着树干借力而往上爬。 爬到山顶时,正是阳光最好之时。 望着临州府鳞次栉比的房屋,几个人都有一种居高望远的舒畅。 “只愿下次我们几个一起来爬山时,已经是考过了院试。” 宁颂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若是考过了院试,成为了秀才,到时候选择府学读书,等到休沐的时候,自然可以随意来登山。 他的同窗说是休息,实际上心中想的还是自己的未来和前程。 “好。” 在明亮的天光下,这种年轻人对于未来的憧憬也显得格外可爱。 放假的第一日爬了一整天山,回去的当晚腿脚已经有些酸痛,奈何同窗们玩心未减,第二日拖着腿也要出门。 他们要去的是临州郊区的慈觉寺。 这寺庙是一座古寺,据说前朝就有,以抽签灵验而著称。不过,宁颂的这些同窗们倒不是为了去抽签,而是去拜佛。 “若不拜一拜,我这心里不安。” 宁颂听完,忍不住吐槽:“平日里也没见你们去上香。” “那不一样。”同窗理直气壮地道,“我们这不是要考试了吗?” 起码要求个平安顺利。 怀着这样的念头,宁颂与同窗们“身残志坚”地到了慈觉寺,奈何还没能进门,就被门口的小沙弥拦住了。 “抱歉,几位施主,今日寺内不接待访客,诸位请过几日再来。” 宁颂几人面面相觑。 假期有限,更何况来一趟不容易,何况,听小沙弥的说法,这寺庙看似是连续几日都不迎客。 同窗试图从小沙弥这里打探具体原因,但小沙弥嘴紧,什么都不愿意说。 几人从门口退出来,远远地看着寺门。 “怎么办?”有人问。 出行不易,何况他们是真的想进去拜拜。 “我去找个人问问。”一名同窗想办法,去了寺外一处卖饮子的摊点上打探,不一会儿就回来了。 “没戏。”他说,“是临王府的女眷在,昨日就封了寺。” 在说话时,又有游客在门口被小沙弥挡住了,双方没忍住吵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 若是包了慈觉寺的是旁人,或许还有一点儿让他们进去的可能,可若是临王府的,那大概是一点儿余地都没有了。 “走吧。”宁颂说道,“先去城内逛。” 如果不行,明日再商量明日的行程。 几人垂头丧气,准备打道回府,一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储玉犹豫片刻,将人拦住了。 “我去问问。” 问什么? 宁颂还未来得及询问,就见储玉朝着小沙弥的方向走去。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小沙弥进了寺内一趟,紧接着储玉就回来了。 “能进去了。” 宁颂:“?” 其他同窗:“??” 小沙弥开了门让宁颂等一行人进去,因为临王府前来的人都是女眷,因此宁颂等人只能在部分区域活动。 可即便是这样,也很好了。 因为这一番波折,导致同窗们在回程时,一路上都在盯储玉—— 储玉平日里神出鬼没,加上性格冷然,彼此之间没说过几句话,不好直接去问。 几个人里,唯一一个同储玉关系好的,是宁颂。 同窗们疯狂给宁颂使眼色。 宁颂虽然对此也非常好奇,但不愿意当着别人的面问好友的隐私,从头到位装死,一直装到了回住处解散后。 这时候,他才有时间问。 “我之前认了个亲戚。”储玉解释道。 “然后?” “然后是临王府的人。” 解释完这几句,储玉就不说话了,任凭宁颂怎么追问都一言不发。 “……行吧。”宁颂选择先相信。 痛痛快快地玩了两日,第三日时,几个人实在是玩不动了,在城内找了家茶坊听戏。 年轻人没有什么耐心,听了一会儿,注意力就转移了。 最终,几个人打算出去睡觉。 “明日就要继续开始学习了。”一想到这个,纵然有一点儿好心情也全都破坏了。 一日无话,三天的小假期就这样结束了。 翌日清晨,郑夫子如同那最为守时的闹钟一般出现了,带给了他们新的参考资料。 “喏。” 都是宁颂没见过的。 其中一本,是府试第一场考过的那个题目的出处。 “既然都知道了哪里有欠缺,肯定是要补上的。”郑夫子说得理所应当。 “若是再出了类似的题目,你们还是不会,那该怎么办?” 对于郑夫子的逻辑,学子们老老实实地接受了,抱着新找来的资料到一旁去背诵。 唯独宁颂拉住了郑夫子:“您从哪里找的书?”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临州,而不是青川县。 “我府学里有个曾经的同窗。” 郑夫子轻描淡写道。 他没有说的是,他与那位曾经的同窗关系相当一般,这一回去借书,是厚着脸皮主动去联系的。 好在借书最终靠的也不是关系。 “是学政大人提前打了招呼,说是这些书都能借给你们。” 但借了,是要还的。 好不容易从府学里借出来一些资料,郑夫子不傻,学子们也不傻,在拿到书之后开始疯狂抄写。 原书还回去之后,这些他们是可以带回去的。 这些手抄本无论是留在私塾,还是自己再抄写,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这里的“财富”不光是描述意义上的财富,更是能卖掉书真金白银赚钱的意思。 “学政大人真不错。” 学子得了实惠,忍不住赞美这位肯做事、有仁心的学官。 白日里抄书、读书、学习,晚上挑着灯练字,宁颂在府城里的时间过得飞快。 直到即将要院试报名时,宁颂仍然有一种回不过神来的感觉。 “要加油哦。” 报名的时候,考院的书吏认出了宁颂,在走完程序之后对他说道。 书吏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年轻的案首,若是院试也能考第一,那将会成为临川目前唯一一个连中“小三元”的学子。 之前连中三元的考生,目前已经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了。 “谢谢。” 正是因为有这一个噱头在,在院试即将来临之际,不少人专门来同宁颂送礼,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听他的看法。 “能不能考第一,不是我决定的。”对于这个问题,宁颂哭笑不得。 为了防止自己再被打扰,宁颂干脆闭门谢客,打算在院试之前都不再出门了。 只不过,这门禁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颂哥儿。” 许久不见的齐景瑜扒着门缝,笑嘻嘻地同宁颂打招呼。 “你回来了?”宁颂高兴地起身,将人迎了进来。 白鹿书院也在临州,在来之前,宁颂就在信里与齐景瑜约定了要见面。 奈何在宁颂到达之前,齐景瑜因为家里的事去了京城,因此两人一直未能谋面。 “京城的事情忙完了,就赶回来了。” “你长高了——你的变化也太大了!” 齐景瑜打量自己的朋友,忍不住感慨。 上一回见面时,宁颂虽然也表现亮眼,可看上去神情紧绷,整个人如同一把紧绷的弓。 可这一回就不同了。 或许是两次案首带来的成就感,亦或者是达到了内心的平衡,宁颂此时的状态全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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