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犯人在叶羁怀走过之时冲到牢门前,喉咙里发出了不似人的声音。 叶羁怀收住脚步,抬眸看去,只见到一个披头散发之人,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近乎疯狂地看着他。 叶羁怀与这个疯子对视片刻,并没认出这个哑巴囚犯是谁。 而很快,几个苗兵也拿兵器将这个犯人赶回了牢房里。 翁卯把叶羁怀关进一间牢房后,就匆匆来向苗王复命了。 他刚说完人已经关进地牢,就听见一声瓷杯碎在他脚边。 猛地抬眼,只见他们大王用他从没见过的眼神望来,怒道:“谁许你这么做的?” 翁卯连忙跪地道:“王上不是说……按照敌国俘虏……” “谁说他是俘虏的?”路石峋打断道。 翁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便道:“属下知错,请问王上……该将叶贼关去何处?” 翁卯趴在地上等了许久,才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叫他根本摸不清头脑的命令:“带他来见本王。” 翁卯心慌无比,但只能答:“属下遵命。” 且走之前,他大王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奇怪的要求——“不许碰他。” 叶羁怀才刚刚适应了地牢里的糟糕环境,却又被人带出了地牢。 这回翁卯带他走的方向逐渐华丽,倒是显出了几分苗疆宫廷该有的样子。 但走了一段路,翁卯忽然停下步子,转身望过来。 翁卯此刻分外苦恼。 大王不许他碰这个魏人。 可所有接近大王者,必须搜身以查看有无携带武器,之前已经发生过好几起刺杀事件,是他们大王警觉才没受伤。 可若是叫他带来的人得手,那他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生出了一个主意。 没一会儿,几个苗宫宫人拎着个水桶来了。 翁卯接过一个水桶,望着叶羁怀道:“叶将军,得罪。” 话音一落,就将一桶水全部泼向了叶羁怀。 魏人的袍子太宽大,叫人弄不清底下藏了什么。 不过弄湿后,就方便看了。 叶羁怀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但他只是皱了皱眉。 因为那忽然泼到他身上的水是温热的,很显然这姓翁的苗人拿水泼他不是出于恶意,而是有这样做的缘由。 只是缘由为何,他一时竟想不出。 难道是苗疆的什么习俗? 翁卯泼完一桶水,立刻拿起一根木棍,戳向了叶羁怀的胸膛。 一片平坦,怀里应当没藏凶器。 翁卯继续拿棍子往下试探,却在叶羁怀腰间戳到了什么硬物,他立刻一挑棍尖,只见一柄折扇掉了出来。 翁卯这才放下心来,继续拿棍子往下戳。连叶羁怀后背也查了一遍。 仔仔细细检查完叶羁怀身上确实没藏别的东西后,翁卯捡起那把扇子,对叶羁怀道:“叶将军继续跟着我走吧。” 翁卯这会儿脚步轻快,心中很是得意,心道他这回任务完成得如此漂亮,总算能叫大王高兴了吧。 路石峋并不在寝宫大殿上,而是一直待在被繁复纱帐隔起的内殿,背对大殿方向站着。 他一直在心里算着时间,心道从地牢里接人,为何接了这般久。 终于,他听见门外传来翁卯的声音。 “王上,人已带到。” “进。” 听见了这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叶羁怀目光微抬,望向了眼前金碧辉煌的宫殿。 想到他此刻被铁链绑着,浑身湿透,才终于得到见路石峋的许可。 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来。 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然而此时虽说已入夏,可苗疆宫廷处在山地,入夜气温骤降。 加之他刚在地牢受了凉,那一桶温水此刻就在他身上慢慢凉透。 夜风一吹,叶羁怀不禁打了个寒战。 门开了,一前一后的脚步声传入他耳中。 只是脚步声之外,还有铁链拖坠在地的声音。 路石峋耸起眉峰,转过身,抬手撩起那厚重的帐幔一角。 透过一条狭窄缝隙,映入眼帘之人,薄薄的衣料全然贴在劲瘦腰身上。 而白衣之上,竟还缠着一圈圈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链。 被勒紧的纤纤美人骨略略发僵,那一身白衣原是因为湿透而颜色显深。 湿透之人的玉颈上,竟还有一滴滴水珠在淌,交领旁的肌肤被狰狞铁链衬得更为滑腻雪白…… 叶羁怀身上发着凉,松懈了精神,抬眸的瞬间,目光一刹涣散。 翁卯:大王快夸我 // 为了不文案诈骗努力圆成了这样。 翁小兄弟你就背个锅吧orzzz 感谢在2023-04-23 23:40:44~2023-04-24 23:41: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不知道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美人计 翁卯刚打算开口, 向他的大王禀报人已带到。 顺便再提一句他没碰这人,可也查清了这人身上并未带有任何凶器。 然而他还没开口,手里的扇子先没了。 路石峋不知怎的忽然就出现在了他身前。 而后他耳边低低传来一声敛着怒意的:“出去。” 翁卯跟了路石峋三年,听得出他主子这一刻心情有多糟糕, 一个字也没说, 低头退出了大殿。 路石峋站在叶羁怀与翁卯之间, 身形全然挡住了叶羁怀, 挡得严严实实。 即便翁卯开门关门, 哪怕是那四处乱窜的夜风, 也不能窥到叶羁怀半分。 叶羁怀侧身对着路石峋后背。 几年不见,路石峋竟已长得这般高大。 路石峋着一身威武凛然的王袍,双肩是坚硬开展的银饰,头戴蝴蝶花金抹额, 束发高高在头顶。 苗族王饰本就复杂, 这身装扮下的路石峋,更叫叶羁怀觉得,他好像, 真的已经不认识那个与他相伴五年之人了。 叶羁怀动了动已有些僵硬的手腕。 屋内太安静。 铁链碰撞出叫人惊心的响动。 “义父, 别来无恙。” 听见路石峋的声音, 叶羁怀的恍如隔世之感进一步加重, 头脑也更为昏沉。 “苗王的待客之道, 还真是别出心裁。” 叶羁怀说话的声音很轻,却不是刻意压低的轻。 路石峋听出了叶羁怀的虚弱, 双手不自觉捏成了拳。 忽然, 铁链叮铃桄榔发出一阵摩擦巨响, 叶羁怀眼前一黑, 身子已跌进了一个宽大怀抱里。 路石峋迅速回身接住了晕倒的人, 这人浑身冰凉,可他抬手贴上叶羁怀额头。 竟是烫的。 “翁卯!” 翁卯就在外头候着,听见路石峋的喊声立刻跑进来:“王上。” 路石峋根本不想看这个蠢货一眼,只道:“送一套干净衣物来。” 翁卯忙道:“属下遵命。” 却没想他的大王紧接着又道:“你自己去牢里,没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翁卯慌乱抬头,却看到他家大王 竟然一把抱起了那个魏人,还往寝殿里走。 “你要还想要这双眼睛,就立刻给我滚蛋!” 翁卯得了路石峋最后这句,迅速低下头,踉跄跑了。 路石峋这时却垂眼,看向了怀里的人。 叶羁怀双眼紧闭。 路石峋目光下滑,又看向了这人湿透的衣裳。 他目光毫不遮掩地在那铁链和腰身的纠缠上流连。 紧了紧牙关,才抬步朝殿内走去。 路石峋把人放到床上后,伸手抓起了叶羁怀胸膛处的锁链,望向了那张折磨了他整整三年的脸。 三年不见,叶羁怀丝毫未变。 路石峋手指渐渐攥紧。 那一截锁链生生断在了他手心。 路石峋给叶羁怀摘了锁链。 叶羁怀身上太湿了,必须马上把衣服脱掉。 可他手伸向那领口时,却停下了。 此刻只要他稍稍用力,这一身衣服就会在他手心里变得粉碎。 可他手指却不自觉抚上了那叫他魂牵梦萦的眉眼。 从眼角,到鼻梁,到下颌,到锁骨…… 眼底转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晦暗贪婪的欲念。 “大王,您要的衣物。” 宫人的声音在纱帐外响起,打断了路石峋的思绪。 路石峋很不耐地闭了闭眼。 路石峋出来拿了干净衣服,又交代宫人熬一碗去风寒的药来。 可等他转过身,却看见叶羁怀已经坐在了床边。 尽管脸色一片惨白,却竟然还在对他笑。 其实叶羁怀刚刚并非全然晕了过去,只是有些体力不支,还保留了一丁点意识。 刚才他感觉到了脸上不断传来的温热触感。 叶羁怀身上虽没了铁链,衣服却还湿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着周遭的床榻与装饰,唇边弯着淡淡的笑:“现在好像,更别出心裁了。” 路石峋心中翻腾着各种难言的情绪,往前走了几步。 叶羁怀视线里于是只剩下了路石峋的身影。 他看向那张阔别了三年的脸。 相比三年前,路石峋五官轮廓更为凌厉,眉宇间的杀气更足,可也比五年前更为英俊,一颦一笑皆流露出成熟自得的魅力。 叶羁怀这时忽然道:“请苗王放了我千名魏军,我大魏可考虑从轻追究此次苗境叛乱。” 路石峋已经走到距离叶羁怀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步子问道:“请问叶大人,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同我讲这句话?” 叶羁怀笑答:“随苗王喜欢。使臣也好,敌军也罢,或是,义父也可。” 路石峋笑问:“没了?” 叶羁怀反问:“还有什么?” 路石峋直接往前走进一步,俯下身,用双臂将床边的人圈进了怀里,垂眸直直望向叶羁怀双眼,勾唇一笑:“我倒想向义父请教请教,一般的敌军之间,好像不用上床,还是,义父就是来对我使美人计的?” 路石峋看见那张近在眼前的脸,目光如流水般泄在他脸上,眼底还含着叫他熟悉的,无论相隔多少年都能叫他瞬间丢盔卸甲的笑。 “叶羁怀。”路石峋的声音带上了几丝狠决的沙哑,“你真以为,我会一而再再而三上你的当?你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点都没有变得聪明些?你真以为,你的美人计对我,还是有用?” 听到路石峋这一番话,叶羁怀身子往后微微撤了些,拿开路石峋的手臂,然后起了身,便往外走。 他边走边轻声道:“那便不打扰苗王了。”叶羁怀撩开帐幔继续道,“战场上见吧。” 路石峋很快追出来,怒道:“你们区区不到一千士兵,战场上见?赶着来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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