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道:“要是看不见你,应大人会更好。” “这话说的。”曹老八一面说,一面往宅子里钻。 管家在关门转身时,嘴角却扬起一抹狞笑。 曹老八熟门熟路地朝库房走,盘算着今日弄点珠宝走,再掏些碎银子。 管家在他后脚也走进库房,却在他身后关上了门。 就在曹老八狂笑着扑向那一箱子敞开的金银珠宝之时,忽然,一把锋利雪亮的匕首从他背后深深刺来。 管家得了应典的授意,今夜秘密处理掉这个吸血鬼,明早随便扔去一个酒肆后头,佯作是喝多了与人斗殴致死。 曹老八这样一个臭名远扬的独汉,不会有人在意他是死是活。 管家匕首扎进的是心脏的位置,扎进去之后拔.出来,又狠狠往里扎了一遍。 直到曹老八没有了一丁点动静。 然而,在管家抽手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黑暗里,一只通体发着绿光的虫子从那流血的身体里爬了出来,顺着那匕首,一直爬到了他手背上。 “鬼……鬼啊!” 一声惨叫从库房里传出,应府上下全乱了套。 与此同时,京城还有无数角角落落,同样的绿色虫子从水井里、茶壶里、被子里……不同的地方爬出来,爬向一张张狰狞惊恐的脸。 那些被应典收买,成日往叶宅送花圈的人,那些往叶羁怀的轿子上恶意扔臭菜叶子的人,那些明明受着叶羁怀恩惠在国子监念书,却以骂叶羁怀为豪的人…… 这一夜,那一条条长满白色斑点的绿色虫子带来的恐怖,会成为缠绕他们一生的噩梦。 * 楚旸成婚,叶羁怀终于得以出宫。 他先在屋中洗了个澡,便披着一件单衣到了院里。 今日忽然升温,院子里的桃花树都发了芽。 叶羁怀身上并没完全擦干,宽大的汗衣随意裹在身上,水珠渗出来,让衣料紧紧贴着腰侧,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 他坐到了秋千上,手抓着一边绳子,玉白的脖颈全露在外边,锁骨上沾着朦胧水雾。 一阵暖融融的风吹来,叶羁怀顺着浓浓的春夜气息伸了下颈子,那慵懒自得的形态,像是格外沉溺贪恋这春风的自在。 可倏地,叶羁怀双脚离地,整个人荡到了半空,一个带着令他熟悉气息的吻同时扑来。 叶羁怀的心脏刚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升空而悬起,紧接着又被一股压抑已久的燥热所包裹。 一只温热的、掌心纹路略有粗糙的大手,从他敞开拖在秋千连板边沿的袍摆下伸进,猝不及防的一阵刺激叫叶羁怀另一只手攀上了路石峋的腰,手背因用力而向后掰出极限的弧度,却在下一刻被一只大手撑开,强行十指相扣。 路石峋同时加大了吮吻的力气。 秋千一遍比一遍荡得更高,快要同那桃树枝桠并排刺向墨蓝色的天空。 叶羁怀从小便不喜欢双脚离地的感觉。 下坠的时刻,在这快要他命的秋千上,他唯一可以抓紧的人便是这个突然闯进他领地的盗贼。 可这盗贼偏还在他指间夹紧自己衣料的时候,把头从他颈间抬起来,偏脸看向他,低低笑了声。 那笑声低沉蛊惑,叫叶羁怀酥麻了半边身子。 秋千一下一下与春风和鸣,与月色逐渐交擦出蒸腾迷醉的热度。 叶羁怀颈侧粘着湿透的发丝,虚脱与无力让他看起来像浸在了水里的透明人。 路石峋在接吻时用骨节有力的拇指一点点抚开那些湿发。 与此同时,一滴泪,却从叶羁怀眼角滑落。 忽然,路石峋感觉到怀里的水重聚成了一股冲向他的河。 那缠上来的勾魂摄魄的冰浪,叫他仿佛看见幽深恐怖的地狱之门。 却还是只能义无反顾地走进去。 路石峋情.欲难耐,止了玩兴。 停下秋千,将人抱进了屋。 晚风纠缠着月影,树杈在风中微微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 叶宅四周忽然火光大盛,被带刀锦衣卫重重包围。 徐千就站在叶羁怀门前。 像以往无数次那样。 门开了。 叶羁怀已经换好一身大红官袍,从屋内走了出来。 徐千揖礼道:“叶大人,都准备好了。” 叶羁怀目光平静地望进那夜色最深处,一字一顿开口道: “苗贼路石峋就在我屋中,可以实施抓捕了。” 众人行动之时,叶羁怀走出院子,走进伙房,从怀里取出那根皇家缎带,扔进了柴火堆里。 火苗越窜越高,将他玉白的脸庞映得大亮。 他转过身,只望向远方微白的天际。 这夜,再难熬。 也终是过去了。 别急别急,下章解释orzzz 感谢在2023-04-15 09:57:52~2023-04-17 00:15: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漂亮老婆?拿来吧你!、我不知道 3瓶;阿白白白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温柔乡 五年前, 大年夜。 叶羁怀连夜出宫,去见于征和。 于征和被他的人带到了京郊一处隐蔽私塾里,被他的人救下之时,于征和已经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叶羁怀赶到之时, 简图刚给于征和诊治过, 喂人喝了一碗药, 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叶羁怀与于征和。 见到叶羁怀, 于征和并没十分惊讶, 只是不停咳嗽。 叶羁怀在于征和对面跪坐下去, 倒了一杯茶,抬手递到于征和手边。 于征和却在手指碰到那杯茶时,忽然开口道:“叶大人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叶羁怀并不在意于征和丝毫不领他的救命之恩, 放下茶杯, 开门见山道:“羁怀请问于大人,为何先前被告谋反逆贼,却又以通敌判贼结案?” 于征和闻言“哈哈”笑起来。 叶羁怀就等着于大人笑。 然而于征和笑完却道:“你走吧。” 叶羁怀没有做声, 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条黄色缎带。 于征和在见到那样东西的时候, 目光倏地变了。 “你……你从哪里得来的?”于征和怒问。 叶羁怀将那缎带收回了袖中, 又追问了一个问题:“先帝虽无子, 却有一位公主殿下, 先帝极为宠爱公主殿下,会不会因此在遗诏之中写明, 传位于、” “住口。”于征和打断了叶羁怀的话, 驳斥道, “荒唐……荒唐!女子岂可为帝?” 叶羁怀却从中打断于征和, 将扇子攥进手中, 轻声道:“臣子也不可不遵遗诏行事,可于大人不也做了?” 于征和垂眸望向跪坐在他身下的叶羁怀,昏沉的老眼里转着许多复杂情绪,终于开口道:“叶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叶羁怀反问道:“羁怀想请问于大人,可曾有一刻后悔没有遵遗诏行事,而选了当今圣上?” 这一次,于征和没有立刻以“不敬”或“大胆”为由驳斥叶羁怀。 他静静思索片刻后,才开口道:“叶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装了一肚子圣贤书,比老朽更清楚,你我读书做官,应当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于征和又忽然严肃了神色,望向叶羁怀道,“你知道如今月辛公主身在何处?” 叶羁怀凝起眉目,只缓缓答:“当初于大人将公主送出京城时,可曾想过她一个弱女子,如何在京外生存?” 于征和垂下眼,也捏紧拳,答:“叶大人,可是在威胁老朽?” 叶羁怀答:“于大人,羁怀可否理解为,您已经默认了刚刚羁怀的所有话?” 于征和没再看叶羁怀,而是缓缓垂下了头。 叶羁怀不再逼问这位花甲老人,他已经得到了想知道的答案。 从听见徐千说于征和的定罪罪名之时,他便觉得蹊跷,也察觉了这其中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所以事情原本是,内阁首辅、托孤之臣于征和于大人接到先帝遗诏,遗诏写明传位于皇女楚月辛,也就是馨姨,可于征和却没有遵遗诏行事,而是从众藩王当中选了楚衡来接任皇位。 楚衡也许得知了遗诏之事,又或许只是单纯担心这个三朝元老有能力扶自己上皇位,便有能力废了自己,才选择重用陆果,借这位无法无天的狠人除掉于征和。 但“谋反”的罪名太过敏感,所以最后关头,楚衡画蛇添足地改成了“通敌”。 却叫叶羁怀察觉到了反常为妖。 叶羁怀走之前,朝于征和拜道:“请于大人保重身体,羁怀再来看您。” 于征和却叫住叶羁怀。 “叶大人,楚旸殿下总角之年,乃可塑之才,老朽已经错了一次,还请叶大人尽心竭力,替老朽赎了这个罪罢。” 叶羁怀又朝于征和拜了拜,便离开了。 * 就在楚旸大婚之日的前一晚,正泰帝忽然病情加重,却没叫皇后妃子,也没叫太子,只单单传唤了叶羁怀来殿前。 叶羁怀跪在正泰帝床下:“圣上,臣来了。” 正泰帝直勾勾望着床帐一角,唤道:“玉声……” 叶羁怀道:“臣在。” 正泰帝声音十分虚弱,断断续续道:“朕……总在做一个梦,梦里神仙对朕说……说朕的龙椅……坐得名不正言不顺。” 叶羁怀闻言,立刻叩首道:“圣上,臣有罪。” 正泰帝咳嗽了两声,加重声音道:“你给朕起来!朕喊你……你来,不是叫你来磕头的!” 叶羁怀抬起身子,只听正泰帝接着道,“玉声……你知不知道,看见你……总是能叫朕……想起朕的堂妹阿辛。” 正泰帝说到这轻笑了一声,又接着道,“其实阿辛没你这么乖顺,可朕也不知为何……咳咳……总能把你们俩联系到一处去。” 叶羁怀听见正泰帝提馨姨,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 而正泰帝这时偏还加了一句,“也许,朕的玉声,也并没看上去……那般乖顺吧。” 叶羁怀再次匐下身去。 正泰帝猛咳一阵,才继续道,“听说你有个从苗疆附近收的义子,阿辛当初也总对朕讲,有生之年定要去一次苗疆,见识见识他们的神秘巫蛊之术……咳咳……等朕病好了,带你义子进宫见见朕罢……咳咳……” 叶羁怀答:“臣,遵旨。” 从正泰帝宫中离开,叶羁怀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背脊。 他知道,刚刚正泰帝的话不是邀约,而是死刑诏书。 楚衡担心自己皇位得来不正,死后没法成仙。 所以,必须现在就把能想到的所有隐患铲除干净。 叶羁怀一夜未眠。 因为他知道,就算再不愿面对,也到了他做选择的时刻。 当初于征和在楚月辛与楚衡之中,选了楚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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