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这样枯坐了一整晚,直到这会儿,林恒才有些缓过了神。 薛镜辞认真听完,终于明白林恒为何会吓成这幅模样。 林恒后怕的开口:“死人脚跟没法落地,我一垫脚,又自愿把喜联贴上,怕是就要代替她们留在那里了。” 他看向萧寻道:“还好你拦下我。” 以往林恒对萧寻还有些不喜,今日一事倒是让他喟叹,自己心胸狭隘,以后对萧寻要以礼相待才是。 说罢,薛镜辞也说起今日早上自己遇到的诡异事情。 萧寻冷静下来,与薛镜辞分析起可疑之处:“昨夜我也隐约闻到焦糊气味,这些人应该是被烧死的,死后怨气不散,滞留原地变成地缚灵。只是为何他们竟能在府中自由移动,还能去寻替死鬼……” 薛镜辞附议道:“在我们之前,一定还有无数人进来过。大概那些人是想在墙根烧些祭品化解怨气,没想到反而让他们附身其上,有了移动的能力。” 萧寻倒吸一口冷气,不假思索地说道:“这些横死之鬼无法投胎转世,必会用尽手段去找替身……若是真遇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你们就赶紧朝我这边跑。” 他眼神极深地看向薛镜辞,缓缓开口:“我一定会保你安全。” 这话一出,林恒就笑开了:“虽说你救了我一次,可论修为可要比你强,放心,不会有事的。” 薛镜辞听出萧寻是真心说这话,不由得有些动容,对他笑了笑。 经历了谢争之事后,他只将收徒之事当成任务,对萧寻并不算亲近,时常还会训斥他。 薛镜辞看向萧寻,轻声安慰道:“放心,没事的。” 他说这话时,眼中露出的是萧寻从未见过的笑意。 柔软而温和,像是无形的暖风,将人整颗心都给裹住了。 萧寻有些恍惚,直到薛镜辞离开,才不舍地攥起拳头,像是要努力留住些什麽。 薛镜辞走出不远,就见先前服侍他梳头的侍女正在找他。 “城主,该用饭了。” 听她这麽一说,薛镜辞倒是真有些饿了。等到了膳厅就见裴荒早已坐下,正神情古怪地盯着面前的鱼。 府中有规矩食不言,因此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开口。 侍女上前替两人布菜,伸手夹起一大块鱼放入裴荒的碗中。 薛镜辞吸了吸鼻子,发现这鱼蒸煮时没有放葱姜,满身腥气很是难吃。 裴荒本就不爱吃鱼,这股腥气更令他想起许多不好的回忆。 见他不吃,一旁布菜的侍女忽然诡异地笑了笑,盯着裴荒问道:“公子往日最爱吃鱼,怎麽今日却不动筷?” 明明门窗紧闭,屋内无风,气温却无端冷了下去。 裴荒微微蹙眉,这鱼看来是非吃不可了。 他刚拿起筷子,薛镜辞却开口朝向侍女吩咐道:“替我取些果酒来。” 那侍女直愣愣的盯着裴荒看了一会儿才走,薛镜辞拿起筷子,飞快地夹起一大片鱼放入口中,很快就将鱼吃得只剩下个骨架子。 屋中只剩二人,裴荒察觉异样,看向薛镜辞。 薛镜辞却只摇摇头,便不说话了。 用过了饭,两人便一起回了房,大门一关,确定了院子里无人,才松了口气。 薛镜辞轻声道:“看来白日还算安全,即便我们行事稍有偏差,旁人也不会立即发作。只是入夜后却不见得。” 他将早上的事与林恒经历的事情与裴荒说了一遍。 裴荒听完脸色大变,瞬间意识到自己昨晚险险躲过一劫。 那侍女知道他不在书房,必是进去看过,说不定和那些接近林恒的鬼一样,是要去杀他的! 他蹙眉道:“入夜后府中诡异,行事稍有偏差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实在防不胜防。对了,昨夜你有没有看到烛火变成蓝色?” 薛镜辞摇头道:“不曾。” 裴荒沉默了一会儿,道:“昨夜我去了书房后便点起烛火,本是好端端的,可离开时看到火焰变成蓝色,或许是个征兆,预示着危险在靠近。” 薛镜辞沉思片刻,说道:“但府中并非处处有烛火,我们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裴荒点点头,两人一起去了书房,翻找城主与公子留下的东西。 想要不叫旁人看出端倪,他们必须处处小心。 小到衣衫颜色,大到行事作风,都不能有偏差。 这一翻找就到了晚上,薛镜辞想起侍女的话,连忙拉着裴荒回到了卧房。 侍女早早守在屋外,见两人回来,她脖子不动,只是头忽然偏过来露出个诡异笑容:“今夜我守在屋外,城主和公子若是半夜醒了要人伺候,只要唤我即可。” 薛镜辞点点头,脱去外袍上了床榻,颔首示意裴荒也睡过来。 裴荒强作镇定地上了床榻,视线掠过薛镜辞清瘦的身躯,眼睫不由得微微一颤。 昨夜他变成狐貍时,被薛镜辞抱着睡了一夜,即便隔着里衣,也能感受到那冰凉如玉的温度,和肌肤柔软的触感。 裴荒收回视线,转个身背对着薛镜辞,看着不远处燃起的烛火说道:“你放心睡吧,我盯着烛火。” 薛镜辞不跟他客气,闭上眼很快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裴荒紧绷的背这才松了几分。 他盯着烛火,一时倒没工夫再想些什麽。 不知过去多久,屋外传来打更声,尚未燃尽的烛火抖得厉害,泛起幽冷的蓝光,像是漂浮着的鬼火。 站在外头的侍女咚咚敲门,窗外也有黑影掠过不停沖撞,一时间门窗剧烈摇动,像是要炸开一般。 裴荒心头一凛,赶紧叫醒薛镜辞,手臂一挡将那人护在身后。 他另一只手夹起黑色符纸,甩到空中一字排开,接着咬破指尖淩空一划。 符纸上血光明灭,瞬间化作数道锁链,紧紧贴在了门窗上。 薛镜辞打破沉默道:“看来我们还是做错了什麽,难道今夜还要真的圆房才行?” 裴荒原本还在冷静地观察四周响动,听了这话神情顿时出现裂隙。 他瞬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脑子里混成一团,最后勉强理出两个字来:“……现在?” 薛镜辞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裴荒正满脸通红,就看见他忽然伸手抓住四角的床柱,用力摇晃起来。 床板嘎吱作响,屋外的动静停了一霎。 察觉有用,薛镜辞示意裴荒去摇床,自己则躺了回去。 裴荒张了张口,又将话咽了回去,心跳从嗓子眼平稳地落回胸膛里。 床榻剧烈摇晃起来,垂落的床幔隐约映照出一跪一躺的两个身影,不时还传出几声急促的呼吸声。 烛火晃动,渐渐变回了明黄色,薛镜辞道:“可以了。” 裴荒却还是不停,仿佛和那床柱较上了劲,边摇边道:“不行,时间太短了。” 这是尊严。 薛镜辞由他去了,闭上眼很快就呼吸均匀。 裴荒又摇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停下。见薛镜辞睡熟,终于光明正大地打量起来。 屋子里有些凉,薛镜辞的右手压在红色锦被上,手指修长漂亮,像是白玉似的。 裴荒慢慢俯身,握住薛镜辞的手想要塞回被子。 两根带着剑茧的手指微微一扣,圈住了裴荒的拇指。裴荒的心剧烈跳动起来,紧张地看向薛镜辞,却见那人依旧紧紧闭着眼,方才不过是下意识的动作罢了。 裴荒松了口气,将薛镜辞的手塞到被子下,自己也躺了进去。 一夜平安过去,裴荒正要起床,却被薛镜辞拉住手臂,咚地栽回床榻上。 薛镜辞坐起身,盯着裴荒沉思。 昨日裴荒走后,侍女便进来伺候他梳洗,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敲门,还是要再谨慎些才行。 想了想他重新躺回去,头挨在裴荒的肩膀上。 裴荒仿佛被人施了定身符咒,紧张得不敢动弹,结结巴巴问:“你,你要干什麽?” 这些日子薛镜辞见多了裴荒游刃有余的模样,无论与谁交手都占尽上风。 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慌张窘迫的模样。 薛镜辞觉得有趣,便将解释的话咽下,反问道:“你害羞了?” 裴荒急声反驳道:“谁害羞了,我有什麽好害羞的。” 见他否认,薛镜辞没说话,脑袋蹭了蹭贴在了裴荒的胸膛上。 他整个人几乎趴在裴荒身上,清晰地听见了骤然加快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像是擂鼓。 薛镜辞贴着裴荒的胸膛,擡起头看他。 趴着时视线低,薛镜辞仰起头时脖颈也跟着伸长,连带着锁骨也从微敞的领口里露出些许。 “撒谎。” 他嗓音清冷地指认道:“你心跳加快了。” 裴荒还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对上薛镜辞的眼神,就什麽也说不出来了。 薛镜辞的瞳色浅,琉璃般剔透。 平日里这双眼睛总是冷淡的扫过人和物,从不为世间的任何东西而停留,但此刻,裴荒甚至能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裴荒的心口颤动起来,控制不住地红了脸。 见他还不承认,薛镜辞伸手揉了揉裴荒的耳朵,说道:“耳朵也红了。” 裴荒眼神闪躲,蓦地推开薛镜辞,想要起身。 薛镜辞擡手摁在他的胸膛上,微微低头道:“别动。” 紧接着,薛镜辞伸手将裴荒的头摆正,低头凑近过去。 裴荒心跳都停了一拍,弄不清楚薛镜辞究竟是要做什麽。长这麽大,他还从未与人做过如此亲密的举动。 他移开视线,感受着薛镜辞越来越近的吐息,忽然耳垂传来一阵刺痛。 “好了。” 裴荒骤然回神,才意识到自己耳朵被薛镜辞咬了一口,亏他还以为…… 他欲盖弥彰,故作气恼地问道:“你咬我干什麽?” 薛镜辞正低头去看裴荒耳朵上的红印,那上面的牙印清晰可见,隐约还渗出些血珠,想必一整天都不会消失。 他这才放下心来,解释道:“做戏要做全套。” 裴荒恍然大悟:“你是怕那些人不相信。” 他心中浮出些许庆幸,知道今后又可以如常地与薛镜辞相处,却不知为何又有些失落。 裴荒强行压下心中那些旖旎念头,回过神却发现薛镜辞还趴在他的身上。 他呼吸一滞,正要说些什麽,就见薛镜辞擡手撩起乌墨般的头发,微微垂头,露出了雪白的脖颈。 “挑挑看,你想咬哪里?”
第27章 庭院里静悄悄的,屋外桃枝绽放娇豔的花,簇拥着挤在一起。 薛镜辞伸手取来腰封,要替裴荒系上,低头露出的白嫩脖颈上印着一枚暧昧的红痕。 裴荒哪舍得真的咬他,犹豫了许久,最后也只留下个红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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