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范卿洲以为余不霁是要拿此阵以人为祭,以此逆天改命,为了复活什么人,但后来他发现只要在此阵中,自己的灵力便会极快的消逝。 而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阵法也越来越强,他的灵力流逝的便越来越快,这种阵法,更像是一个改良过后的千生阵,从人死后吸收灵力变成了尚在人世时,只要入此阵便会被无休止的将灵力吸食殆尽。 而余不霁本身,便是要夺人灵力—— 所以…余不霁是将换影阵和千生阵混在了一起… 余不霁是要…夺了他们所有人的灵脉。 怪不得…怪不得他偏要同自己莫名办上这一场婚宴。 余不霁只是想利用他们的婚宴,引来更多的人为他所用。 这个被余不霁研发出的崭新的阵法几乎没有逃离的办法,一旦踏足,即便是勉强出去了身上的灵力也会不受限制的流窜出去。 范卿洲费力的想,无论是千生阵还是换影阵,都需要有一个以命相抵的中间人。 他不觉得余不霁会冒此风险来做那个极有可能一命呜呼的起阵之人。 而他显然也不像是余不霁要献祭的那个倒霉蛋,毕竟,他的灵力比起当那个必死的中间人,倒不如同他们一道作为灵力来源,供余不霁驱使。 那会是何人作为余不霁的“祭品”呢… 范卿洲深吸了一口气,指尖的灵力飞速流逝,他的脸色愈加苍白,却还勉强撑着思绪—— 首先,此人定然要在探灵殿里各处角落都走了一遍,不然阵法无法全然覆盖探灵殿,若此阵连探灵殿内之人都无法全然拿下,余不霁的算盘恐怕就此落空。 故而,这人须得对探灵殿熟悉。 又或者,阴差阳错,将探灵殿走了一遍—— 范卿洲脑内闪过无数人的脸,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台上同余不霁打的不相上下的祁憬笙身上。 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余不霁从一早便知道祁憬笙不会死,且他的灵力对于余不霁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故而,祁憬笙便是那个最适合当“祭品”的人。 他当时要劝自己把祁憬笙丢下,恐怕便是想趁此机会在神不知鬼不觉间以他当做“祭品”。 范卿洲眉心一跳,不远处,传来一声耳熟的声音—— “徐万臻!你当真要维护一个无用的外人吗!”
第66章 范卿洲抬眼, 只见先前同他“闲话家常”的常穆隐此刻横眉冷目,将自家小辈护在身后的同时与徐万臻拔剑相向。 有了这位常掌门开头,其余摇摆不定的人也几乎是立刻提起剑, 徐万臻倒依旧从容,甚至脸上没有浮现出丝毫意外,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难道让徐万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僵硬。 “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坐上如今的位置的!” “徐万臻, 一旦东窗事发,你以为檀贺宫会——” “铮”一声巨响, 剑刃划出一道银光,常穆隐料到他会动手, 一夕之间,那些原地待命的弟子蜂拥而上,却被徐万臻一挥袖,遮挡在外。 剑刃叮当作响,常穆隐眸色渐冷,在剑刃交错时,他压低嗓音, 紧绷着质问徐万臻:“你是在做戏,还是当真要护着他们?” 徐万臻微微抬眼, 眸光一敛, 并未答话,只是下一刻刺过来的剑给了常穆隐答案。 常穆隐骤然冷笑一声,这会儿倒是毫不顾忌,声音愈来愈大:“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么?!” “师尊!”曲南徵在外头焦急的想劈开结界,却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只能一边唤着徐万臻,一边绞尽脑汁的思量徐万臻有没有教过自己这个结界要如何破开。 常穆隐的视线骤然落到曲南徵身上, 他眼神戏谑,微微挑眉,慢条斯理的说:“你还叫他师尊?” 话音刚落,腹部传来的一股巨痛便生生将他的下话搅碎,常穆隐却只是将口中血沫吐了出来,转而嗤笑一声,继续朝曲南徵道:“你可知你父母是怎么死的!!!” 曲南徵有一瞬恍惚,他拧着眉,厉声道:“我自然清楚,不劳常掌门费心。” 只是他刚说完这话,常穆隐就放声大笑,转瞬,徐万臻便将剑刃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常穆隐却只是挑衅的看着徐万臻,一字一句道:“你父母是被你师尊逼死的!!!” 曲南徵自然不信,只是这结界太过牢固,以至于他竭尽全力也无法踏入结界内。 “我呸!死到临头还想离间我们!”曲南徵只能扯着嗓子朝结界里的人怒吼,“你怎么不说我师尊要杀了我呢!” 常穆隐又咳出了一口污血,不过他敢确定,徐万臻一定不会杀他。 毕竟现在这阵法将他们围困,若他死了,阵法吸食他灵力吸食的便会更快,徐万臻不可能会冒此风险他在此刻杀了他。 故而,常穆隐似笑非笑的看着外头气得直跳脚的曲南徵,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蛊惑人心的意味:“你不信,可以亲口问问你的这位好师尊,看看十五年前的那场旧案,他是否也是逼死你父母的真凶!!!” 曲南徵自然是不怕的,在常穆隐说完这话时,曲南徵立刻开口,目光没有分毫躲闪:“师尊!你——” “是。” 徐万臻不等他问出口,便没带丝毫情绪的回了他。 曲南徵一愣,似乎是没反应过来,只是这次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师尊…我是问你,我父母的死…” 徐万臻依旧没将眼神分给他片刻,声音凉薄道:“是我逼死了他们。” 常穆隐闻言又大笑出声,须臾间,他目光冷冽的看向握着剑抵在自己颈间的徐万臻:“徐万臻,你知道你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有多恶心么?” “当年是你带人将他们逼死在曲家!也是你第一个对他们拔剑相向!是你要灭了他们满门!结果到最后,你却留了个——” 他看向依旧愣神的曲南徵,厌恶的从唇齿间挤出两个字:“孽障。” 颈间的剑在他吐出“孽障”两个字时警告似的深深刺入他的脖颈,硬生生划出一道血肉模糊的痕迹,徐万臻冷着脸,眸色阴沉:“闭嘴。” 常穆隐缓缓闭上眼,似乎是累了,结界外的曲南徵只觉得天旋地转、不,倒也不是天旋地转,只是觉得脑袋有点沉,脚下的地也变得有些软绵绵的。 …什么叫徐万臻带人,逼死了、逼死了他们。 喉结艰难的滚动了一下,曲南徵曾经的耀武扬威在此刻尽数收敛,他像是个不知所措的孩童,有些茫然的抬起沉甸甸的脑袋,看着依旧冷淡的徐万臻。 半晌,他声音极轻的开口说:“师尊,我…我的仇家是妖对吧?”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寻常的玩笑一样,只是徐万臻方才的话却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徐万臻说是他逼死了他们。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徐万臻会逼死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错事,所以、所以徐万臻是要替天行道… 徐万臻明明待他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逼死他父母的真凶呢? 只是这个想法浮出,曲南徵便知道即便真是徐万臻逼死了他们,自己也定然不会对徐万臻做出什么报复之事。 他是徐万臻的徒弟,徐万臻将他亲手抱回了家,也是徐万臻在他什么都不懂时教他写字说话。 甚至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师尊。 徐万臻是他的师尊啊。 他怎么能…怎么能对徐万臻动手。 可他不动手,他这么多年来的恨便显得格外可笑。 所有人都告诉他是妖怪害死了他全家,所以他见到妖便只剩下恨,就连他如今的手伤也都是因为此事酿成。 可如今,又有人告诉他,其实这些年他都恨错了,杀他父母的人是与他朝夕与共,甚至曾替他出头的师尊。 视线不知何时被抑制不住的生理泪水洇湿,眼前一片氤氲,他不死心的抬起手,胡乱将那些无用的泪水摸干。 “师尊…你…” 他声音哽咽,几次欲言又止,原本想问徐万臻的话打了个弯:“是有苦衷的,对吧?” 他不敢再问徐万臻究竟是不是杀了他父母的真凶。 他怕再问,答案依旧如初。 徐万臻依旧沉默着,曲南徵再也抑制不住狼狈,生理泪水不受控制的向下滑落。 他想要跟徐万臻放些狠话,比如,他要与徐万臻恩断义绝。 可话卡在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本就是孤身一人,他是因为被徐万臻当成徒弟,所以才有了家。 如今他要跟徐万臻恩断义绝,便要彻底同过去的十五年割裂。 他不像徐万臻,有他没他,生活都不会发生什么变化。 他没了徐万臻,便什么都没有了。 “…别哭。”结界内的徐万臻沉默了良久,终于在此刻动了动唇,却依旧没回答他的话。 二十年前,济州城内。 许多散修听闻济州城内孤魂野鬼怨气深重,故而无人能将其驱散。 于是,有些年少轻狂的散修便不约而同的围在济州城外。 这其中,自然也有世家大族派来历练的弟子—— “在下常穆隐,敢问仙友大名。”常穆隐背着剑,高束起的马尾随风而动,对面的人愣了一愣,转瞬规规矩矩的同他行了个礼。 “檀贺宫,范鸢。” 常穆隐思量了一会,有些为难道:“那个,仙友,你有没有别的名字?呃、不,外号。” 常穆隐不太想叫他范兄,因为一提到范他就有点想吃饭了,但问题是他现在在辟谷啊! 范鸢抬眼,眼神里似乎充斥着不解,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如实回道:“字晏非。” “晏非…哇,你的字谁取的啊?这么好听!”常穆隐搂上了他的肩,“晏非兄,你可有将万鬼昭一网打尽的办法?” 范鸢摇了摇头:“并无。” 常穆隐十分遗憾:“啊,你们怎么也没有,不是说你们世家大族不像是我们这些散修,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法子吗?” 范鸢道:“那有。” 常穆隐刚要高兴,就听范鸢继续道。 “但是禁术。” 常穆隐:“……” 好吧,问了跟没问一样。 “哎?徐兄,你现在就进去啊?”常穆隐余光瞥见一个面色凝重的人,握着自己的那把剑正准备冲进济州城内。 那人听到他的声音,姑且收了手,扭头看向他,回道:“嗯。” 常穆隐将范鸢拽了过来,顺势站在了他俩中间,一只手搭在徐万臻肩上,他偏头,在徐万臻耳边道:“徐兄你要不然还是再等等吧,这第一个进去的人…恐怕是要出事的。” “你娘不还等你回家呢吗?你要是在这出事了,你娘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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