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丞仙尊微微一笑,却让范卿洲不由遍体生寒。 “…你早就算好了,要在今日弄出这一遭,对么?” 离丞仙尊依旧攥着红绸,缓慢的,朝范卿洲走去—— 他微微偏头,指腹摩挲着坠在范卿洲耳垂上的红色耳坠。 眸光闪烁了几下,并未直接回范卿洲的话:“很好看。” “很适合你——” 不等他说完这话,便不得不侧身躲过那朝他飞速冲来的妖力。 祁憬笙虽没有佩剑,但好在今日在场的弟子极多,其中就不乏有专门修剑的弟子,于是,祁憬笙干脆利落的抢了一个倒霉剑修的剑,此刻,正提着剑,抵在离丞仙尊的脖颈之上。 “谁准你的脏手碰他的。” 离丞仙尊神情平淡,但没了对范卿洲时的温和。 “师侄如此待我,恐有不妥。”离丞仙尊瞥了瞥祁憬笙身上的红衣,声音不大,但却足以叫祁憬笙听的一清二楚。 “谁是你师侄?!”祁憬笙再也压制不住怒气,没有片刻犹豫,剑刃一翻,下一刻,离丞仙尊向后倾身,堪堪避开了本该将他一剑封喉的一击。 范卿洲顾不得其他,在祁憬笙和破阵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同那些弟子一道,捏起了个诀,闪身到人群中央—— “回来!!!”离丞仙尊瞳孔骤缩,只是一瞬失神,便被祁憬笙直直穿入胸膛,他唇间立刻涌出一阵腥甜,刺痛将他的神识重新唤回,额角渗出丝丝冷汗,他眸色一敛,掌心便多出了一个通体银白的灵剑。 这是…沉舟?! “是你?!”祁憬笙来不及震惊,便接连拿着不属于自己的佩剑开始节节败退—— 直到范卿洲骤然控制着吞云刺向他们中央,“当啷”一声,离丞仙尊被逼的向后退了两步,方才被祁憬笙刺伤的伤口被那一击撕裂,他捂着胸膛前的伤,眸色晦暗不清。 “出来。”他声音里不由带上了一丝命令的口吻,视线直直落到范卿洲身上。 范卿洲依旧没动,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祁憬笙握着范卿洲的吞云剑朝他飞身而来,他不得不提起沉舟,横着剑身,勉强挡住了有范卿洲的灵力的一击。 “范卿洲,出来。”他在阵外,眼神中染上了一丝不可控的情绪。 “出来以后等着你拿他们献祭么!?”几乎从未在人前失态的范卿洲此刻竟被逼得连仪态也不顾,大喊质问着台上同祁憬笙有来有往的“离丞仙尊”。 “他、他是范卿洲?!”有弟子听清了离丞仙尊的话,几乎是立刻将剑对准了尝试了数种耗费灵力但有希望突破此阵的方法的范卿洲。 此言一出,周遭弟子无一不惊恐的看向范卿洲。 “他就是那个、那个劫了地牢的范卿洲?” 范卿洲闻言反倒是松了口气,他再也没有耗费灵力继续维持着那张藏匿身份的脸皮,灵力消失的瞬间,他感觉到周遭都忽然静了下来。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是在想现在这等情形,还要不要抓范卿洲回地牢。 有个弟子弱弱开口:“离丞、离丞仙尊他好像,是要拿我们献祭,范卿洲他现在是在帮我们破阵吧?” “我们若真在此刻对他下手,岂不是、岂不是趁人之危…?” 一道讥讽的声音道:“且不说我探灵殿必不会叫你们失了性命,就算没有我探灵殿,难道你们没了范卿洲便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周围人依旧没动,那人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骂到:“一群没用的废物。” 曲南徵拨开人群,没有丝毫犹豫便朝范卿洲动了手,指尖汇聚出温热的火花愈来愈大,他虽不能提剑直取范卿洲的性命,但以灵力将范卿洲重伤也未尝不可一试。 若范卿洲没分神,他的确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跟范卿洲打上几个来回,但如今,范卿洲动弹不得,他难道还打不过一个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普通人了? 火球落下的瞬间,范卿洲深吸了一口气,却依旧不能动弹,若他此刻腾出手来防御,那他先前所做尽数毁之,阵中数百条人命,连同着他,都要在此刻灰飞烟灭。 所以,他不能动——
第65章 “嘭——!” 一阵乍眼的白光闪过, 将那原本近在咫尺的火球打散,曲南徵瞪大双眼正要破口大骂,却在见到来人的身影时将脏话咽了回去。 “师尊?他——” 徐万臻瞥了眼费力的范卿洲, 淡声说:“你只管继续。” 范卿洲抬眼,与他对视片刻, 没说自己信不信他, 但也只能如此了。 有些带了本家讯号火的弟子早就趁乱朝本家传讯,故而挤来探灵殿的人越来越多。 祁憬笙尚未脱身, 但令他意外的是自己的剑术虽未在今生练上几次,却还能同“离丞仙尊”——也就是他的师尊余不霁打个不相上下。 那是不是说明…余不霁受了什么严重的伤, 以至于修为低到只要他拎着范卿洲的吞云剑便能同余不霁打个平手。 但若他受了伤,这阵法,又是靠谁的灵力撑起来的? 祁憬笙拧着眉,趁着余不霁走神,顺势斩断了余不霁的一缕碎发—— 余不霁此刻也没再以灵力维持着自己这张虚假的脸,故而有见过他的弟子逐渐议论纷纷。 “这、这是檀贺宫的时序仙尊吧?” “范卿洲和余不霁都来了…哪那个被范卿洲劫走的妖是不是也在此地?” 这弟子的话可谓是一语激起千层浪。 有反应过来的弟子指着台上与余不霁纠缠之人道:“方才离丞仙尊不是管他叫师侄么?范卿洲的师侄…不就是、不就是那个妖吗?” 有弟子立刻瞪大双眼,眼神来回在台上两人连同着范卿洲之间晃荡, 最后,有个弟子颤颤巍巍道:“不会吧?若那人是出逃的妖, 他怎么可能跟自己师尊打起来, 而且离丞仙尊又怎么可能叫他师侄?他不该是离丞仙尊的徒弟吗?” 弟子们依旧没改过来余不霁的称呼,干脆顺口,依旧叫他为离丞仙尊。 他身侧的弟子凉凉道:“…有没有种可能,他是跟范卿洲的辈分叫的呢?” “……” 好有道理哦。 “不对,范卿洲不是还有个师侄也跟着来了吗?没准儿那人是范卿洲的另一个师侄?”弟子们又是一阵头脑风暴, 试图将事实排除,毕竟来了一个范卿洲便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将关在他们地牢里的人劫走, 若是再来一个跟他并驾齐驱的余不霁…他们再多一倍人也打不过啊! 除非…是他们各家的掌门都赶过来…可即便他们赶过来了,徐万臻似乎也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到时兴许便成了徐万臻对战他们的掌门…有弟子想到了这一层,连忙瑟缩了一下,再次祈求自己所愿成真。 只可惜曲南徵打破了他们的幻想:“沐栀青身上没有妖气。” “而祁憬笙身上的妖气掩盖不住。”曲南徵说这话的时候攥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但最终却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缓了缓。 他不知师尊为何要护着范卿洲,但师尊既然如此做了,便说明师尊定然有他的顾虑,自己绝对不能意气用事,给师尊添麻烦… 曲南徵便是如此将自己说通,没再朝着范卿洲进攻,转而试着用灵力打在困住他们的结界之上。 这结界说来也怪,打出去的灵力竟都反被结界吸收,但他们却察觉不到这阵法吸收过后被转去了哪。 范卿洲拧着眉,不敢有分毫懈怠,只是他如今的灵力不及前世,如此耗费的用着,脸色微微泛白,被身上的红色婚服映衬得更是毫无血色。 祁憬笙此刻倒也没再遮掩,收回了维持易容术的妖力,恰好赶在了余不霁握着沉舟剑朝他刺来—— “当啷”一声,吞云擦边将沉舟挡开,只是依旧无法阻止沉舟剑刃划破祁憬笙的脸庞,丝丝血迹顺着刚被划开的口子下淌,却令人意外得,这阵晃眼的腥红却显得格外妖冶。 “先叫范卿洲出来。”余不霁侧身闪过吞云的攻击,语气难得染上一丝急切,“祁凌。” 祁憬笙眸色一沉,眼神中的妒火近乎像是要将自己前世今生都曾无比敬重的师尊烧个粉碎。 “别唤我的字!” “他会死!!!”余不霁深吸了一口气,眉心紧促,一字一句的宣判着范卿洲的未来。 “他不会!”祁憬笙如同被触碰到了一块不能碰触的逆鳞,接连几次,他都全然不顾自己是否会受伤惨死,只目不斜视的朝余不霁的心脏刺去。 他不是看上了自己命长么,如今刚好让他“得偿所愿”。 “师尊。”祁憬笙唇间尽是不知何时涌上的鲜血,他双眼赤红,唇角勾起讥讽的笑,只是这抹笑却在他那双红瞳中瞧不出分毫,反倒是有一股极为浓烈的恨意近乎无法掩盖的破茧而出,“往日之“恩”弟子今日便如数偿还——” “铮”一声巨响,方才余不霁站着的地方被夹杂着丝丝缕缕妖气的吞云划出一道弯月痕迹,若余不霁还站在那,兴许便同那地方一样,会被生生斩断,一分为二。 他抬眼,骤然瞧见了眼前面色如常的人,心绪连带着被他搅乱,胸腔内翻涌着的恨意愈演愈烈,他冷笑一声,眸中怒意更深。 余不霁敛眸,难得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之人,只是片刻后,他说出的话却更加刺耳:“不自量力。” 祁憬笙弯起唇,眉宇间竟与前世入魔时有几分神似,他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的朝余不霁说道:“我向来狂妄——” “还请师尊,担待。” 台下之人不敢对范卿洲动手,更不敢插手那对“师徒”的较量。 故而,就出现了外面支援的人不断涌入探灵殿,而里头的人又将刚进来的人安抚住,叫他们先别动手—— 因为没有人想做第一个被徐万臻打死的出头鸟,且不说第一个动手的人会不会死,不死又会不会被徐万臻打的灵丹破碎再不能修炼运转灵力,就光说他们如今代表的可都是济州的各家仙门,若谁动了手,便说明是要同徐万臻为敌。 而他们此刻的命,少说也有一半是攥在徐万臻身上的,即便没有余不霁设下的献祭阵法,他们也不能直接对徐万臻出手,毕竟谁都清楚徐万臻的雷霆手段以及他始终未拿出来的看家本领,更知道此战过后若徐万臻没死,谁同他动了手,定然都要被徐万臻清算个彻底,彼时就算他们全身而退,师门也定然会把他们交代出去给徐万臻一个合理的解释。 故而这会儿大家只是攥着自己的本命灵器,时刻等着那个挑起争斗的人出现。 范卿洲原本压制下来的那股没由来的灵力再度反噬,他额角青筋直跳,深吸了一口气,以最大的声音朝外喊道:“都别进来了!” 他知道这阵法是什么东西了——
77 首页 上一页 55 56 57 58 59 6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