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他不大正常的薄唇发了红,半晌,他阖上双眸,从嗓子眼里轻飘飘的说出了另外一个字,“情。” 妖,是会… 范卿洲瞳孔骤然放大,连带着耳根也红了起来。 他短时间内用了不少次妖丹的力量,故而催动了妖力,同时,也让他在此等紧张的时候发了…情。 脑袋昏昏沉沉,他只觉得浑身都像是坠入了火堆里,就像前世,他被那一家人绑在火上烤似的。 只不过这次,还有些钻心的痒意。 而范卿洲触碰到他的手,就如同是解药,很凉,很…舒服。 “我…”祁憬笙嗓音沙哑,眼神迷离又恍惚,却又强撑着,看向范卿洲,“我自己、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祁憬笙是骗他的。 妖一旦发了情,便不会停。 要么同人解决,要么便是等死。 范卿洲微微蹙眉,耳根的红晕还未褪去,便将摇摇晃晃的人抱在怀里,他有些别扭的说:“靠着我,会好些罢?” 祁憬笙听不清他的话了,只是本能的,回抱了回去,脑袋十分娴熟的抵在了他的颈窝处,温热的鼻息接连不断的打在他的颈间。 “小师叔…”祁憬笙迷迷糊糊的唤着他,他有些僵硬的拍了拍祁憬笙的背。 “我在。” 祁憬笙听到他的声音后似乎放松了下来,却依旧浑身滚烫,额头更是热的厉害。 范卿洲试探性为他输送灵力,但却被一股强劲的妖力逼退,他没法,只能将人牢牢的护在怀里。 “…对不住。”祁憬笙的声音不大,听着像是醉话,但又像是真心而为,“对不住。” 他伴随着急促而微弱的呼吸声,持续不停的同范卿洲说对不住。 范卿洲倒也不厌其烦般,轻声回应安抚着他:“不怪你。” “我…”祁憬笙忽然抬起头,双手抵在范卿洲被揉乱了的肩上,“我曾…” 祁憬笙声线颤抖,眼前一阵氤氲。 “骗过你。” 他说完,狼狈的从范卿洲怀里挣脱,摇摇晃晃的扶着一旁的石壁,冰冷的凉意渗透皮肉,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此时说出这话。 若他不说,按照范卿洲的性子,定然不会看着他受苦而坐视不理。 上辈子强求不来的,他也定然能在此刻轻而易举的得到。 可他在被范卿洲护在怀里时,那些个执拗的想法忽然变了。 若他趁人之危,在此时同范卿洲做了那些…那些不能挽回之事,即便范卿洲恢复记忆以后因为此事而无法抛下自己,范卿洲也绝对不会… 不会再喜欢他了。 甚至此事兴许还会让范卿洲厌恶他。 他…不想看见范卿洲如同上一世般,也不想与范卿洲不复相见。 他想范卿洲在恢复记忆以后,想到他时,至少不会无话可说。 他想要范卿洲…喜欢他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 又或者,范卿洲觉得,他也可以是一个好人,跟范卿洲一样的好人。 喉间一阵腥甜,祁憬笙眼前一黑,猛的吐出一口鲜血—— “憬笙!” 范卿洲立刻扶起他,任由他将脑袋依靠在自己的颈间。 祁憬笙勉强掀起眼皮,粗喘着气,他缓了半天,忽然咧嘴笑了一声,鼻音略重的问他:“小师叔担心我?” 范卿洲拧着眉,抿唇不语,但灵力却源源不断的送入他的体内。 这次没有妖力再阻挡,祁憬笙压制住躁动的妖力,让范卿洲的灵力在自己的经脉里畅通无阻的蹿动。 其实这样不太舒服,可祁憬笙喜欢被范卿洲全然占有。 “小师叔。”祁憬笙的脑袋在他颈间蹭了蹭,撒娇似的说,“我不会死的,你不必如此忧心。” 后来祁憬笙记不清自己还说了什么,只是迷迷糊糊间,朝着范卿洲夸了一句。 “小师叔,你真好看。”
第56章 前世, 春敕阁。 范卿洲刚大病了一场,一醒来便听人说祁憬笙似乎又有些弑杀的迹象,故而, 他几乎是一刻未停的乘着风雪踏进春敕阁内。 点点滴滴的凉意落在他温热的掌心上,只是还未等范卿洲瞧清, 那漂亮的雪花便在他手中化成了雪水。 冷风吹的范卿洲一阵头疼, 他出来的急,因此只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裘衣, 雪白的绒毛堆在他的颈间,竟勉强为他护住了暖意, 让他不至于犹如一个死人般,浑身冰凉。 不远处的气息极为强烈,范卿洲忍着额角的丝丝缕缕的痛意,深吸了口凉气,冰冷刺骨的冷风冷不丁灌入了他的鼻腔内,直直坠入胸膛。 他原本有些恍惚的意识被这阵冷风刺激的清醒了不少。 只是他的步子依旧走的虚浮。 他想,自己应当又发了热。 这几日, 他总是无法避免的看着自己身子变弱,头疼脑热还算是小, 有时, 他会病的连起身都困难,就像是一个神志不清的废人… 不对,他如今,本就是废人一个。 范卿洲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将原本坠在他睫毛前的水珠抖落, 直直落在了他毛茸茸的裘衣之上。 砸出一片湿润。 范卿洲被冻的有些发红的手此刻隐约透出一股痛意。 都说十指连心,但范卿洲此刻却只是浑浑噩噩, 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被冻得发红的双手。 春敕阁外被他踩了一排不大规整的脚印,只是那脚印没留多久,便又被新落下的雪花彻底覆盖,仿佛他从未来过。 范卿洲微微张唇,呼出一口气,化成白雾,挡在他眼前。 等白雾散了,他便伸手,想要将春敕阁的大门推开,只是他刚触碰到春敕阁的大门时却毫无知觉。 他有些晃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个儿这是被冻的没了知觉,故而,他只能缩回手,将两只手叠在一起,微微垂下脑袋,朝手心吹了几口暖气儿,才算是缓了过来。 只是缓过来后,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痛意便接连不断的钻入骨髓。 他有点疼。 不过也不难忍,至少他可以撑到看着祁憬笙偃旗息鼓恢复清醒以后。 有些僵硬的手推开了春敕阁的大门,一阵极为浓烈且杂乱的气息将范卿洲的裘衣吹的翻飞一瞬。 旋即,他看见那人被团团黑雾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整个春敕阁内,都没有丝毫光亮。 唯有他身后的雪光映射进来,只是下一刻,一股浓厚的黑雾便掩盖在洁白的雪光之上。 暗处的人抬眸,漆黑的瞳仁犹如一潭死水,在看见范卿洲的一瞬间闪烁出一抹光亮。 范卿洲微微蹙眉,转过身,打算先把门关上,毕竟若他再不关门,自己就要冻死了。 只是刚一转身,他便骤然陷入一片黑暗,他什么都瞧不清,亦碰不到。 黑暗之中,他忽然觉着后颈处隐约传来一阵温热的气息。 随之而来的是有人将手搭在了他的腰间,沉重的呼吸在他耳边乍响。 祁憬笙沉闷的笑了两声,语调里似乎带了丝嘲讽的意味,又似乎,沾了些病态的缱绻,只是范卿洲摸不透他:“…范侍从。” 范卿洲身上的冷气还没彻底散去,故而伸手,想将祁憬笙从自己的身上扯下去,只可惜他如今的力气抵不过祁憬笙。 哪怕是用两只手,都难以将禁锢在自己腰间的手挪开。 “怀沉…唔!”范卿洲的“仙尊”二字还未说出口,便被身后的人猛的咬住了后颈,滚烫的血液滴落在原本洁白的裘衣上,祁憬笙微微眯起眸子。 温热的唇瓣触碰到他冰凉的脖颈——此刻倒是不怎么凉了,兴许是因为被渗出的血捂热,又或许,是因为沾染了他唇上的温度。 范卿洲不由得踉跄了一步,他本就体弱,这会儿又被邪气环绕着,还被这邪气的主人咬了一口,血液止不住的往外淌。 他喉结滚动,低垂着双眸,不知在瞧些什么。 半晌,他似乎才缓过神,声音温吞道:“清醒了吗。” 颈间强烈的痛意迫使他从混沌中回神。 那人依旧靠在他身上,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但他清楚,这是祁憬笙还有些难受。 故而,他便默许祁憬笙寻个舒坦些的地方,继续靠在自己身上。 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有时交错,有时重叠。 范卿洲的头还是有些痛的,于是,他又慢慢悠悠的阖上双眸,干脆闭目养神了起来。 祁憬笙也察觉到他的倦意,难得没折腾他,只是哼哼唧唧的唤了他一声:“小师叔。” 范卿洲“嗯”了一声,他得到回应,似乎有些高兴,又似乎只是范卿洲的错觉。 祁憬笙每次神志不清时总喜欢像从前那般朝他撒娇,久而久之,范卿洲倒也有些熟练的能分辨出他是否清醒了。 “…我疼。”祁憬笙额角渗出丝丝冷汗,萦绕在他们身边的黑雾在祁憬笙说完这话后明显浓重了不少。 范卿洲如今没有灵力,不能为他施法止痛,甚至才站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觉得有些撑不住。 于是,他轻轻拍了祁憬笙牢牢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嗓音有些沙哑,但依旧能让祁憬笙立刻的安下心来。 “去床上。” 祁憬笙松了手,这会儿竟显得有些乖巧的亦步亦趋的跟在范卿洲身后。 其实他知道祁憬笙本性不坏,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毕竟若换成旁人,定然不会像祁憬笙这般,在心魔作祟时煎熬着,直到如今也肯自损般压制自己的经脉,并未任由心魔发作,让自己杀个畅快。 只是他到底是被祁憬笙恨的厉害。 除了神志不清祁憬笙时,他似乎都不能心平气和的同祁憬笙说上几句话。 被人如此恨着,范卿洲说不上自己心里是何滋味。 说是委屈,但余不霁又的确是为他而死,祁憬笙要恨他,他也说不出什么为自己辩驳的话。 但若说他分毫不觉得难过,也定然是假的。 就算范卿洲是养了个灵宠,某天忽然丢了,他都会伤心一阵,更何况是同他朝夕相处的师侄,亦是他曾心悦过的心上人。 他曾无数次想过,若是师兄没有死,死的是他,祁憬笙是不是就不会入魔,亦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只可惜他寻不到结果了。 范卿洲的目光落到了枕在自己双腿上的人身上。 那人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骤然睁开眼,与他视线交叠。 “疼。”祁憬笙声音含糊不清,伸手扯了扯范卿洲的衣袖,“小师叔。” 范卿洲腾出手,揉了揉他的额角,轻声问他:“只有头疼么?” 祁憬笙声音带了一丝委屈,他吸了吸鼻子,哼哼了两声:“嗯。” 他似乎是怕范卿洲没听清,又补充了一句:“…只有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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