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地方都没有他要找的证据,那便只能去寻徐之言的同窗好友… 在他准备同离丞仙尊再马不停蹄的寻到徐之言的那几位好友时,他骤然抬眸,忽然开口问道:“徐之言的父母因何亡故?” 离丞仙尊一怔,一手抵在自己的下颚处,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才道:“我记得,是二十年前的万鬼昭,我曾见过徐家的族谱…” 离丞仙尊又补充了一句:“他家族谱很别致,在每个亡故的人后头都写上了死因。” “而徐之言的父母,死于千生阵。”离丞仙尊见范卿洲还等着他的下话,便继续解释道,“千生阵只在二十年前的万鬼昭开过一次,我猜是徐之言的父母在斩杀万鬼昭时不幸被怨气所侵蚀,受了重伤,便阴差阳错的被千生阵给吞噬殆尽了。” 范卿洲摇了摇头。 不止开过一次。 “范仙友,我不曾看错此事,若你不信,我可以带你潜进徐家祠堂,亲眼看那族谱上的死因。”离丞仙尊以为他摇头是觉得自己的话不可信,便主动请缨。 范卿洲想说不必,但转念一想,还是亲眼所见要好。 故而,他应了下来。 “那便有劳离丞仙尊带路。” 离丞仙尊的路带的可谓是十分歹毒。 先是领着范卿洲钻了个草堆,又带着满头是草的范卿洲爬了个狗洞,最后还要范卿洲上树翻墙才算走到了祠堂。 虽然他们俩人到了祠堂,但范卿洲觉得自己若是再爬一次树,应当会立刻暴毙而亡。 并非是他体力不支,而是他实在不会爬树,光翻过来这次,他便爬了不知道多少遍,次次都会在半路踩空,又或是手抓住的地方不大牢靠,因此,他摔的整个人都脏了不止一个度,甚至脸上都罕见的蒙上了一层灰。 无论前世今生,他都未曾如此狼狈过。 若光是衣服脏了也就罢了,他的腿也摔的发麻了。 此刻的范卿洲跟光风霁月完全搭不上边,若是叫谁看见范卿洲这等模样估计也认不出他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惊秋仙尊本人。 范卿洲不由得想,若是祁憬笙在这,兴许自己不会这么狼狈,祁憬笙大概会扯着他的手,一点一点教他怎么爬树。 然后等他爬上了树,祁憬笙还会在下头夸他厉害。 “范仙友?”离丞仙尊虽然没他那么狼狈,但也没比他好到哪去,他俩都不怎么擅长爬树,方才爬上来也是来回交替的从树腰上掉下来。 范卿洲沉默的把插在离丞仙尊脑袋上的两根树枝和一片绿叶以及三片有些枯槁的黄叶摘了下来。 范卿洲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他张开唇后又想不到跟离丞仙尊说些什么话才能让此刻不这么尴尬。 离丞仙尊见状,也伸手将他身上的尘土拍了下来,然后凑到范卿洲身侧,轻声说道:“范仙友,我有一个比较私密的问题想要问你。” 范卿洲扭头看他,问道:“离丞仙尊有何要事?” 离丞仙尊抿唇,最后在他耳边问:“你屁股疼吗?” 范卿洲:“?” 离丞仙尊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耳根微微泛红,朝他道:“我屁股有点疼。” 范卿洲缓缓闭上了眼:“……” 他是造了什么孽,居然遇到了比祁憬笙还不靠谱的人。 原本他没怀疑那族谱的可信度,但现在,他不得不怀疑,那族谱上当真写了已亡故之人的死因吗? 不过离丞仙尊没再问他这种略显掉价的问题,而是在前头一瘸一拐的给他带路。 范卿洲看着这人如此凄惨,终究是不忍心,几步上前,扶住了他。 离丞仙尊十分感动的…把他的胳膊夹住了。 范卿洲:“……” 他很想说自己不会缺德的走一半把他丢下让他自生自灭。 但下一刻,离丞仙尊抬起没被范卿洲扶着的那只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族谱—— 范卿洲几乎立刻踏出了步子并抽回了手,但遗憾的是他没能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离丞仙尊的想法也不无道理。 离丞仙尊抿了抿唇,将他的胳膊放了出来:“我在此处等着范仙友。” 范卿洲也没跟他客气,将他扶到了一侧干净些的台阶上,便一人朝着那族谱的方向踏去。 这族谱是由一块奇长的木头板子制成的,因此几乎占了祠堂的一面墙。 最下方的,便是徐之言的名讳。 而徐之言的上方,便是他的父母,在他父母名讳的后头的确跟着一串不算太长的死因。 但遗憾的是这族谱上并未写明徐之言父母亡故的时间。 范卿洲虽早就有所预料,但在得知此事时依旧难免失望。 不过如今这样也不算一无所获,总比他方才什么都查不到要好。 …千生阵。 范卿洲又打起精神,将族谱上的人名都瞧了个遍——与其说是看他们的名讳,倒不如说他是在看这些人的死因。 只可惜因千生阵而死的人除了徐之言的父母,便再无旁人。
第54章 范卿洲叹了口气, 目光有些留恋,但依旧移开了视线,将离丞仙尊扶起。 “范仙友。”离丞仙尊忽然轻声唤了他一句, 范卿洲回神,看向他, 他漆黑的瞳仁中瞧不出有什么不对, 只是似乎沾染了些异样的情绪,“你很在意你的那位师侄吗?” 范卿洲虽觉得他这话莫名, 但依旧点了点头:“他是我师兄的弟子,如今师兄不在, 我自然要替他照看好他。” “你照看他,便只是为了你师兄?” 范卿洲一怔,不知如何回答他这个问题。 刚开始,他见到祁憬笙时,的确是因为祁憬笙是师兄的弟子,他总不能看着师兄的弟子被人欺辱,可后来, 祁憬笙同他一起做过了那么多事,又像是一个在他身侧始终燃着光亮的小太阳一样。 他待祁憬笙好, 早就不止是因为祁憬笙是他师兄的弟子。 更多的是因为祁憬笙本人。 因为他是祁憬笙, 所以他想待他好一些。 范卿洲顿了顿,想起了祁憬笙软乎乎的脑袋蹭着自己手时的情景,不由的弯起眼:“如今不是了。” “离丞仙尊怎地想起问此事了?” 离丞仙尊定定看了他两秒,随后轻笑了一声,鬓发将他的侧脸遮挡连带着范卿洲也瞧不见他的眼睛:“大概是羡慕。” “又觉得稀奇。” 范卿洲问他:“稀奇什么?” 离丞仙尊抿着唇, 半晌没有回话,直到范卿洲以为他不会再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时, 他又缓缓道:“稀奇你会如此信他,羡慕他能有一个愿为他赴死的…挚友。” 范卿洲只当他是在感慨,便顺势接道:“若他日离丞仙尊需要我助你,我也会义不容辞…” 离丞仙尊回过头,与他的视线猝不及防的相撞,范卿洲下意识偏了头,避开了他的视线。 “可范仙友,你还没说,你会不会像信他一样信我。” 范卿洲默了默,他向来不喜说谎,而他如今也的确没法全信于离丞仙尊,于是他干脆装作没听到离丞仙尊的话。 离丞仙尊似乎也知道了他的答案,将胳膊从范卿洲的手中收了回来,他也没生气,反而朝范卿洲弯起唇角,如同长辈般,轻声说:“有防备心是好事。” 范卿洲不知作何解释,思量了许久,才开讷讷口道:“对不住。” 离丞仙尊没说自己毫不介怀,也没说自己在怪他,只是弯着唇角,深邃的双眸像是要将范卿洲的模样深刻进记忆里似的,一眨不眨的盯着范卿洲看。 “若处理完此事,范仙友打算去做什么?” 范卿洲一愣,显然没想到他的问题会如此跳脱,不过他依旧保持了良好的修养,顺着离丞仙尊的话答道:“回檀贺宫,同父亲禀报今日种种,等父亲发落。” “我是说,你有什么做的事或者…想见的人吗?” 范卿洲仔细想了想,他没什么想要做的事,他想见的人亦都在檀贺宫里,等他回去以后自然都能见到。 故而,他摇了摇头:“并无。” 离丞仙尊唇角的笑意逐渐淡了下来,他先翻上了墙,这回他在墙上坐着,朝范卿洲伸手:“范仙友抓着我的手罢。” 范卿洲并没有拒绝,毕竟他也不想再摔的如此狼狈,故而他仰着脑袋,朝离丞仙尊扯出一个礼貌温和的笑:“多谢。” 指尖触碰到那人温热的掌心时范卿洲额角骤然刺痛了一瞬。 他恍惚着看向离丞仙尊的脸,似乎曾经他也被人如此拉着过,只是他的记忆模糊不清与眼前的景象不停交替轮转。 “范仙友?”离丞仙尊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只可惜他依旧有些头晕。 但好在,他还是稳固的落在了地上。 其实若不是担心用术法会被人发现,他也不必这般狼狈。 “我无碍。”范卿洲眩晕了一瞬,但又迅速扶着一旁的树腰,逐渐缓过了神,“我们去寻徐之言的同窗好友罢。” 离丞仙尊抬手,指了指上方,范卿洲顺着他的手向天空望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在上头,隐约散出些银光,照在绿油油的树叶上,微风一吹,叶子的影子也随着那阵风在地上晃动。 “他们早该歇息了。”离丞仙尊如实说,“不过范仙友若还睡不着,想寻些旁的线索,我倒也乐意奉陪。” 范卿洲眸光闪烁了几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一般,唇角微勾,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刚踏出一步,又回过头,朝离丞仙尊微微颔首:“今日多谢离丞仙尊与我结伴而行。” “来日,若离丞仙尊有难,我定奉陪到底。” 话落,范卿洲便只留了一个被月光拉得老长的影子,离丞仙尊望着那道影子,弯了弯唇。 “嗯。” 地牢外,一抹白影闪过,守门的弟子一个晃神,那抹白影便又消失不见。 “眼花了?”那弟子有些不自信的揉了揉眼,这一揉,便又碰到了他身侧的守门弟子。 被他碰醒的弟子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疲倦的掀起眼皮,看向他,语气不善的问道:“你干什么?” 那弟子这会儿彻底清醒了过来,甩了甩脑袋,气势有些弱:“没,没干嘛。” 他总不能说自己做了噩梦,或者说自己眼花了,看见了个鬼影在他眼皮子底下钻进地牢了吧? “啧…”被他碰醒的弟子闻言冷哼了一声,又合上了双眼,倒没跟他找什么麻烦。 故而,他松了口气,只是夜里寂静,他实在抵不住困意,在混睡前,他想着,睡一觉也无妨。 反正徐掌门设了结界,这结界进去容易,但出来可就要褪一层皮,而且,地牢的结界一旦受到任何攻击都会触发警报。 彼时,仙门百家皆会有所警戒,同时派些弟子给他们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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