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安手有点软,他总觉得对方要放大招,他知道归知道,但是,不能放在明面上知道啊。 “…”沈泽安刚想开口就被对方兴奋的一把按住手。 杨元明眼睛发亮,脸上的笑带着点蔫坏,赶在沈泽安开口前飞快放大招:“我乃当今三皇子杨乾,他们要杀我是为夺嫡占位。” 大招很厉害,沈泽安的表情都被雷空白了。 沈泽安想要抽出被抓住的手,没成功,对方抓的死紧。 “哈,三皇子如今身处险境,怎能轻易透露自己的身份,其实不必告知我的。” 杨元明觉得对方脸上的表情很像咸鱼,有趣极了,他就喜欢这种感觉,把想要明哲保身的聪明人拉到自己阵营里干活的感觉棒极了。 怎会,我观泽安有大才,绝非池中之物,往后定能在朝中公事,如今又于我有救命之恩提前得见,君子之交怎么好得欺骗。”杨元明笑得开心极了,少年五官端正浓眉大眼,尖尖的虎牙露出来显得狡黠明媚。 这该死的看脸时代,要是换个长的丑点的,现在看着不知道有多狡诈,加上这张脸那点算计都变成了狡黠。 沈泽安用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在胸口按压一下,他现在气血上涌。 被气的。 这贼船现在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他一介小小的农夫,没资格拒绝。 他虽喜权势地位,但那是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上啊,本来搞这些就是为了尽量过好日子。 最安全的做法无非就是科举,成为天子门生后老老实实的当保皇党,不要卷入皇子的夺嫡,换句话说就是,谁是皇帝他跟谁混,古往今来这都算是最保险的做法。 只要自己和皇帝脑子不抽,一般情况下来说不会死,他也相信自己的脑子。 现在这样子,看来只能先上贼船再做打算了,既然对方要拉他一把,他没理由拒绝,高风险高收益嘛。 沈泽安眼中一闪,面上还是那副心梗的模样。 “哈哈哈,泽安勿要这般模样,我,皇子诶,多少人想要搭上我这关系,你这怎么还一副要碎了的样子。”杨元明趁机取笑,面上开心的不得了。 沈泽安叹了口气,妥协认命了,笑容带着一丝苦涩:“莫打趣我,我一个小小的童生,哪敢想那些。” “诶,这话就不对了。”杨元明面上带着不赞同,“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啊,我看人可准了,泽安就是有才。” 说着,杨元明终于舍得把沈泽安的手给放开了,他站起身负手踱步,缓缓开口:“如今虽说是军中能者众多,文武不缺,但我要做的事还需诸多打点,那些个官吏和世家上下一心,不得用,我手下可缺人得紧。” “泽安此次考试可不要分心,待中秀才后我好给你塞活干啊。”黑亮的眼中印着烛火的光芒,炽热明亮,带着期待和信任。 沈泽安面上柔和,感动之色浮上,重重点头,双手交握作揖:“既然三皇子相信,某定不负所望。” “哈哈哈,我期待那天!”杨元明的笑声溢出,伸手拍拍沈泽安的肩道:“那么客气干嘛,唤我元明就是。” “元明。”沈泽安顺着他喊道。 “诶,这就对了嘛泽安兄。”杨元明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夸张的表情逗得沈泽安忍不住笑起来。 “元明居然是三皇子。”沈泽安感慨到,“素闻三皇子有神童之名,一首《登楼》传遍文人之耳,前些日子还在感慨,不想居然有机会当面见到。” “登楼啊,嗐,那就瞎写着玩玩,谁知道他们传的那么夸张,无非是占了我这三皇子的身份之利罢了。”杨元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先前还说我,元明才是真的妄自菲薄。”沈泽安看到了他脸上的不自然,笑得清浅无害,一派友好仰慕的样子,一字一句慢慢念出他的诗。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妙极。” 杨元明笑容僵硬了一下,硬着头皮点头,“诶,是吧,也还行,太傅教得好,我若连这点才能都没有,岂不是折损他的名声。” “嗯,时间不早了,锅里还有热水,元明要擦洗一下吗?”点到为止,沈泽安放过他了,以后还可以慢慢试探,不急于一时。 “当然,多谢泽安。”终于被放过了,杨元明松了口气,脸上又露出那副没心没肺的笑。 “不用。”沈泽安把桌上的碗筷收拾着端进厨房,一次拿不完,剩下的杨元明很有眼色的‘屈尊降贵’帮着拿进去。 “放在这里吧。”沈泽安也没和他客气,很自然的指使他干活。 “就在这间屋子洗吧。”沈泽安把他带到了那间空着的卧房。 家里只有一个浴桶,他不想给这人混着用,索性杨元明身上有伤,也不能泡澡,只能擦洗一下,给他找一个没用过的盆就行。 把装着热水的盆放在房间里的一个凳子上,沈泽安转身去给他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家中贫寒,先将就将就吧,注意伤口别沾到水。” “嗯嗯。”杨元明也没什么嫌弃的表情,军中作战条件也是艰苦的,虽然他作为皇子在哪里都是供着好的用度,但是外出打仗埋伏的时候也不娇气。 把门带上,回到厨房的沈泽安慢慢洗着碗,思考着李沐的事。 虽然不小心就沾上个大麻烦,但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消息没那么闭塞了,也知道李沐现在可能会遭遇祸事,而不是两眼一抹黑,到时候人回不来了他才知晓。 沈泽安安慰着自己,却不知道他的亲亲夫郎早就遭遇祸事了。
第23章 治伤 明月东升,城门楼上的暮鼓敲响,守门的士兵打了个哈欠大声招呼着同伴:“三更已到,关门放闸。” “终于可以换班了,守了一天累死了,动作快点,早点干完早点回家睡觉去。” 其中一人跟着吆喝,手扶着挂在腰间的刀柄抱怨了两声。 “是。” 下面的小兵身份低一些,也都很累了,但是不敢跟着抱怨,只把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眼看着城门要关上,脸上的表情的松懈开心了些。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官道上响起了一阵马蹄声,随之而来的是夹杂其中焦急的大喊:“等等等等,兵爷们稍等片刻,我们有急事进城!” 众人关门的动作一顿,纷纷看向为首那两人。 “这都三更了,门都要关了,现在才来,真是找事。”两人中报时间的那个一边说着,一边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黑暗中一辆马车在官道上奔驰,马车顶上挂着的那只照路的灯笼在空中被颠的乱晃,昏暗的灯光被飞起的尘土笼罩的越发微弱。 两人之中隐隐以扶刀的那人为首,他就这样站着静静等马车驶过来,手指在刀柄上一下下点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马蹄声滴滴哒哒的慢了下来,为首的人约莫二三十的样子,生得高大威严,靠近了看清只是一辆普通简陋的马车,脸色才沉了下来。 后面的人也是有些许不满,本来还压得住,见到这样子,直接纷纷摆在脸上。 报时的那中年男人看着为首人的脸色,眼睛一转,肚子里已经打好了腹稿。 马车刚停住,还不待人开口,一中年管事就连忙下车赔罪道:“多谢兵爷,多谢兵爷,我们本事商队,不想在途中遇到山匪,我那侄儿伤的太重了,我…我们也是没法子,只能连夜赶路来城中就医啊。” 中年管事说着抹了把脸,给报时的守备兵递了把碎银子,继续道:“实在麻烦各位兵爷,还望几位通融通融。” 守备兵掂了掂手里的银子,一肚子的话都咽了下去,脸色缓和许多,扭头看了眼为首的高大男子。 熊明没说什么,握着刀柄撩开马车的帘子往里看。 马车不算大,除了下来的李管事和两个随行的年轻汉子,就是一个高大俊美的汉子躺在里面,胸口裹了厚厚的白布,此时正躺在马车里没动静。 另一个是个看起来斯文的男子,腿上裹着布,除此之外别无外物。 熊明把帘子放下,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官兵把关到一半的城门打开些。 这意思就是让他们过去了。 李叔脸上带笑连连拱手感激道:“多谢兵爷,多谢!” 李叔和爬上车缘坐着驾车,两个年轻的汉子也不上车挤着了,就跟着徒步走进去。 马车缓缓驶过时熊明才开口道:“此时已是宵禁,勿要喧闹,城中医馆都关了,可去南街轩家医馆一试。” 说罢也不管他们的道谢,沉声道:“关门放闸!” 马蹄声又滴滴哒哒的远去,中间管事略殷勤的把手里的银子递过去。 “剩下的你四兄弟们六,分完回去吧,别耽误了明天换班。” 熊明看了一眼,伸手抓了一半,约莫四五钱的样子,随意的塞进怀里就转身回家了。 来的这一马车人就是赶路来医馆的李沐一行,按理来说李沐伤的那么重,这马车简陋,官路也都是土路,跑起马来很颠簸。 但无奈走到半路李沐就发起了高热,李叔怕人撑不住,只好改变原本第二日在进城的计划,连夜加快赶路。 大庆有宵禁,不过相比于其他朝代宵禁的没那么严重,宵禁时间是三更到五更,换到小时就是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到第二天的五点。 此时街上一片昏暗,连透过窗户纸照出来的烛火都没有。 “怎么办啊,李叔,这都关店了,去敲门能有人吗?”一旁跟着的年轻汉子郭子忍不住问道。 “急什么,既然刚才的大人说了南街,那就去南街。”李叔经历的事情多了,还是沉得住气的,领着几人往南街去。 轩家医馆外,几人大声吼了一句,没人应,无奈只能一边叫着一边大声拍门。 “诶呦,这是怎么了,我怎么听到有人在拍门啊。”医馆后院的屋子内,被吵醒的老妇人伸手把旁边的老者推醒。 “听到了听到了,别催我,真是的,大晚上的谁啊,扰人清梦。”老大夫一边慢慢起身穿衣服,一边抱怨。 坐起身点烛火的老妻可不怕他,笑瞪了他一眼道:“我可没催你,快去吧,抱怨啥呢,谁能有你急。” “哼。”老大夫被噎了一句,没还嘴了,开门出去,转身关门的时候说道:“太晚了,你就别起来了,好好睡吧。” 直到开门时,老大夫都拉着张脸,看着一副生气的样子,李叔连连解释赔罪。 老大夫也没和他客气,直接挥挥手招呼道:“把人抬屋里去,我看看。” “诶诶,好!”李叔转头叫到,“二明去把那人扶进去,郭子和我一起扶李沐。” 等人进了屋子,二当家的坐在凳子上,老大夫随手按了按他的伤口旁边,听着他嘶嘶的抽气声,眼皮子都没撩:“没什么事,你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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