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岳逐渐疑惑,“你那么大声做什么?” “我欲替皇兄分忧,为何怕人知道?”霍靖川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首辅大人只管将我的话带给皇兄,他会同意的。你告诉他,即便是刀山火海,我肯定能比叶文彬强。” 霍靖川起身,拍了拍张首辅沉重的肩,“走了,替我向朱大人问好!” 张南岳:“……” 他果然是在拿那件事威胁他! “不过……”张南岳转念一想,“庆王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来找他,那就证明他根本不怕被皇帝知道,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了。” …… 几日后。 张首辅在大朝会上提出派庆王做钦差,南下调查长安县一案。 此事在朝堂上吵了个唾沫横飞,永寿帝的态度是将折子留中不发。 霍靖川对此倒并不意外,只是吩咐太监祝禧收拾行李。他自己出门自然愿意轻车简行,只是长安县还有一个受了伤的谢柏峥,除了必备的药材补品,他还得多准备些奇珍异宝哄人,他让人等了这么多天,还不知道谢郎君多生气。 顾子俨来找他时,见这场景大惊小怪:“你出趟门带这么多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上门去提亲呢!” 霍靖川随便他说,反正他这种单身汉是不会理解的。他立马能动身,此时心情正好,闲闲地问:“来找我什么事?” 顾子俨道:“圣上将张大人的折子留中,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来说一件你不知道的,叶文彬一个时辰前回京了,直奔大内。” 霍靖川顿时挺身:“什么?那太医呢,也跟他回来了?”叶文彬回京了,谁照顾谢柏峥? 顾子俨闻言一愣,这他怎么知道!这混蛋玩意还真把北镇抚司当成包打听了? 顾子俨还待说些什么,另一头霍靖川已经叫人备马。 顾佥事撵着他都没追上,未了庆王殿下也只顾上交待一句:“子俨,长安县之事你想办法接下来!咱们通州府会和,我先走一步!”
第53章 不当老婆53 五十三章 霍小王爷就此扬长而去,堂堂锦衣卫佥事被甩在身后,没破口大骂实在是因为顾子俨年幼时读太多圣贤书的缘故。 大朝会上都已经为长安县这案子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了,这时候他如何趁机插一手?而且这人不是等着皇帝的圣旨么,突然跑了算怎么回事? 顾子俨实在气不过,拉着祝公公喋喋不休地说小王爷坏话。祝禧一边左耳进右耳出,一边“嗯嗯嗯”地应付着,一边还要看着人继续替霍靖川收拾行李。 “你家小王爷实在是……” “哎呀!”祝禧忽然大喊一声,“绣房的姑姑在哪里,王爷说要这一趟要带个王妃回来,没有布料怎么行!京里时兴的料子还有绣娘们都要带上!” 顾子俨:“……” 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祝禧公公耳根子突然清净了,还不习惯,还过来问:“顾佥事,您都说完了?” 顾子俨一脸黑风煞气地走了,庆王府真的太欺负人了。他出了王府大门,转道就去了首辅张大人府上,打算将锦衣卫“朝廷鹰爪”名声落实一下。 - 朝中诸君在皇帝陛下的默许下吵成一锅粥,皇帝陛下本人却还挺坐得住的,依旧稳坐钓鱼台,只是苦了他身边那些做属下的,整日里胆战心惊。 这样的气氛影响下,连司礼监的掌印太监李宾也不敢跟往常一样抖威风,轿子也不做了,带着小太监在宫内步行往来。 他们的身后,利落的马蹄声传来。 小太监转身仰头看,惊呼出声:“何人竟敢在皇宫大内骑马?” 李宾眯眼一瞧,抬手就往小太监脸上甩一巴掌,“他也是你能议论的?这一巴掌就叫你记住,那位在宫里就跟半个主子没有什么两样。” 小太监脸上火辣辣地疼,却仍不解。 李宾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那才是咱们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今日过后咱们就该叫他世子爷了。” 小太监懵懂地望着人。 只见那人虽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损其端正庄重,行到近前小太监才看清那人的脸,眼中露出钦羡。 李宾收拾出一副恭谨样子弯腰行礼,拖长了调道:“叶世子。” 叶文彬根本没看见这俩人,直接骑马一掠而过。他下了马,自有皇帝身边的宫人来迎接,面圣的衣服也早已备好了给叶文彬更换。 叶文彬熟门熟路,连等皇帝接见时喝的茶都有他喝惯的正蔷薇。 皇帝陛下才刚见过大臣,身上的衣服没换就直接过来见他。叶文彬起身欲行礼,霍平祯一抬手就给按了回去。 霍平祯见他这装束,目光停留片刻:“私下见朕,怎的还这么多规矩。” 霍平祯是个很温和的皇帝,一年到头也难得发一次脾气,发了脾气也不会动辄打打杀杀。可人的情绪总要有一个出口,他可以跟任何人论君臣,唯独不能是叶文彬。 叶文彬身上那一股子被戒尺教出来的礼仪,到了宫里总是格外有板有眼,如今在皇帝陛下长年累月的刻意纵容下,也没起初那么拘束了。 叶文彬是接到急信归京的,因此也就从善如流了。 他们二位才坐下说话,另一头已经有宫人们替他们摆晚膳。叶文彬面露疑惑,霍平祯温和道:“朕已叫人去你家中传话,在宫里用了膳再回吧。你可知,收到你的那封急报,朕心急如焚。” 叶文彬形色动容,“是。” 叶文彬这一路上提着的心,在这一刻倏忽间放下一大半,这才笑出来:“陛下,您那封急信只是急着召我进宫面圣么?” 霍平祯摇头,“倒也不全然,只是朕实在不敢再任你留在那等地方。朕连御医都送去给你了,还还催不回来,只好出此下策。” 皇帝陛下这话虽不讲理,但也算是坦诚相待了。 叶文彬面上应着,心中却还记挂着案子。他在长安县才刚从千头万绪里查出一点进展,就这么撂下,还有些不痛快。 霍平祯见他心不在焉,却没有怪罪。他好声好气地解释:“朕有心借慈恩寺一案,好好清查各地隐匿土地一事。” “什么?”叶文彬皱眉。 “所以才叫你这时回来,免得某些人不长眼,当真伤了你。”说到这里,霍平祯话音一转:“听说是一位长安县的书生救了你,是姓谢吧?朕前几日还听内阁议论该不该封赏,听说是个格外天资颖悟的,可当真如此?” “的确,我这一回也得他许多相助。”叶文彬说着,顿了顿道:“不过陛下,他的家世来历,我要与您提一提。” 叶文彬将谢柏峥与他家的这一门七弯八拐的亲戚交代清楚了,霍平祯听说了,反倒挺高兴:“如此倒是他与你有缘,也不枉费你替他扣下朕的两位御医。” 叶文彬听他这样说,倒有些惋惜道:“他若是在京城长大,如今想必已是世卿子弟中少有的逸群之才,现在却还在乡下小县苦熬。” 霍平祯闻言却含笑道:“如今大概已经藏不住了,京中怕是早已有人盯上他。依你看,他下一场秋闱可能中举?朕这些日子,总觉着朝中无人可用。他既是你的表弟,又与你有那样的缘分,朕用起来也能放心。” 叶文彬想起谢柏峥那一张看不出文采的县试答卷,罕见地在圣上面前哑然一瞬,将话题默默转移到皇帝的心窝子:“陛下是想让去年恩科的进士们去清查田亩?” 霍平祯并未否认。 叶文彬虽是第一次办差,却也在长安县窥见了一些豪强世族的厉害之处,这一把刀若是当真落下,真能如皇帝陛下所愿么? 一群寒门出生的进士,如今在朝中也不过一年时间,他们真的行? 叶文彬愣神间,霍平祯再次开口:“当年父皇在时,便对田亩一事有诸多隐忧,可却迟迟没有下手,如今以这一趟出去刚好给了朕一个动手的机会!” 霍平祯这样说,叶文彬也知道自己劝解没有用了。他问:“不知陛下属意让谁来落下第一刀呢?” 霍平祯从桌案上拿起一封折子,“张首辅举荐,朕的好弟弟。” 叶文彬:“……” 这不是胡闹吗? “朕就是要他胡闹。”霍平祯像是看懂叶文彬的表情那样,稳操胜券道:“他闹开来,朕才好将田亩一事彻底肃清,天下清明,指日可待。” 霍平祯说着换了一个目下无尘的语气,带着期望和痛快道:“从前父皇虽然嫌他顽劣,却也总带在身边教导,指望他能学到一分父皇的英明神武,念着天下苍生再无法无天一回吧。” 叶文彬神色一凛,竟在这位一向温和的帝王身上,嗅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他担忧道:“陛下……” “不必担心朕。”霍平祯道:“弟弟再不成器,也是与朕一母同胞,这第一刀若不是没有旁人可用,朕也不会出此下策。” 叶文彬默了默,他也并非是这个意思。 可霍平祯却不欲再多说了,反而言笑晏晏地提起:“朕还未恭喜你,你祖父前日为你请封,朕已允了。今后便不再称你叶小侯爷,该称世子了。” 叶文彬听见这样的好事,心中却高兴不起来,只是当下他也只能感激涕零地谢恩,甚至回家的时候还带了一对御赐的玉如意,是送给她公主娘亲的寿礼。 可他心中的隐忧,却未消散半分。 …… 另一边。 长安县衙中依旧热热闹闹,案牍劳形的却不止一个县衙的诸位官员,还有一个谢柏峥。 谢柏峥原本是不该来县衙,应当好好静养的。可他实在很关心望鹤楼一案的进展,小药童也拦他不住,只好在出门前往他手里塞一个手炉取暖。 一边送谢柏峥出门,一边还说:“两位陈御医都说您近日忧惧过甚,可我却不晓得郎君究竟在烦心什么,只盼您今日去了县衙回来,便不再有烦恼忧愁了。” 谢柏峥平静地笑笑,“我只是去问一问案子的进展,去去便回。” 小药童好奇地问:“望鹤楼的案子么?小侯爷也真是的,案子查一半回京,只留一个回不清话的英勇小哥,还得劳累郎君亲自去找推官大人询问。” 叶英勇:“……” 他只是个侍卫,顶多能做刑讯逼供的前两个字,说实话他都不晓得既然凶手都找到了,小侯爷与谢郎君还要继续查什么。 谢柏峥轻轻摇头,喟然道:“走吧。” 到了长安县衙,黄推官却不在衙中。 县中出了死伤这样多的大案,凶手却迟迟不见发落。未免民怨沸腾,推官大人与冯县丞二人正走街串巷地安抚百姓,生怕再有个什么意外。 黄推官在外得知谢柏峥来县衙找他,如逢甘霖地就回来了。前头那几日,黄梁山不便去打扰谢柏峥养伤,如今人送上门来岂有放过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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