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川问:“我皇兄没把那群老东西揍一顿?” 顾子俨一本正经答:“没有。” “不过……”顾子俨说到这里,也有些不吐不快:“不过听说皇帝派了两个御医去给叶文彬请平安脉,这事也实在是……” 霍靖川顿时:“你说什么?两个什么?” 顾子俨莫名:“御医!你耳朵瘸了?……你这一脸欣慰是怎么回事,你从前不也很看不惯圣上对叶文彬另眼相待么?” “哈哈,没什么。”霍靖川干笑道:“我只是没想到,皇兄这保护欲过强的性子竟然还有今日这般好处。” “那两位御医的医术如何?”霍靖川问。 “除了不能起死回生,听说医术不在陈院判之下。”顾子俨皱眉担忧:“你皇兄可真舍得啊,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就是这两位了。” 霍靖川点点头,御医奉皇命出京自然要快马加鞭,估计第二日就能到。这时辰,也不知来不来得及救谢柏峥。 “我听人说……”顾子俨顿了顿,道:“太后给你选王妃是因为皇上没有子嗣,所以才着急给皇家留后?” “你想什么呢,说着话你发什么愣?” “你们锦衣卫名声不好,也真是不冤,但作死别扯上我行吗?”霍靖川瞥他一眼,莫名道:“再说我皇兄的身子骨又不是日日都离不得御医,太医院还有那么多人,你就别操心他了,还是操心我吧。” 顾子俨:“你又怎么了?” 霍靖川:“我方才叫你办的事,多久能办妥?不瞒你说子俨,我这也是为国为民之心,你要是不帮忙,我可去找你祖父下棋了!” 顾子俨默了默,没明白:“这跟我祖父有什么关系?” 霍靖川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你都不知道?你祖父与张首辅是同年,有过一起在翰林院做侍讲的情谊,想必能替我想想办法。” 顾子俨大怒:“你还是人吗?我祖父这辈子可都没求过人!” 霍靖川:“……也不是非得求人,威胁恐吓也行。你到底帮不帮我?” 顾子俨没好气:“我哪回没帮你?” 霍靖川“嗯嗯嗯”点头:“但这回不一样啊,我着急。张首辅本人的秘辛找不出来,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顾子俨点头,“给我三天时间。” 霍靖川讨价还价:“实不相瞒,有点久。” 顾子俨:“嫌墨迹你找别人去,人家可是内阁首辅,你皇兄尚且还要客客气气,你倒是想着支使别人了。先帝在时还好说,现在……” 顾子俨自知失言,缓了缓语气:“不是说有三件事,第三件呢?” “替我送一封信。”霍靖川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信封,“密信,送到长安县。不过要八百里加急,最好是今晚就能送到。” 顾子俨:“……” 他上辈子是欠了这混蛋多少钱,怎么张口就来啊? 顾子俨把信拿过来随手一塞,霍靖川这时才装得大尾巴狼似的:“子俨你今年多大了?十八了还没娶上媳妇,你不反思一下吗?整天在锦衣卫,穿得黑漆漆,看着凶神恶煞的,京中哪家小姐愿意嫁给你?” 顾子俨冷笑一声,“我说庆王,这件事上咱俩是不是彼此彼此?” 霍靖川虽然负伤,躺下的姿势也不甚优雅,但是他愣是用一种微妙且怜悯的表情看向顾子俨。 顾子俨心中陡然升起一种难以置信的猜测,如遭雷劈地问:“你的信,是送给谁的?” 霍靖川生怕他不问,眉目含愁道:“自然是我的心上人。他如今身受重伤,你又不肯送我出京城,就只能写一封信以寄相思,也报个平安。” 顾子俨嗓子都快劈开:“你昏迷这些日子脑子坏了?你哪来的心上人?” “国师算的,天上掉下来的神女。”霍靖川一脸神秘道:“你这种凡夫俗子不懂的,还是赶紧替我送信去吧,人家等着呢!” 顾子俨:“…………” 堂堂亲王殿下,这都什么做派!
第51章 不当老婆51 五十一章 转眼已是三月,谷雨时节。 长安县总是轻飘飘地落一会雨,又轻飘飘地飘走。 谢柏峥养病的这座宅子闹中取静,小药童前日便不在廊下热热闹闹地晒药材,就更是安静得只能听见雨声。 谢柏峥总归也无事可做,便只能提笔练字。 外头有两人撑着油纸伞进来,还没见到人,便听到小药童清脆响亮的声音:“郎君,我替你将张先生请来了!” 谢柏峥探头,张挽舟正站在廊檐下抖雨伞。 小药童难得出去了一趟,淋到一点雨也高兴:“郎君,我去煮一壶姜茶来,大家一起喝。” 谢柏峥点头,像是被他的活力感染一般,无声地笑了笑。 张挽舟见小药童跑远了,赶紧放下伞过来:“听说望鹤楼被炸时你在二楼,怎么回事?这些日子可真叫人担心,要不是畏惧钦差,我早来看你了!” 谢柏峥问他:“我叫你请的人呢?” 张挽舟默了默,摇头叹息:“赵郎中今日怕是不得闲,前头望鹤楼那事被炸死了十多人,今日刚好七祭。” 谢柏峥闻言愕然,呆愣了好一会。 他机械性地动了一下嘴唇,自言自语似地:“十多个人,死了?” 张挽舟见他神色有异,苍白地安慰道:“发生这种事谁也没料到,确实骇人听闻,不过好在听说凶手已经抓到了,大概也能够告慰亡灵?” 谢柏峥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出门捡起张挽舟带来的那把伞,二话不说就要往外走。张挽舟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硬拦住他问:“你要去哪里?” 谢柏峥握着伞柄,“县衙。” 张挽舟不明就里:“为何呀?那案子都找到凶手了,你去干什么?” 谢柏峥却恍若未闻,低声沉静道:“我总能做些什么。” 张挽舟:“……” 他怎么这么犟。 张挽舟不知道他在执着什么,也不能硬劝,只能找别的事:“你不是要见赵郎中么,我今晚就替你请来,只要你今日不出门。” 谢柏峥听清他说什么后,坚定的表情像是被一点点被撕扯开,连情绪都有一丝崩溃:“为什么要这样?” “你连站稳当都勉强,就不要去逞强了!”张挽舟虽然不知道半分内情,但是为了谢柏峥的身体着想,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屋里推。 谢柏峥要开口,也被强行打断:“你在屋里等着吧,我现在就去找那赵郎中,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等他忙完了我就带他来!” 谢柏峥定定地,没有拒绝。 张挽舟看他这样,还是不很放心,于是又特地关照小药童,请他定要仔细看好人不要让谢柏峥逞强往外头去。 交代完小药童,出门还是觉得不保险,又去找了郑文清。 郑文清当时正在家温书,准备几日后的府试,一听说谢柏峥需要他,放下书就要跟着来。 张挽舟看他这样子,实在很怀疑他一转身就会对谢柏峥言听计从,于是不得不再三强调谢柏峥现在身体虚弱得跟刚出生的小猫崽差不多,千万不能让他淋到一滴雨。 郑文清闻言点头,又哒哒哒地转身捞起家里刚足月的小狸猫。张挽舟稀奇道:“我还当你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还挺有童趣的?” 郑文清抱着猫:“给兄长解闷的。” 张挽舟对这人是越来越不放心了,又想到府试将近,还得提醒他:“你不带本书去看吗?” 郑文清随手拿起一卷书。 张挽舟:“……” 他们读书好的人就这么对待科举? 张挽舟一万个不放心地带他去了谢柏峥那里。郑文清在进门前,甚至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仪容,顺手还将小狸猫的毛顺了顺。 张挽舟看得都觉得牙疼,一挥手,“就是这里,进去吧。” 郑文清到的时候,谢柏峥正在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已经很久没动弹过。小药童一边喝着姜茶,一边担忧地看着他。 郑文清抱着小狸猫,安安静静地坐在小药童身边,也成功分到了一碗祛寒的姜茶。 小狸猫趁着郑文清拿碗的时候从他怀里跳了出去,撒欢似的跑了好大一个圈,然后成功撞到了谢柏峥的椅子,碰瓷得理直气壮。 “哎——”郑文清小心地喊了一声。 小狸猫翻滚了好几下也没成功站起来,委屈巴巴赖在地上不动了。谢柏峥注意到动静,低头看它。 小狸猫可怜兮兮地抬头与他对视,伸出了一只小猫爪。 谢柏峥试探地伸手,小狸猫顺杆就爬了上来,在谢柏峥的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这样鸠占鹊巢了。 谢柏峥茫然地抬头。 郑文清与他说:“兄长,这狸猫名叫春分,刚好是那一日出生的。” 谢柏峥点了点头,就这样默许了小狸猫缠他。小药童撑着脑袋感慨:“怨不得都说病美人呢,小郎君穿一身这样素净的衣服竟也能这样好看,连闹人的狸猫都这样乖巧了。” 郑文清总觉得这话逻辑是不大对的,小声嘟囔:“明明是才智比美貌要紧多了。” 小药童没听清,一边打着呵欠犯困,一边说:“两位陈御医都去给那日在酒楼受伤的其他伤患们治病了,也不知什么时辰才能回来。” 谢柏峥听到“酒楼”和“伤患”时,躯体有一瞬间并不明显的僵硬,陪他在屋里的两个人都没发现,唯有小狸猫不舒服地哼唧了一声。 …… 谢柏峥近来胃口很不好,只能勉强喝下一口粥。小药童只能在粥里做文章,总归叶小侯爷已经发话了,那他就什么珍贵的食材药材都敢叫厨子们煮来吃。 郑文清第一次见,小药童还同他解释:“没办法,郎君总是没胃口,咱们也只能出此下策。” 平日也就是响午饭时,祖母与苏氏特意来陪吃,他才能多吃几口。若她们没来,谢柏峥就连勺子都动不了几下。 小药童无可奈何,郑文清面露担忧,可谢柏峥却没意识似的,机械性地舀起了半勺粥。 小药童边吃边咕哝:“狸猫吃得都比他多。” 下午的时候。 谢柏峥练字,郑文清就在一旁看书。郑文清坐得稍远,眼神却一直往哪边飘,他实在很好奇谢柏峥的手书是什么样的。 小药童人情练达,翻出了谢柏峥昨日练的字给他看。 郑文清不太确定:“……是你写的?” 小药童:“郎君写的,这下你晓得为何郎君的美貌更惊人了?” 郑文清:“。” 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一日,其实谢柏峥除了写字,动的时候都不多。不过好歹是没有再闹着要出门,郑文清和他带来的小狸猫也是功成身退了。 小药童客客气气地送人出门,心中却奇怪道想着:“奇怪,今日小侯爷那边怎么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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