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彬:“你也不错,自去找叶森领赏。” 叶英勇:“多谢小侯爷!” - 长安县衙。 霍靖川与严徵的那一盘棋,竟然还没有下完。下棋的人看着都不急,严徵身后的小厮要急死了。 到时间传膳了,他家大人吃不吃啊? 谢柏峥看见了,便提醒道:“严大人,您身后那位小哥似是有事要禀告,学生不敢耽误大人处理公务,要不咱们这棋就下到这里?” 严徵根本没有公务要处理,只是经人提醒才注意到时间已近午时,意犹未尽道:“也好,咱们先去用膳,回来再接着将这棋下完!” 霍靖川:“我还当这姓严的终于看出来自己要输了,本王是真的黔驴技穷了,十子以内他必输无疑了!” 谢柏峥:“……” 黔驴技穷是这么用的? 谢柏峥无奈,只好再想个法子婉拒。不过还是先吃饭再说,既然提学官大人盛情邀请,不如就趁机体验一下古代公务员的私厨。 京中各级别衙门的供餐都有定量标准,比如三品堂官的标准是菜七盘、面两升、羊肉五两等等,过节的时候还另有加餐。 到了地方县衙却反倒不需要讲究那些,一切都看县中主官的喜好。长安县衙中自然没有珍贵的菜肴,哪怕是有叶小侯爷这么个不差钱的主在,也仅有些鸡鸭鱼肉和一斤盐酥小黄鱼,至于河鲜一类定是没有的,倒是有两盘腌菜提鲜。 两人方才坐下,还未开始动筷子,便听人说叶文彬回来了。此行顺利将那印慧和尚捉拿回来,叶文彬正高兴,看见谢柏峥就想起他出的主意,更舍不得放人回家了。他吩咐:“去温一壶清酒来,我与谢小郎君对饮。” 霍靖川如临大敌:“他凭什么?” 谢柏峥也意外道:“小侯爷将那和尚捉拿归案却不审他么?” “自然要审。”叶文彬道:“只是如今尚有一事未明,需得等那县令将慈恩寺的田产来历查清,找到了赃银便好办了,这不是你说的么?” 谢柏峥点头,并没有开口给小侯爷泼冷水,但心中想的却是陈县令与他那精通钱粮税赋的师爷,加上县衙户房中的两名算手,四个人大海捞针也不知会查出个什么结果? 再者说,叶文彬捉拿印慧归案自然是为了查私卖度牒一案,可一开始谢柏峥叫张挽舟去查印慧的原籍,其实是为了李三的妹妹。 叶文彬能等,李三他二人大约是等不了的。 谢柏峥刚想到这里,便听到县衙外登闻鼓的声音—— “咚咚!” “咚咚!” “咚咚——” 鼓声顺着清风传遍半个长安县城,哀恸闷响的声音仿佛敲在了人心上。 谢柏峥几乎能想像李三击鼓时是如何孤注一掷。历经数月,慈恩寺中的那一缕冤魂总算等到了申冤之日!
第34章 不当老婆34 三十四章 李妹儿去世时,才十三四岁。她虽出身农家,但生于太平世间,父母疼爱、兄长友爱,原本该过着祥和安宁的日子。 不过就在两三年间,家中接连遭逢变故。只是好在他的父兄都是实诚人,干活很卖力气,所以成为佃户的日子过得也没想象中那么难。 更何况李妹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吃不饱饭也不会哭闹。 因此她心中最大的苦楚其实是—— 他的父亲李四是为了她,才去替别人服劳役的,因为她该到出嫁的年纪了,李四想给她买一支钗环做嫁妆。 这不是本地的风俗,只是李四想给她,想叫李妹儿知道即使没了娘,她也不比别家的姑娘差。 一开始,李妹儿是不知道这些的。只是她听闻河工苦累,还特地去看望过李四,也因此知道了李四是替一位叫赵光明的人服劳役。 只是河工催命,再回到家时,李四便只剩下半条命了。 即便只剩下半条命,却也没完了把买来的素钗放到李妹儿手里。 颠沛流离,困苦一生。 李妹儿随着哥哥上了慈恩寺做长工,她在后厨做一个烧火丫头。她长得瘦瘦小小,很不起眼,因此和尚们说话谁也不会特意避着她。 机缘巧合之下,她又听到了赵光明这个名字。 原来,那印慧和尚正是赵光明。 虽然陵安县衙与僧会司互不管辖,但陵安县发下公文要他还俗一事,还是叫他心烦。为彻底解决这事,印慧想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 他要找人替他去服劳役,然后用赵光明这个名字死在河工上。 为此他花了很多银子,买通了很多人,就是为了保证再无后顾之忧,可他没想到李四命大,竟然成功逃出来了。 李四死在了自己的家中,赵光明依旧是逃丁。 李妹儿却成了慈恩寺的烧火丫头。 得知真相的李妹儿开始寻机接近印慧,她无数次握紧手里的那一支素钗,想要杀死印慧为父亲报仇。 可她的力气实在太小,印慧轻而易举就能制止她,甚至还能以她取乐。 李妹儿最终没能为父亲复仇,可冥冥之中她还是等来了伸冤的机会,他的兄长李三,为她振臂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一响,县衙自然要开堂审案! 这一案的诉状是早已经写好的,张挽舟将诉状呈于堂上,他生怕新来的县令不晓得案件的底细,又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张挽舟道:“县尊大人,赵光明逃丁在前,买通户房书手改换劳役在后,且他既出了家却又□□妇女,实属最大恶极!” “请大人,为无辜枉死之人做主啊!” 张挽舟诉状说完,抬头看向今日坐在堂上的县令陈元安。陈县令上任不到一天,这已经是他经手的第三件大案。 其一,是清查慈恩寺的寺产。 其二,是查僧会司与私卖度牒案的关联。 其三,便是这个逃丁和尚□□妇女。 三个案件都与那和尚庙有关,也真是邪门了。陈县令忍着牙疼似的表情,看向堂下:“印慧和尚逃丁一案已经查实,本县也早已发下公文,你所告不假。可你诉他□□妇女,却也要有实证,妇女在何处啊?” 陈县令这一问,勾起了李三最痛苦的回忆。 他走上前:“回大人,草民李三,这和尚害的正是我那可怜的妹妹。今日,我将妹妹也带了来,请大人允准上堂!” 陈县令脱口而出:“那李妹儿不是死了吗?” 李三道:“草民带来了妹妹的棺材,请大人开棺验尸!” 陈县令:“……” 陈县令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是真没想到长安县民风竟如此强悍。只是他人虽在堂上审案,却晓得叶文彬在公堂后的花厅旁听。 印慧是钦差大人亲自带回来的,这案子岂容得他随意敷衍。 陈县令只好叫人搬了棺材上堂,又传来坐婆与稳婆验看女尸。 因是女尸,故而在堂上辟出来一处,拿帘子遮了,仅由仵作和两名婆子验看。原本是要费些时候的,可棺材才打开,稳婆就苦着脸出来了。 稳婆大受惊吓,哆哆嗦嗦跪地回话:“回大人,那小娘子的尸身不必验看了。那棺材里,出现了棺材子,就在女子的产门之下!” 陈元安问:“那孩子还活着?” 稳婆回道:“死了,早活不成了。” 陈元安闻此,也感到不快,觉得那女子实在可怜。 此时,又有仵作与坐婆出来回话,证明李妹儿生前定遭受侮辱,身上大小伤口深浅不一,想来必遭逢极大苦楚。 这样看来,事实便是李妹儿被凌辱致死怀孕了,一尸两命! 这一桩案子还未开始审,就出现了这样令人始料未及的沉重变故。一旁的李三已经痛哭不止, 陈县令只好先问另一边:“赵天明,李妹儿腹中胎儿可是你的骨肉?” 赵天明自然不愿意认,他答道:“回大人,那烧火丫头还没嫁人腹中便已经有孕,可见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小娼妇和什么野男人生下了崽,难不成要污蔑到我这出家人头上?” 李三听他这一番胡言当场崩溃,他根本不该浪费时间在衙门告状,直接把这和尚打死算了!张挽舟费尽力气才将人拦住,才抬头就听见陈安元问:“状师,李妹儿虽身怀有孕,可是如何证明这孩子是赵光明的呢?你们可还有旁的证据?” “一个和尚庙的烧火丫头怀了孕,大人不问罪却要找苦主要证据?”张挽舟只敢在堂下小声反驳一句,可也不晓得如何证明,他是讼师又不是捕快,查案又不归他管! 陈县令敲一把惊堂木,正要呵斥,却见一位书生从侧门进了堂上,一路上竟然还有叶家军替他开道。 陈县令看见叶英勇那张脸就心生畏惧,只好堆起笑脸问:“可是小侯爷有何吩咐?” “哦这倒没有。”谢柏峥道:“小侯爷怕我听不清,才叫我出来的。县尊大人不必介怀,您继续审案就是。” 陈元安不晓得这书生的身份,却看得出来叶文彬待他很信重,因此也不敢嫌人家胡闹,甚至还很和气地应了声:“噢,那你……” “不过县尊大人……”谢柏峥说着瞥了在公堂上跪着的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赵光明,担忧道:“我听人说‘棺生子’最为不详,能破坏一方风水的。学生略懂一些杂学,也晓得一些破解之法,需要将棺生子移出来,再请些个跳大神的、练巫术的将这小鬼捉住塞进陶罐里折磨够了,再将灾厄转到小鬼身上,保那小鬼下辈子遁入畜牲道!只是这样做,却是要绝了他家的子孙运,接不住这一个儿孙,往后也就只能断子绝孙了。” 这一番话却一字不落地落入了赵天明耳中。他是个和尚,却不是个真六根清净、吃斋念佛的和尚,连太监都爱认儿子,更不要说他这个假和尚了。 他逃丁出家,其实不过是想占一个和尚不交税的便宜,没真想普度众生。 他恼恨地看向谢柏峥,却听到对方说—— “只是想来却是无妨的。”谢柏峥道:“和尚堆里想来都是要常伴青灯古佛的,往后还能不能有孩子也没什么打紧的。” 赵天明气毒了:“竖子何敢!公堂之上说这样的话,你也不怕有损阴德?” 谢柏峥不大在意道:“印慧和尚还不愧是普智方丈的爱徒,如今身陷囹圄却还想着要劝人积德行善。既然这样,那就请印慧大师闲来有空替我念几遍经,叫那小鬼将来做了畜牲,有了别的畜牲爹,也千万不要迁怒于我。” 谢柏峥说这话时,其实并没有什么“敬重神佛”的意思,他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激怒赵天明。这假和尚未必真懂得什么禅机,但是日日在寺庙里,多少会沾染一些习气。 赵天明果然被激怒:“……你!!!” 赵天明刚起半个身,就被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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