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亭:“??” 仙船呢?他不是和陈争渡在房间学制符吗,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 对啊!陈争渡呢? 想起陈争渡,宋溪亭立刻打算扯着嗓子喊哥哥,不料下一秒,眼前景物变幻,瞬息间他又回到了那间舱房之中。 宋溪亭心脏“砰砰”跳得极快,仿佛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刚才……我、我怎么……”他有些语无伦次。 陈争渡见他眼神涣散,伸手点在他额头,一股清凉的灵力随之涌入灵台,抚平了宋溪亭紧张的情绪。 “不用怕,刚才是符印制造出的幻觉。” 哦,原来是幻觉。 搞得他还以为自己被丢在江里了。 宋溪亭脸颊微热,有点尴尬,但很快他就眉飞色舞笑起来:“我要是学会了也能这么厉害吗?” “此术讲究方式技巧,不论灵力高低都能制出厉害的符印。”陈争渡解释道。 也就是说,就算以后遇到强劲的对手,只要能困其一时半刻,宋溪亭就有机会逃命。 简直是为他量身订做的招式! 宋溪亭眼睛放光,忽然想到什么,抬头问:“哥哥,除了剑术和符术你还会什么?不如将那个真言禁令也教给我吧!” 陈争渡抿唇道:“阴阳法门,炼丹制器,这些只是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 陈争渡的略知一二,大抵和精通差不多吧? 果然,陈争渡接着说道:“云篆术修至臻化境,无需制符,便能言出法随。” 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炫耀的意思。 宋溪亭:“……” 在如今的九州四大仙门中,无量剑宗主修剑道,缥缈仙门擅六壬阴阳,梵天世家修奇门阵法,还有一个炼丹制器的贪狼鬼谷,早就避世不出了。 普通人能将其中一道修炼得小有所成已算不易。 像陈争渡这种,剑术冠绝九州,还要往其他领域全面发展的,都不是奇才了,是强的离谱啊! 这个结论在宋溪亭学习三天符印后再次得到验证。 不是谁都能和陈争渡一样天赋异禀的! 云篆之道看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其繁冗复杂的程度比十卷《九州通史》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且陈争渡不管多难的符印,都只演示一遍! 任凭宋溪亭绞尽脑汁也记不住。 “……不对,这边怎么画来着?” 整整三天,从日升日落再到深夜,宋溪亭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四周全是散落的废纸,他把目光投向陈争渡,企图得到对方丁点关注。 可惜,陈争渡闭着眼闻若未闻,坐在床上安静修炼。 宋溪亭嘴里叼着朱笔,终于忍无可忍,起身走到床边。 陈争渡打坐的时候对外界一切事物漠不关心,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简直和木头没两样。 宋溪亭膝行上床,缓缓靠近陈争渡,在他眼前晃了晃。 见他仍旧没有反应,宋溪亭顿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朱笔蘸着殷红朱砂,往陈争渡眉心点了颗妖艳欲滴的红痣。 “啧啧,好一个风华绝代的俊俏郎君,真叫奴家魂牵梦绕,日日思之如狂呐。”宋溪亭靠近陈争渡耳畔,念了段放浪形骸的话本戏词。 一如他所料,陈争渡睁开冰冷的眸子,静静凝视他片刻,忽然抬起手臂。 宋溪亭早有防备,在陈争渡把他推开前率先往后仰去。 谁知这个时候,船身“哐当”一声巨响,随之而来是猛烈的摇晃。 宋溪亭后仰的身躯意外失去重心,眼看就要后脑砸地摔下床! 千钧一发之际。 腰间恰如其分覆上一只手掌,带着坚如磐石的力道,帮他稳住了身形。 没等宋溪亭反应过来,撞击声再次响起,船身变了个方向转而朝前倾斜,宋溪亭便以投怀送抱的姿势直愣愣扑进陈争渡怀中。 衣袂层层交叠,宽大的墨色祥云天禄暗纹袍将二人身形笼得密不可分。 陈争渡一丝不苟束起的长发也在两人的推搡中散开。 屋内陷入昏暗,烛火早被窗外溅起的水花熄灭,不知滚到了什么地方。 鼻端是交错的呼吸,带着炽热而暧昧的温度,除了眼前近在咫尺的陈争渡,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可说实话,对着自己的脸,宋溪亭内心毫无波澜。 即便有什么,他此时也无法分辨。 外面愈来愈凶猛的攻击无不昭示着危险已经来临。 陈争渡比他更没有波澜,神色寡淡,在船身遭受第三次撞击前开口:“待在屋内。”说完他便拨开趴在身上的宋溪亭,率先出了舱房。 木质窗牖被扯得大开,阴冷潮湿的寒意争先恐后涌入房间。 宋溪亭朝外望去。 天空阴云密布,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原本平静的江面此刻掀起狂风骤雨,一个浪潮卷起近百尺高,似要吞噬一切活物。 宋溪亭哪见过这种场面,吓都快吓蒙了,蜷在床上没敢动。 “大师兄……大师兄,你在哪啊?”外面传来剑宗弟子的呼喊。 眼下情况定然不容乐观。 外面都是剑宗年轻一辈的弟子,修为自然比不上陈争渡,可要命的是陈争渡还用着他那废柴身体,灵力低微,哪能对付得了什么妖魔鬼怪? 宋溪亭坐立不安,从陈争渡的储物戒中召出不妄剑,喉结微微一滚。 片刻后,他冒着瓢泼大雨来到甲板上。 “大师兄!”几名剑宗弟子苦苦支撑着防护罩,看见陈争渡,均是面露喜色。 “……”宋溪亭没好意思看他们,问离得最近的方昊宁,“现在什么情况?” “仙船行驶到沧浪江时受到妖兽攻击!溪亭怀疑是魑蛟作祟——这鬼东西阴险狡诈得很,潜在江底行动,又擅御水攻击!它不出来,我们也拿它没办法。”方昊宁咬牙切齿,“再这样下去,屏障坚持不了多久,船迟早会被击沉的!” 宋溪亭走到甲板边沿低头一看。 江面波涛起伏,深不见底,隐约可见庞然巨物游动的轮廓,比仙船还要大上好几倍。 ……这劳什子魑蛟也太吓人了! 仅凭他们几个剑修,真的能对付吗? 还没缓过劲来,沧浪江又卷起几道升天水柱,船身激烈摇晃,高耸的桅杆发出苟延残喘的“嘎吱”声,帆布呼啦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分崩离析。 宋溪亭攥着不妄剑鞘,手指关节泛白,勉强压下心中恐惧,望向另一艘仙船。 两艘船前后间隔不远,宋溪亭一眼就看到了陈争渡。 他身上的衣服早被雨淋得湿透,墨发蜿蜒贴着后背,侧脸冷峻,正同纪哲和几名剑宗弟子说话。 风浪太大,听不清他们的声音。 如果条件允许,宋溪亭也想待在陈争渡身旁,祈求对方的保护。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让陈争渡分心,于是装出从容自若的样子,两人的视线于某一刹那遥遥相对,又很快错开。 “砰——” 就在这时,魑蛟长尾猝然破开江面! 坚硬的黑鳞在无数剑刃折射下散发着森然寒光,重重砸向宋溪亭所在的甲板! 宋溪亭瞳孔紧缩。 眼前的景象宛如被人施了法术无限放慢。 他看到狂风撕扯着帆布猎猎作响,倾泻的暴雨和江面腾起的水花浑然融为一体,魑蛟鳞甲亮得几乎能照见他苍白惊愕的脸庞。 仙船屏障在极具威力的攻击下破碎,所有人齐齐口喷鲜血。 下一刻,不妄剑剑鸣九霄,铮然出鞘! 陈争渡的本命灵剑在这一刻觉醒护主意志,万钧剑气荡开垂落的雨点,凌空斩向魑蛟的长尾。 剑锋与黑鳞相击,寒芒乍现! 魑蛟长尾竟直接被一分为二,黑血四溅,如泼天水墨,伴随着一股直冲天灵盖的腥臭,断尾轰然坠进汹涌起伏的江水之中。 混乱中宋溪亭不知被谁拉了一把,恰好躲进楼檐,仍站在甲板上的弟子却没这么好运,被黑血浇了个透心凉。 回过神来,一个个开始疯狂干呕。 他垂眸盯着腕上那只手,指骨分明,修长好看。 难以想象陈争渡是怎么在瞬息间赶到的。 明明上一秒他还站在另一艘仙船上,和他遥遥相望。 宋溪亭脸色雪白,四肢僵冷,要不是不妄剑护主,他差一点就要和这个美丽的世界告别了! 生死关头,宋溪亭总算明白了陈争渡的良苦用心。 原来下山真的很危险,回头他一定好好修习、好好默写符印,再也不叫苦叫累了! 他眼眶发红望向陈争渡。 后者长眉紧锁,不知是不是宋溪亭的错觉,他意外发现陈争渡向来淡漠无波的眸底闪过一丝陌生的情绪。 刚想看仔细些。 水底便响起魑蛟愤怒尖锐的厉嚎! 宋溪亭被这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疼,脑袋下意识往陈争渡的方向偏。 那道颀长魁岸的身影似是顿了顿。 紧接着上前半步,默默挡在了他面前。
第15章 玉簪 原以为魑蛟被斩尾,意图反击,不料怒吼声后,江面几道水柱忽而散去,沧浪江重归平静,盘桓在水底虎视眈眈的庞然巨物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魑蛟修为高深,又极通灵性。 许是对不妄剑有所忌惮不敢贸然行动,干脆溜之大吉。 船上所有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魑蛟连面都未露,就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若是正面对上,不知又有多少胜算? 此番众人跟随大师兄下山历练,怀揣斩妖除魔、救济苍生的雄心壮志,结果遇到的第一只妖兽就让他们这般措手不及。 这对众人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经此一战,两艘仙船法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商议过后,决定暂时停靠青州渡口,休养生息。 “大师兄,许多弟子都未曾来过青州,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去散散心?”纪哲心思敏锐,发现很多弟子萎靡不振,提议道。 宋溪亭巴不得去城里逛逛,立刻答应下来。 时隔多日,宋溪亭终于感受到脚踏实地的快意。 要知道,他在船上的时光一大半都在被云篆术折磨,简直暗无天日,肝肠寸断。 虽然和陈争渡相处的机会变多了,奈何对方压根不理他,通常是宋溪亭自己和自己白费口舌。 两艘仙船引来许多百姓聚集,争相围观修仙之人的风华品貌,一时间把路堵得水泄不通。 “青州乃九州市埠重镇,往来商贾云集,贸易兴盛。此地名为南阳,虽属青州边陲县城,也算繁华热闹。”温昭踱步下船,仪态雍容雅致。 “玄溟先生来过青州?” “未曾。今日因祸得福,不知可否邀陈道君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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