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着他的废柴灵根还能修炼这般迅猛,不愧是九州最年轻的天才剑修。 等小七走后,宋溪亭关上门窗,仰头磕了一瓶灵药,打开《赋灵诀》开始研习。 原以为修炼对他来说很难,但有了上次成功将山泉灵力引入丹田的经验,宋溪亭很快触类旁通,再次用遛狗的方式一点点运转陈争渡体内的灵力。 良久之后,宋溪亭看着指尖生出的一簇火苗,喜笑颜开。 运转灵力也没他想象的那么难嘛! 他得意忘形,一时没控制住灵力,小火苗瞬间胀大了一圈,燎得皮肤炙烫,宋溪亭赶紧甩了甩,捧着通红的手指呼呼吹气。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床头的帐子已经被火舌吞噬,蹿得比他人还高了! 宋溪亭:“……” 啊啊啊?完蛋了!! 火势愈来愈猛,上等织锦被烧得黢黑,眼看就要顺着房梁继续往上烧。 宋溪亭僵立在原地,吓得连忙捏了几个引水诀! 好的,没有半点鸟用。 恍然间他眼前似被一片火红笼罩,木头被烧得噼啪响,腐朽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到处都是漆黑的浓烟,熏得眼睛干涩疼痛。 他想跑,却怎么也跑不动,只能任由房梁重重砸下。 “哐当——” 殿门被人推开,响起小七的声音:“大师兄?!” 宋溪亭回过神,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把身上的衣袍脱下来,仗着水火不侵的功能,对着乱窜的火苗就是一顿狂拍。 小七也过来帮忙,运起引水诀扑火。 不知过了多久,火势总算停歇。 “大师兄,我去找人修缮殿宇!”小七一溜烟跑出了门。 宋溪亭灰头土脸席地而坐,环顾四周,整个房间以床为中心基本毁得面目全非,帐子残破,房梁地砖熏成乌黑,不时还有几颗碎屑从斑驳的墙壁脱落,扑簌簌滚到地上。 他要不说这是剑宗首席弟子的屋子,估计进来的都以为这是哪间冷宫荒院。 宋溪亭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 从衣兜翻出传音玉坠,打了半天腹稿才试图用灵力给陈争渡传音:“哥哥?” 他想好了,反正他只管实话实说,如果陈争渡没听见,那也不关他的事! 宋溪亭吸了口气,掷地有声道:“我把你房间烧啦!” 话落,传音玉坠依然稳如老狗,没有丁点动静。 宋溪亭松了口气。 陈争渡果然听不到,他胆子瞬间大起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下次见面你可不能打我骂我!” “……哦对了,你的衣服挺好用的,水火不侵,能不能送我一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等会我自己去你柜子里挑!” “今天秋容师叔给了我一堆灵药,可是我没地方放,我看你的储物戒挺实用的,能不能也送我啊?”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啦!” 宋溪亭抱着玉坠嘚吧嘚说了一堆,仗着陈争渡听不见,格外放肆。 刚想再开口顺点什么,传音玉坠忽然发出一阵微光。 陈争渡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随你。” 宋溪亭眨眨眼睛,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下一秒,陈争渡又补充道:“修为有所进益,不错。” “……” 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宋溪亭惊呆,他把屋子都烧了,陈争渡却只关心他修为有没有进益? “你刚刚听见了吗?”宋溪亭忍不住确认道,“我不小心把你房间烧了!” 传音玉坠接着一亮:“无妨。” 宋溪亭盯着传音玉坠难得无语凝噎。 但他发现陈争渡好像真的对这些身外之物毫不在意。 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住的地方是否豪华,用的东西是什么品级,对陈争渡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宋溪亭第一次对无情道产生清晰的认知。 他以为陈争渡只是灭绝情念,原来修炼到一定境界,是完全抛弃世间红尘杂念,活得跟傀儡一般,一心求道。 宋溪亭忽然有点气急败坏,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他却表现得比主人还激动。 他不讲道理地:“陈争渡,你快点骂我两句,责罚我也行!不然……我把你偏殿也烧了!” 玉坠那头:“……”
第13章 下山 宋溪亭也不知道自己在抽什么风。 那簇小火苗好像不仅烧着了房子,还在他心里点了把妖火。 不过说完他就后悔了。 这可是剑宗安清府,借他两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真去烧偏殿啊! “我开玩笑的,你房间烧成这样,我晚上还得住在偏殿呢!”宋溪亭压下心头莫名的烦躁,转移话题,“哥哥,你在做什么?” 陈争渡在杂院峰的院子里打坐。 其他弟子都去膳堂用午饭了,这会儿十分空旷安静,除了传音玉坠一刻不停地响着某人的声音。 闲言碎语,叽叽喳喳,宛若鸟叫。 陈争渡阖目听着,鲜少附和。 即便如此,宋溪亭也能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说上好半个时辰,有时明明是一桩细小得不值一提的事情,经宋溪亭的嘴说出来竟也曲折动人,有趣非常。 每当陈争渡想开口打断他,宋溪亭总能用一句“大师兄不是说,若我好好修炼就可以天天胡言乱语吗”给堵回来。 于是难得的午憩时间,陈争渡全部浪费在听宋溪亭胡言乱语上。 “溪亭,我刚刚怎么好像听见大师兄在说话?他来了吗?” 院外传来方昊宁的声音。 陈争渡镇定自若地将传音玉坠收入怀中,“没有。” “那是我听岔了?”方昊宁叫苦连天,“哎,都怪剑宗最近课业太繁重!下午授课的还是东丘长老,上次我课业没完成被他严厉苛责了,足足十卷《九州通史》啊,抄得我手都软了!” 这段时日方昊宁差不多习惯了好友的冷淡,自顾自腹诽完,跟上对方的脚步前往瑞泽学宫。 东丘长老向来以正色立朝著称,众人都不敢得罪他,午憩时间结束就早早来了课堂。 “上回讲到《九州通史》第四卷七章十五回,可还有人记得内容?” 底下鸦雀无声,方昊宁竭力低头,企图用前面弟子的身形把自己遮住。 虽然他把《九州通史》抄了一遍,可惜内容不过脑子,早都忘了,这要是被东丘长老发现他又得抄一遍! “哼,我知你们心中不愿意学这些繁琐的通史,只想修炼剑道,提升灵力修为,然修剑亦是修心养性!”东丘长老掀起眼皮,注视座下弟子,沉声道,“今日我且问你们,尔等为何修道?” 一名弟子起身回答:“弟子修习剑道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凭自己的能力降妖除魔,捍卫天下太平。” “我也是,我想成为和剑尊一样的九州强者,让所有人钦佩,光耀门楣。” “噗嗤……” 就在这时,陈争渡怀里传出一道压抑不住的笑声。 殿上众人正豪情万丈说着自己的理想,不料被人嗤笑,不约而同望向陈争渡。 “你笑什么?!” 一名弟子恼羞成怒,大声问道。 陈争渡神色冷若冰霜,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质问,坐姿挺拔如松,不禁让人怀疑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东丘长老示意众人安静,威严的目光看向陈争渡:“方才是你在笑?” 怀里的传音玉坠还亮着微光。 他静默片刻,没有否认。 “学堂之上公然耻笑同门,罚你誊写《九州通史》十遍,你可有异议?” 陈争渡平静道:“弟子领罚。” 方昊宁眼珠都瞪大了,颇为同情地看着“宋溪亭”。 他抄一遍人都快傻了,十遍哪还有命在? 不过刚才那个笑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莫名熟悉。 - 入夜时分,宋溪亭避开巡守的弟子,悄无声息摸进瑞泽学宫。 这会儿只有一间殿堂还亮着灯。 陈争渡坐在案前,执笔认真书写。 月色从窗外洒落,衬得他面容沉静清雅。 毕竟换了个芯子,就算外表相同,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也大相径庭。 所幸宋溪亭在剑宗没什么认识的人,方昊宁又是个二缺,才没有产生怀疑。 宋溪亭打算吓一吓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直到距离窗口半步之遥,他才突然蹦出来,扒着窗棂对陈争渡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被我吓到了吧?” 陈争渡笔尖都没停一下,淡淡道:“何事?” “我来给你送宵夜啊,这个点我的肚子肯定饿了。” 前面就是正门,宋溪亭非不走,一个跃身就从窗户翻了进去。 陈争渡上课的时候他正在看话本子,一不小心乐出了声。 来的路上他还生怕陈争渡因为罚抄的事不高兴。 现在看来,他果然不在意。 也是,他连屋子被烧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这个? 宋溪亭撇了撇嘴,耍赖道:“哥哥,我的手好酸啊。” 陈争渡抬头看他,有点莫名其妙。 “你现在用的是我的手,到时候我们还得换回来呢,你别把我的手累坏了!” “……” “所以现在我们来吃点东西吧!” 宋溪亭不由分说打开食盒。 这回他没有再做糖油酥饼,而是让小七下山打包了点吃食。 把菜肴全部端出来摆上桌后,宋溪亭又从背后神秘兮兮掏出一瓶酒壶。 “哥哥,月色正好,小酌一杯如何?” “不必。”陈争渡拒绝。 “放心吧,就一瓶,醉不了!”宋溪亭笑眯眯道,“吃饱喝足我帮你一起抄。” 宋溪亭才不管他同不同意,打开酒壶盖子就喝了一大口。 喝完擦了擦嘴,啧道:“小七肯定被人宰了,这酒里至少掺了一大半水!” 但宋溪亭还阳以来就没喝过几次酒,嘴里嫌弃着,却不舍得浪费,又仰头灌了一口。 陈争渡面前的书卷早就被某人转移,铺上满满当当的菜肴,手里的毛笔也被强硬抽走,塞了两根筷子。 陈争渡妥协般叹了口气。 吃了几口,原本还在喋喋不休的宋溪亭忽然闭嘴不说话了。 他抬眸看去,只见那张熟悉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表情,好似茫然无知,举着酒壶怔怔地看着他。 陈争渡微微蹙眉,喊了他一声:“宋溪亭?” 宋溪亭还是两眼直发愣,随后打了个酒嗝,骂道:“嗝,假酒!害人!” 陈争渡:“……” 这辈子应该没几个人能如此清醒地旁观自己喝醉酒的模样了。 宋溪亭只觉脸颊发烫,脑袋也晕乎乎的。 于是跌跌撞撞走到窗口,探出头去吹风,企图把这股恼人的醉意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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