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好友是小三元案首, 与这般人物亲近, 也很够吹嘘一番, 教人心生羡慕了。 话毕, 他才赶紧挤过去瞧自己的榜。 萧元宝高兴之余, 却也没只图着自家欢喜, 挤着前去帮赵光宗看榜。 “中了, 中了!我竟也中了!” 萧元宝将才挤过去, 就见着赵光宗欢喜的呼了出来。 他观榜,尤其是看自己的榜, 惯是从尾往首看。 不想这回倒是瞧见自己的名字极快! 此回院试岭县拢共上榜二十八人,其实通揽下来也快。 不过赵光宗的名字就在尾部第三个, 自是瞧见的更快。 虽名次靠后,可一个县能中榜的人拢共才那么二十几人。 且一旦上了榜就得了秀才功名, 踏入了士绅之列, 比起这些种种好处,名次靠后又算得了什嚒。 紧要的还是有没有上榜。 往后人说起来, 只晓得你张秀才,王秀才,寻常哪会问起你的名次。 左右一甲之后的名次都差不多。 赵光宗到底是年纪尚轻,热腾腾的夏月间,人挤着人,空气热辣又稀薄。 他百般喜悦上心头,脑子一瞬间发昏,险些中暑晕了过去。 幸好慢慢挤上来的祁北南和萧元宝将他搀住了,否则还得闹上场笑话。 “让你早食吃了前来,非是不听,中暑晕厥了如何还应付后头的宴请。” 祁北南道了一声。 赵光宗有些发虚:“我真是欢喜过头了,一时喘不过气。” 倒是也不怪他如此,岭县这般小地方,他一个农户人家供出的读书人,十五六上的年纪就中了秀才,怎能不欢喜。 榜上中了的考生,好些都二三十的年纪了,且还屡次下场方才中,又不少是家中本是读书人家的。 祁北南又还案首,两人结伴同考,如今双喜临门,再是痛快不过的事情了。 萧元宝道:“这头果真又挤又闷,既观了榜,先去外头坐着吸口新鲜气。” 祁北南道:“你俩先去外头,我瞧榜边还贴了告示,看看县府说甚么,当心误了消息。” “嗳。” 祁北南瞧了告示,言是学政与县公为显对读书人的器重,三日后于县上办宴款待此次中榜的二十八名秀才。 类似于乡试中举的鹿鸣宴。 另中榜的秀才需三日内尽快前往官府吏房办理文牒。 祁北南瞧着倒都是这些花样,没旁的特别之处。 瞧着周遭还在挤挤攘攘的等着瞧看案首,祁北南从身上寻出了两吊钱,谢赏了唱榜的官差,并不张扬着,默默退了出去。 如今他已十五六上了,教榜下的人瞧见,少不得惹些是非来。 想当初姜汤源看他中了小三元,便拉着他在榜下呼,左右逢人就夸,害得他教一群商户员外围住,直要他的生辰八字。 吓得他早早躲回了书院去。 从布告榜下出去,祁北南瞧见他们的菜车子前也热闹的不行。 “今儿的菜大家随意挑选,通通半价贩,十文的茄瓜五文,菘菜三文两斤!” “如何恁实惠,可是贩了今朝就再不来了?” 萧元宝抱着菘菜笑着说:“我两位哥哥考中了秀才,高兴!大伙儿都沾沾喜气,多谢大伙儿关照我们家的生意咧!” “呀,怎恁生好福气。” “恭喜恭喜呐!” 一群妇人夫郎道喜,哄抢起价贱的好菜,不过片刻,半车子的菜就教人一抢而空。 怕家里人等消息等的急,便教田恳先赶着牛车回去给两边报喜。 祁北南与赵光宗既都来了县上,顺道就去县府将文牒办了,省得再跑一趟。 “小宝,你在外头的冷饮子铺里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办完文牒,就一道家去。” 萧元宝点点头,卖一会儿子菜,已教他身子热得很了。 冷饮子铺里有冰,比别处凉爽许多,进去纳凉整好合适。 这般欢喜时候,他倒是更想跟着祁北南一道,不过县府里闲杂人等不可随意进出,只得在外头等会儿。 两人待着萧元宝进了饮子铺,这才相携进了县府大门。 “瞧县府朱门楼宇,建造的很是威严,我还是头次进来,心头还怪有些敬惧。” 赵光宗瞧着县府衙门里头的布景,小声与祁北南说道。 “你中了秀才,县里的才能之辈,进县府只管挺胸直背。又不是犯了事,敬可以,无需畏。” 祁北南道:“往后,许你便要在此般地方与人支持公道。” 赵光宗正是得意之时听祁北南说这番话,心头顿时升出一股自豪和期许来。 他挺了挺胸背:“你说的极是,我得早早拿出些气度来,不能畏畏缩缩的模样。” 话音刚落,迎面来了个吏员,赵光宗立马便合上了嘴。 “两位小郎君可是今年中榜的秀才?” “正是。” 吏员客气一笑:“二位还请往这边来,到吏房过文牒。” 引路间,吏员又恭维了几句年少有为,品貌风流,好生了得云云。 言罢,便入了悬有吏房二字的一间办事房。 房中有三位办事的吏员,一个负责查对考生的身份,一个负责录写讯息,一个负责发放文牒。 “小郎君便是祁北南?小三元案首祁秀才?” 祁北南由着赵光宗先过文牒,排后等候,一通繁杂的手续过罢,他报出自己的名讳,三名办事的吏员皆是一顿。 “正是在下。” “快,快给祁秀才沏盏子茶来。” 三位吏员待赵光宗已是十分客气,得知祁北南是小三元时,更为客气了。 又是请坐,又是请茶的,赵光宗也跟着得吃了一盏。 祁北南本籍原就是岭县的,只不过少时搬去了江州丘县,如今回本籍科考,倒是不麻烦。 文牒很快就教三名吏员过好。 他扫了一眼,除却文牒外,还有秀才的一些特例条文。 譬如赋税减免一成,上公堂无需跪拜等。 另外又奖赏了一张十两的交子,还有地契一张。有十亩地,但具体在何处,他没有细看。 否则教人看着觉他贪财。 “祁秀才,好了。” 录写讯息的吏员道:“我是吏房典史,姓苗,往后有甚么事尽管来寻我便是。” “咱们县公爱惜读书人,今日本是要来见诸位秀才相公,亲自发放文牒,只是公务繁忙,未曾得空。三日后,祁秀才还请早些前来赴宴,县公几回念叨郎君。” “知县大人公务繁忙,还记挂着我们这些读书人,学生心中不胜感激。宴上定早早前来拜见大人。” 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祁北南方才借故告辞。 出了吏房,外头不知几时又多出来几个人。 许是另五房的吏员,估摸有耳报神说了小三元案首来过文牒了,都来瞧一瞧人。 “白伯父。” 祁北南在几个人间,瞧见了张熟悉的面孔,他信步上前,与人行了个见礼:“近来可还好?” 白路举本站在角处,他其实就是出来瞧眼热闹。 工房不是甚么炙手可热的地方,多是些大老粗,大考后有秀才前来过文牒,六房的吏员都想去结交混个脸熟。 童生秀才乐意的,便会与之说谈几句。 不过多也只是像吏房、户房、礼房那般典史吏员才讨得好。 恁些有了功名的读书人嫌少理会工房吏员的。 县里多少年没出过小三元了,何等得意的人物,这朝竟径直的走上了前来,与他打招呼。 白路举怔了怔,听着祁北南这名字倒是熟悉,瞧俊朗的少年也有点眼熟,可却不大想的起来何时与这般人物有过交情。 “白伯父,家中小弟有些日子没得空去寻桂姐儿顽了。唤我进来过文牒若是遇见伯父,教我与伯父带声好。” 祁北南料想白路举不大识得他了。 两人不过一面之缘,距今几年过去,少年人长大,相貌总是有些变化的。 白路举受祁北南如此一说,立便晓得了。 虽不常见这少年,但是小女确是与乡下有户人家的哥儿交好。 他记得姓萧,隔三差五的送些自家里做的菜肉来。 今年旱,还送了几回好菜前来。 他不管家里吃用上的事情,便不大记得这些人情往来。 白路举轻凝了口气,连笑着与祁北南寒暄:“桂姐儿最是欢喜与祁秀才的小弟顽,几番念叨呢,得空祁秀才定要一道前来家中顽。” “好。” 祁北南道:“只是近来事多繁杂,待着天气凉爽一些,携着小弟前来。” 话毕,祁北南又与白路举介绍了赵光宗。 白路举欢喜不已,连赞两个少年才学,又恭贺一番,邀赵光宗到家中顽。 说了一晌话,祁北南与赵光宗告辞,白路举还将两人送出了县府。 白路举反还县府上,六房的同僚立便围了上来。 “老白,你藏的可深呐,竟与小三元早有来往,也不见你与大伙儿吱应一声。” 白路举这般出了一把风头,心中愉悦的很,面上却还一派不张扬的模样:“不过是两家的孩子交好,是人家祁秀才为人客气。” “你便藏着掖着罢。瞧人与你多熟悉,说了半晌的话,大伙儿都瞧着咧。” 白路举与同僚打着哈哈笑,心中想,祁北南当真是不错。 以前不借着孩子间的交情攀人,如今得意了,竟又如此给他脸面。
第55章 祁北南三人从城里返还回去时, 不单是两家人晓得了,村上都已经将这喜事传开了。 村子里头一下子出了两个秀才,一个又还是小三元。 里正, 乡绅, 耆老,面上都增光彩,乡户村民也图热闹,纷纷到村口上去接。 一路簇拥热闹着家去, 这朝萧家是再跑不掉要置席面请村里人吃席了。 不过先时就说了若一举中了秀才,那就置酒席,本是推辞的话, 这朝竟还成了真, 怎会不乐意办上一场。 萧护都欢喜坏了, 村里人恭喜说道家里吃酒, 他话少也一个劲应承, 答应说请吃席。 折腾了得有一个多时辰, 人才散去。 “好啊, 好。如今你大出息了, 若是你爹晓得,定然也欢喜。” 萧护看着祁北南的秀才文牒, 欢欣又宽慰,他虽识不得多少字, 但是文牒却还是认得的。 “昔年祁秀才的才学便是了得,这才能教出你这般出息的孩子。” 萧元宝吃了口茶水, 一路上受恭贺, 说着话回来,嗓子都快冒烟了。 “若非我爹自小教我读书, 我也没有今日出息。” 他爹确实是个有才学的读书人,依他来看,是能中举的。 只是娘去的早,他爹一个人拉扯着年幼的他,撇不得幼子难远行路,为此便不曾前去赶考乡试。
177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