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夕瞳孔骤然缩小,片刻失神。 “我不会放你回去的,想让我杀了你,不可能。”梅洵雪抬头,对着戚夕笑道,“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吗?” 戚夕自嘲一笑,顺着梅洵雪的话说着:“你怎么会那么想?你既然什么知道了,那我做什么不都没有用了。”他抚摸过梅洵雪的脸,缱绻道,“现在故事的主动权不是在你手上吗?” “梅洵雪,我不想骗你。但如果你真的杀了我的话,我会很感谢你的,我真的受够了……”他受够莫名的负罪感了,受够一次一次的不断接近死亡又死不了的痛苦,受够脑内不断响起的警铃声了,他几乎要被逼得发疯了。 一边是真实接触的□□、一边是好似循环的记忆,双重压力几乎让戚夕的精神崩溃。 梅洵雪亲上戚夕的双唇,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真是受够了,难道受够的只有戚夕一人吗?他何尝不是深陷其中,无法解脱呢? 他在这世上唯一能相信的人只有戚夕。 可就连戚夕也想着将他丢下…… 莫名的,眼角滑落下两行清泪,顺着唇舌的交濡仿佛也将这份不甘和愁闷传递给了戚夕。 …… 泪和汗水交杂在一块,如同最原始的兽类发泄着自己的情绪,戚夕觉得自己的脑子会在某个瞬间会坏掉。 连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们这样究竟算什么。 放纵、不加以思考,在他最开始捡到梅洵雪的时候会想到现在的状况吗?他只是想给自己平淡的日子增添点盼头,就像他日夜期盼着结束任务的时候,成了梦魇、成了执念。 他不停告诉自己,他不属于这里。 但毫无疑问,在这个世界他居然也产生了羁绊……难舍难分。 如果死亡能够解脱,那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 隔日,传来了老鳏夫赵老头死了的消息,听说是上吊死的,留下血书说是他将儿子砍死了…… 自愧上吊,一同入地狱。 小村子里哪里遭逢过这么多事,一时间都静默不语,两人在同一天下葬。 “你说,老赵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碰上这么个糟心事啊,你说他干嘛要杀、杀自己孩子啊,没必要啊。”不少人都扼腕叹息着,梅洵雪和戚夕也前来吊唁。 戚夕在看见赵家那痴儿的模样后神色微变,当然他这细微的神情变化也落在梅洵雪的眼中,他不由握紧了戚夕的手,低声道:“别想太多。” 如若不是男人主动招惹,想要掐死戚夕他也不会控制不住自己。想着,梅洵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另一只手,和此前不同,上头并没有厚实的剑茧,这是他……用这具身体,第一次杀人。 因为赵家没有别的人了,丧事也是由村里人操办的,不算是喜丧,又逢年关,大家的兴致都不算很高。 两口薄棺材被人抬到后山腰上,一人一铲土给埋了,就再也没人提起过这桩事了,如此又过了几日,便到了除夕夜。 村长一家早早就喊了梅洵雪和戚夕一同过来。 一到,村长便热情招呼两人坐下,村长一家只有两人,孩子很早就离开村里,好几年才会回来一趟,今年很早就托信来说不回来了。 “这位是你兄长是吧。”村长甚少看见戚夕,对他还甚感陌生,“先坐先坐。” 梅洵雪点头。 村长了然笑笑,眼神却落在戚夕眉心那抹鲜红似血的小痣,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有哥儿的孕痣那么鲜艳的。 戚夕像是感觉到村长的眼神,不自觉触碰上了眉心的伤口,“怎么了,村长?” “没事。”村长欲言又止,“戚大兄弟,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戚夕不明所以回道:“挺好的。” “那就没事了。”村长将饭菜都摆了上来,很是丰盛,等到天色暗下去的时候,村长和他夫人从里屋里头拿了两个红包出来,塞到梅洵雪和戚夕手里。 “图个吉利。” 梅洵雪手中的筷噗通掉了下去,他不敢确定地问道:“这是、给我们的吗?” “是啊是啊。”说着满脸笑意的妇人将两人的手掌合拢,“拿着,没多少钱的。” “哦。”梅洵雪的脸突然羞红一片。 他侧眸看向戚夕,戚夕倒是收了下去,还连着他的份与村长一家道谢。 等到吃饱喝足,两人回去的时候,村长叫住了梅洵雪,叫他往里屋里头去。屋里头的烛火摇曳,村长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串铜钱。 “戚小兄弟,一直没和你说,你还记得你给我的玉佩吗?前些日子不是给赵家办了丧事吗,我本来也不想卖了的,真是不好意思了……”村长说着看向梅洵雪。 “那已经是你的东西了,你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钱居然是用来填赵家的事情了,也算是因果了。 闻言,村长舒了口气,“老头子也不识货,托年轻人办的,也不知道究竟当了多少钱,如今也就剩了这些。”他将那一袋子的钱装好全部给了梅洵雪。 那枚玉佩,也是胥云琰给他的,用料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镂空雕琢祥云凤凰,再怎么卖也不应该只剩了这点,不用想,必定是被贪了不少,几经转手再到了村长这里。 “对了,你家兄长是不是在外、在外招惹了什么人啊。” “嗯?” 村长犹豫开口:“你不知道嘛?” “知道什么?”梅洵雪疑惑。 “你兄长应该是有孕了啊。” 【作者有话说】 很狗血,但我就喜欢这一口的来着……
第72章 “什么!”梅洵雪那双眸子难得起了波澜。 “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遍,“不可能吧……” “这就要问你兄长了,不过他似乎也没发现,我是看你们兄弟二人好像都没有察觉到。”村长将那一袋钱塞到梅洵雪怀中,“你且收着,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怎么可能? 戚夕,有孕了? 哈! 连戚夕自己都没有发现吗?戚夕连自己的身体状况都不了解吗? 梅洵雪心跳地格外快,好像是在做梦一样,连出门的时候都差点摔倒。 戚夕在门口往手里哈着气,看见梅洵雪摇摇晃晃地模样差点还以为他又喝酒了,长腿一跨扶住梅洵雪的肩膀,“怎么了,村长偷偷把你喊进去喝上了?” 梅洵雪的脸蛋红扑扑的,脚步就好像是放空一样。 看向戚夕的眼神灼热,他舔了舔嘴角伸手揽过男人,带着甜果香气的两瓣唇贴上,戚夕的眼神躲闪,看向四周无人,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梅洵雪亲的很突然,又笨拙,一点都不像此前想把他嘴巴都咬下来的阵仗,连戚夕都有些沉醉其中。 等到两人的脸都浮上一层绯红,梅洵雪才顶着张羞涩不已的脸不舍地结束这个吻。 梅洵雪实在是有些太难以置信了,以至于他的脑子压根转不过来。 没有人教过他、也没有画本上写过这个桥段的时候他要怎么做才能正确表达自己的心情。 但,这比他以往任何时候心跳地更快,飞升是这种感觉吗? 梅洵雪没经历过,但他感觉是这样的。 虽然知道男人也能生孩子,但—— 这是戚夕啊。 不是别人。 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戚夕好似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也没有发现戚夕的异样。 啊,那前几天……他还生气压着戚夕,全然不顾戚夕的哭喊,不知道宝宝会不会有影响啊。 “你怎么、怎么突然。”戚夕的声音很低,不好意思极了,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被看见,“这是在外边。” “就是很开心,想亲你不行吗?”梅洵雪笑嘻嘻地凑上来,眉眼弯的几乎和上弦月一样,连带着脸庞都好似变得稚嫩了几分。 戚夕捂着嘴巴轻咳一声,将脸颊上飞起的霞红遮掩着,他眼瞧着村长家拉起了灯,拉着梅洵雪支支吾吾道:“快走吧。” “嗯。”梅洵雪重重点头。 太奇怪了,太反常了,一点都不像梅洵雪。 回去的路上戚夕偷偷侧头看着梅洵雪,觉得他现在看起来还是比之前可爱多了。 一点都不像之前……固执偏执的像个疯子。 “偷看我做什么?”梅洵雪敏锐察觉到戚夕的目光,停下脚步看向男人,“是觉得我很好看吗?” “你一直都很可爱啊,除了当时被捡回来的时候。” “戚夕!” “算了,现在不和你计较。”一想到村长说的话,梅洵雪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耳朵又重新烫起来了。 他今天走的格外慢,手也不安分,从戚夕的腰侧像是无意之间又挪到了小腹处。 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啊,莫不是村长在骗他了。 怀孕的人不是就会像那些女子一样小腹微隆起吗?然后还会有一些孕期的不适反应……可是瞧着戚夕这些天的样子,除了格外嗜睡以外,并没有其他表现啊? “戚夕,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稍微胖了点?” 戚夕疑惑地嗯了一声,“没有啊,我还觉得瘦了点呢。” 梅洵雪眼下红云褪去,故作轻松道:“这样啊……”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村长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有。” 先不告诉戚夕了吧。 - 入夜,偶会听得几声狐狸的嗷叫,如同鬼魅低语,时不时传来戚戚沥沥的风声刮擦着老旧的窗户纸。 天清月朗,还未归家的孩子放着炮仗,噗呲噗呲的声响和穿透湛蓝天际的焰火不由让梅洵雪想起当年在王家村里看的第一场焰火表演,恍若隔年一般,那时候他还是一个趴在戚夕肩头的孩子,甚至连说话都成问题。 是戚夕背着他一步一步,将他从死亡的边缘里拉了回来,仿佛是宿命一般,他如同寄生在树木边缘的藤蔓,汲取着戚夕的养分…… 他们二人将屋子打扫了干净,一尘不染。 “又过年了啊。小宝,这是我和你过得第二个新年呢。”戚夕他好似惋惜,却又好似喜悦叫人有些琢磨不透。可仔细想来,明明相识相知的年岁已有五载,可真正相处的日子却又那么短暂。 “是啊,真慢。”梅洵雪比划了一下个子,从戚夕的腰再到戚夕的肩膀,他不管如何生长,都比戚夕矮上那么一点,“长得真慢。”他又重新念了一句。 “嗯?” 戚夕有些疑惑地握住梅洵雪的手,“这是在做什么?” “戚夕,你这是吃什么长那么高的……”他小声咕哝着,倒是对自己的身高有许多的不满来了。 之前因为修成剑心年岁尚早,停留在十七岁那年就算了,现在又算什么呢……他怎么身量就和此前的一模一样,多年都未曾变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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