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合理。 不过两人的孩子……应该会中和一下他和戚夕的身量,啊—— 那到时候要是长得像戚夕可怎么办呀,都说了,女儿像爹,要是个可爱的女娃就好了。 男孩子太皮了,到时候可能还会烦着戚夕也说不定呢,不过那时候他应该会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梅洵雪一想到以后一家三口的场景,嘴角的笑意都有些压抑不住。 他孩子每年的生辰都要好好过、认真过,不能敷衍了事也不能不让人记住。 对了,到时候在梅花树下埋下一坛当年新酿好的梅脯酒,等到他们成家立业的时候再挖出来,宴请八方才好。 “戚夕,你喜欢女孩还是男孩啊。” “你怎么突然那么问起。” “就问一下呗。” 戚夕倒是很认真地思考起来,“女孩子吧。” “这样啊。”梅洵雪煞有介事地附和了一声,嗯,女孩好,比较像他,那到时候必定是生得极美的,不过要是也继承了他的脾气的话那就糟糕了,但要是像戚夕一般是个滥好人也不好……如此说来,还不如似他一样呢。 “那你呢?”戚夕反问。 “只是是你——”梅洵雪差点直接说出来,只要是你生得都喜欢,“咳,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我喜欢的。”戚夕抿嘴笑了一声,一双圆眼半弯着,仿佛能容纳万千的星子。 “对。” 随着此起彼伏的炮仗声,这个藏在深山里头的小村落迎来了他的又一个新年。 戚夕扭过头看向打着哈欠的梅洵雪,想将挡在他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的时候,手腕却被梅洵雪死死捏紧了,他的眼神略带迷蒙,湿漉漉地看向戚夕,眼皮却好似睁不开那样,“小宝,新年快乐。” 梅洵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歪着脑袋看向戚夕,露出四颗犬齿,笑得似乎很开心:“新年快乐,戚夕。” “明明没有喝酒,怎么感觉你还有点醉醺醺的。”戚夕叨咕一声,不过熬了一宿,困意袭来,他将点了一夜的灯尽数熄灭,滚烫烛油因为不小心撒在手背上,凝结成的形状还有点像花。戚夕却是猛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的潮期是有多久没来了呢? 是不是应该去找个大夫看看了。 虽然他的身子和一般的哥儿不太一样,但每次潮期还是很固定的,这次推迟了那么久,该不会和梅洵雪说的那只蛊虫有关系吧。 说起那个蛊,戚夕还有些对自己恨铁不成钢。 这个梅洵雪究竟什么时候给他下的蛊,自己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小宝说的那么玄乎,甚至连他自己的记忆都能被传递过去。 这世上当真有那么神奇的东西吗? 罢了,连梅洵雪都能一夜长大,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毕竟他自己也是一个怪物一般的存在。 那种被赤裸看光的感觉叫戚夕感到害怕,毫无隐私,甚至连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都被梅洵雪以一种极为平淡的方式说出来的时候,戚夕是真的发自内心想要逃离、想要躲避……他宁可让梅洵雪掐死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面对这个他无法改变的现状。 他像报复一样说出了自己的猜想,虽然在系统声响起的时候戚夕基本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天命之子,压根不是谢长荔。 而是他捡来的梅洵雪。 多可笑,谢长荔基本都要将复仇戏码之中的buff叠满了,功勋世家一朝灭门,家中独子幸免于难,长相貌美心肠狠辣却又聪明果决,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就是这样的设定,都不过天降的天命之子。 多么可笑,一开始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谢长荔为什么一定执著地和梅洵雪讨好关系,现在想来也很简单,压根就没什么严丝合缝的逻辑线,只是因为梅洵雪是主角是天道选中的天命之子。 所以,他捡到的人是梅洵雪。 所以,他会走不出那个后山。 所以,他才会鬼打墙。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只是,一开始他不知道。 在极度的愤怒和羞恼之后,戚夕却又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个系统声在梅洵雪点破他的身份之后,就不断地在警告他这么一件事情。 从一开始的时候,系统就强调过,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他穿越者的身份。 就算现在被梅洵雪道了出来,那系统也不过是催促他赶紧完成任务,不然就会有有惩罚,可惩罚是什么,这该死的系统却是从来没有说过。 而且,连他自己都知道的事情,梅洵雪会不知道嘛? 天命之子,梅洵雪。虽然戚夕现在还没彻底搞清楚为什么小宝会被强行认定成对这个世界起到决定作用的人,但既然是系统认定的,权当是这样吧。 而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天命之子杀了他。 好,现在天命之子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办法。 他压根就不能让梅洵雪亲手杀了他! 梅洵雪不肯放手的话,他无论怎么做都无法改变现状。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待着梅洵雪身边,顺着梅洵雪的想法去做—— 戚夕这么想的时候,脑袋还有些嗡嗡作响,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翳住了眼睛。 不过既然被发现的惩罚还没有落下,那么是不是说明这个惩罚并不是很严重。 原本,戚夕已经坚定了留在这个世界的念头。 但经此一遭,反倒让他起了摇摆的心思,他不过是个推动剧情的NPC而已,天命之子生命中平平无奇的一环而已。 他凭什么痴心妄想,会觉得自己是特殊的存在呢? 如此,戚夕在面对梅洵雪的时候却没有往常那般轻松,以往他总能将自己置身事外,可如今他却是藏了私心。 面对着梅洵雪越发清晰的感情,戚夕却有些害怕起来了。 那已经不能用简单的雏鸟情节来解释了,那是越发明显、纯粹、赤裸的情欲和占有欲。 但他不得不承下。 伴随着入耳的鞭炮声,戚夕捂着总是漏半拍的心跳。 ——咚、咚、咚。 那你自己呢?戚夕问。 你对梅洵雪如今究竟是什么感情呢? 他不是孩子了。 戚夕蜷起身子,觉得有些发冷,梅洵雪似乎是感受到他瑟缩着,揽住他的腰把人带入自己怀里,耳后传来湿润温热的呼吸,那待着点点水汽把他的耳廓拂得瘙痒,无意识的举动却好似撩拨着戚夕的心弦。 你也不能再用孩子去绑架自己的感情了。 承认吧。 戚夕,在朝夕相处之间,所有的感情都会发生变质,你所谓的兄友弟恭早就坍圮成废墟了,将过去的一切都尽数掩埋。 不仅仅是梅洵雪将你当做唯一的依靠,你何尝不是寄托着别样的感情在他身上呢。 不知是因为今天是个特殊的节日,抑或是梅洵雪说的话在何处打动了戚夕的心弦,他翻过身,将已经抽条长高的少年如同往日一般拥入自己的怀里。 梅洵雪已经睡着了。 嘴角还漾着丝笑意。 戚夕低头,噙住那粉嫩的双唇,如珍宝一般浅浅用唇舌描摹着。 他如同夜晚里头某处阴暗的老鼠,只敢在夜半无人之时,才能认清自己的感情。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又得装的云淡风轻的模样。 真贱啊,戚夕。 你明明也对他有不一样的、特殊的情谊。 但你和他始终不是一路人,是吗? - 过年的时候天气转晴,梅洵雪和戚夕出去的时间也多了起来,梅洵雪哼着戚夕从未听过的小调,嘴里还念着一些繁琐绕嘴的话,戚夕问起的时候,梅洵雪还愣了一会,他心情好到这种地步吗? “那调子从未听过,还有些好听。” 那是自然。梅洵雪尾音上扬,连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得意,“我自己瞎诌的。”也不尽然都是。 那是他从一本秘籍里头看来的,短短五个音符却能谱成无数乐段,包括他如今这几个音,却是安神之功效。 多听,对戚夕肚子里的东西可有好处,以前他可只对那瑺毓贱人用过,还是他哭着抓着他手喊疼的时候。 当然,他是不可能对戚夕道出实情的,只说是他自己胡诌诌出来的。 一晃,好似是上辈子、上上辈子的事情了。 但四百年的记忆实在太多了,真的很难彻底泯灭。 溪口处结的冰已经逐渐融化,蛰伏在水底的鱼冒着泡泡探出脑袋,梅洵雪见了,脑内突然就想起当年自己残废在床上,戚夕想着给自己补身体去河里捞鱼,却被老王八村长带着人活活打死的时候。 若不是戚夕命不该绝,那么死的恐怕就不止戚夕一人了。 只是,他着实不喜欢那臭咸鱼。 梅洵雪蹲下身捡起地上的石子,往那胖鲤鱼的脑袋上狠砸了一下,那鲤鱼咕噜两下便又沉入水底了。 不知死了,还是故意做给他看的。 “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好不容易冒出来透口气,你还把人家打回去。” “那是鱼。” “那,鱼家?” 梅洵雪蹲下身,声音很小,“我只是想起了当年你给我抓鱼的时候。” 他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站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地:“戚夕,你想吃鱼吗?” “嗯?”戚夕有些捉摸不透。 “你等、等我一下。”梅洵雪脱下外衫,将裤腿和袖子卷起,光脚踩进了刺骨的水里,水面上还浮着残冰,打在他的腿肚上,噶擦噶擦碎冰的声音格外好听,一切都是透明雪白的,梅洵雪很轻易就能看到那条被他打了脑袋的鱼。 他伏下身。 伸手探进溪水当中。 鱼身的黏液滑溜溜的,他一开始并没有抓到。 他又弯腰,循着鱼的方向一扑,脚一个没站稳差点就摔了进去,戚夕见了也想下水,但梅洵雪一想到村子那半信半疑的话,便连忙制止住了戚夕。 “不用你帮忙!快、快上去。”他焦急皱眉,好似不耐烦急了。 戚夕诧异,梅洵雪何时那么喜欢动手了,但在梅洵雪连续、强硬的制止下,才堪堪停住了下冰水的念头,但也焦急地在旁边张望,小腿的衣袜被水打湿,黏在皮肤上,反而更加不好受。 下午阳光炙烤大地融化冰面,梅洵雪一扑一腾,才徒手抓出了那条大鲤鱼。 他高举着,鱼尾扑腾洒下的水珠落在他的脸上,在阳光的折射下好似七彩斑斓的琉璃珠,梅洵雪一开始还没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被冻的发紫了,等他从水中踏出的时候,小腿刹那就变得又红又紫。 鲤鱼被丢在地上,艰难地打着滚,试图回到它的老家,但岸边石子嶙峋,搁着它的鱼鳍,它只能大张着嘴巴大口大口呼吸着,最后撑爆它的鱼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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