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片刻的好与不好。 “哎——”戚夕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助地捂住了双眸和通红的脸庞。 “戚戚……”梅洵雪翻身,双手搭在戚夕的手中,十指交错着彼此的指间,肌肤触碰的时候却是能明显感觉到戚夕不断贴近的脖颈。 密密麻麻。 梅洵雪勾起唇角,他撑在柔软的垫上,长发轻垂,擦过戚夕的锁骨,低头,嗅着戚夕身上彼此的味道。 茶香淡淡氤氲着点点冷冽之气。 “难道,你要做那画本子里头的那负心郎吗?”梅洵雪撇嘴,唇角的弧度往下压了许多,眼梢红的厉害,像是昨晚哭久了那样。 戚夕瞧着模样,却是愣住了神。 明明昨天受苦受累的人是他,怎么到了梅洵雪这儿,自己又成了那负心郎了。 他是好心…… “你、你谁又给你买了那么些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不许看了!”戚夕的声音不成调,续续断断的。 他感觉自己有些奇怪。 他应该拒绝梅洵雪的,可就像搁浅的鱼、迫切地想要呼吸,自动就寻着那股水源而去。 他和梅洵雪……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手掌心痒痒的,但也有些烧灼感。 喜欢。 他喜欢梅洵雪的。 可—— “昨天、昨天就当没那回事……可以吗?”戚夕几乎是哀求那般看着梅洵雪,“我知道你只是被下了药而已,是不得已为之的。”他低下头,梅洵雪的脑袋还埋在胸前,自然能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梅洵雪抬头,俯身看着戚夕。 “你不喜欢我。” “怎么会!”戚夕否认,随即再度否认,“我对你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是、是……” “戚夕,只有彼此喜欢的人才能做这样的事情,这是你说过的话,你忘记了吗?那你如今又说不喜欢,又与我交欢缠绵。” “以前我还是小孩子模样之时的喜欢吗?”梅洵雪字字戳心。 戚夕咬紧了唇,却是不语。 “你不觉得奇怪吗戚夕?” “谁会和自己养大的小孩做这样的事情呢?昨夜中毒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戚夕痛苦地闭上眼,脑内再度浮现出昨夜种种。 微凉的唇瓣覆上嘴唇的时候,仿佛身体也跟着被包裹住了那样,不能动弹。可就像梅洵雪所说的那样,昨夜中了毒的人是他,不是自己。 可自己为何会甘之如饴。 戚夕深吸一口气,身体依旧很痛,可心仿佛像是被掏空一样。 手臂使不上力,梅洵雪不怎么用力气就能压下去。 “随便你吧,戚夕。” 梅洵雪像是妥协,他下床将衣服收拾起来递给戚夕。 “你想回明州的话,就回去吧。” 白玉无瑕,浸染红尘。 戚夕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却是无所适从。 “阿雪。” “对不起。” 梅洵雪披上外袍,垂眸捂着嘴巴咳了好几声,他喝了口昨夜的茶水,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 耳尖很快就浮现出绯红,梅洵雪喘着气,强撑着身体起来。 “要、要我帮你叫马车吗?” 而后,却是磕到了案角,淌出的血顺着下颌留下,斑驳住了眼睛,梅洵雪好像是没有意识到痛,继续说:“都城去明州一路颠簸,可能还会遇上暴雪,我再为你多准备一些衣裳。”他强撑笑,“要是能与你一道走就好了。” “可惜,戚夕,我已无法脱身而去。” “梅洵雪!” 戚夕的唇哆嗦着,他起身将凝结在梅洵雪眼前的血块剥去,那双眼睛里头的光点已不再。 “我好难过,你不喜欢我了。”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都是滚烫的液体。 哒哒落在戚夕的手背。 “喜欢的,我最喜欢的人就是你。” 梅洵雪忽的笑了,窗外的红梅一夜之后竟然全数开了。 和戚夕眉心的红痣一样好看。 戚夕的肩头骤然之间多了一个重量,梅洵雪又晕了过去。 - 徐符赶来的时候,梅洵雪躺在床上已经醒了过来。 他稍加把脉后,沉声对梅洵雪道:“小侯爷,您的脉象似乎是中毒的征兆……” 可是昨夜画眉来请他的时候,眼前的少年顶多是气血过足的模样,而不是中毒的脉象…… “徐夫子我究竟是什么病症。”梅洵雪的声音微弱,可眼神却仿佛是含着冰似的,冷冷瞧着徐符。 “这、这……” 徐符看着周围的人。 除了画眉之外,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可徐符却瞧着男人的面容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又多瞧了会。 “不能根治吗?”梅洵雪的话打断了徐符的思考。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臣并不精于此道,只能稍加缓解,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方可解决啊。” 他,想起来了! 是那位拜托他去永州时候遇见的男人。 他怎会在此处,又和长乐侯有什么关系? 他记得,男人那年背着个几乎快死的孩子到处求医。 难不成…… “我中毒之事,还请夫子不要说出去,还未明了罪魁祸首,免得多生事端。” “老臣知晓。” 徐符也并未开什么药,只是一些镇定清热的药材,多吃对身体也不好。 梅洵雪谴走画眉,屋内只有噗呲燃烧和两人的呼吸声。 良久,梅洵雪才说:“戚夕,你走吧。” “就像你此前说的,留下来只会害了你我,如今我连自己都护不住,更加护不住你。” “是谁给你下的毒?” 梅洵雪嗤笑一声,随后无奈道:“我若是知道,怎么会陷入如今这般田地。方才那太医也说了,这是毒,他也没法解。” “自我来了都城后,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就不少,旁人都视我为眼中钉,鄞王深居宫中,不能谙朝中之事,并不是事事都能周全。而且,不信我身份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想要杀了我的人也不胜枚举。胥云琰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能做的不过是独善其身而已。” “这世上,我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戚夕。” “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再信你了。” 他说着捂唇咳了几声,血珠从嘴角滚落。 戚夕坐下,眉头抽痛皱成一团。 如果他没有听谢长荔的话,将梅洵雪带来都城,是不是会不一样。 他们应该还和从前一样,梅洵雪也不会凭空受那么多伤。 因为他自私得想要离开,所以才将小宝害得那么惨,他才是最坏的人。 “我、我不走了,我陪着你。” 他不走了。 全是他的错。 “当真?” 戚夕走过,梅洵雪的身边凹进去一块。 像是认命那般,戚夕将梅洵雪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不走了。” 戚夕的心跳很平稳,所以不是谎言。 “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舍不得。 他舍不得梅洵雪。 “那你,也是喜欢我的?” 戚夕未言。 窗外的天气真好,梅洵雪闭上眼。 他知道戚夕会信他所说的话,所以一道谎言需要不停地用别的谎言去圆。 茶水里头是他给戚夕的下的情毒,可如今却还是用在了他自己身上。 到底,还是中了毒。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好坏啊我!! 「求评论求收藏~」 [昨天真的很含蓄吗啊啊啊啊!我以为不含蓄了。] 感谢在2024-02-25 18:10:33~2024-02-26 22:24: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娇娇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阳光微凉,枯枝落在地上窸窣。 徐符轻叩着大门,等了许久,才有下人过来。 “徐先生吗?我家主子恐不方便见人。”年岁稍浅的少年支着门恭敬道,“您下次再来吧。” “我有事想要问他。”徐符拧眉,“要紧的事情。” “那先生稍等我一会。” …… “先生请进。”少年又开门将人迎了进去,“我家主子在里头等您。” 徐符跟着少年走到正厅,雪水正顺着瓦檐滴落成线,他弓着身体迈过门槛,抬头看见一袭白衣的青年正坐在主位上笑盈盈地瞧着他,“先生,是有何事如此着急。” 见徐符过来,谢长荔将茶杯放下,他的腿脚还没有完全好,只能踉跄着脚步走过来,扶住来人。 “你的脚还没有完全好,我自己会走。”徐符推开青年,“我、我有要紧的事情要问你。” 谢长荔摸着桌角一步步移了回去,冬天到了,这腿伤就好了更慢了,有时候风一吹还怪疼的,他坐下,摸了摸脚踝,敛眸再抬眸的时候眼中又恢复了平静的模样,看不出方才的笑意。 “先生所问什么事情,竟然如此慌张。” “长乐侯他中毒了。”徐符也坐下,他看向越发病态苍白的青年,不禁猜测他到底是在南疆受了什么罪,竟然能将好生生的一个人变成如今的这幅模样。 谢长荔挑眉,有些不解:“哦?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那陛下知道吗?那岂不是要彻查一番才行。” 徐符:“你不问我能不能治,却问我陛下可曾知晓。” 青年呵呵一笑:“我自是相信先生的能力的,要是先生不肯松口,那阎王也不会收的。” 徐符摸着茶檐,随后才叹气说:“那年,你邀我去永州,不仅仅只是为了叙旧吧……我在那儿收治了一个孩子,那个脉象和长乐侯几乎一模一样。” “世界上的巧合如此之多,脉象相近而已,有什么稀奇。” 徐符又道:“可是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我在长乐侯府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理应在永州的人,如今却出现在都城,这总不会是巧合了吧!”徐符又看相谢长荔,眸中带着担忧和惋惜,“原本朝中的谣言我是不信的,但是如今看来……” 谢长荔打断徐符的话:“朝中有什么谣言?” “哎——” “无非就是那些话罢了,说什么长乐侯根本就不是鄞王所出,不过就是一个幌子而已。” “先生。”谢长荔手中的杯盖不知何事啐了,“既然陛下都未曾言其他,那这些言语自然都是荒唐话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您所说之事我已知晓。” “长、长宁,你一定要小心。”徐符眼睛婆娑,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活了这把年纪,自然是知道安宁侯一门忠烈,护佑大岚千秋……他年少时候,少不了承蒙老侯爷的恩惠。安宁侯出事的时候,他远游在外,并不知始末,等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尸山血海了,他当时在尸体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最为年幼的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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