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双手一摊:“我哪儿知道,我哪儿敢揣摩那位祖宗。” 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怀疑的,云遮要画就画,从来没见他对谁这么宽容……住在家里?该不会…… “那个人真的是你们家三少爷?你给我句实话成不?” 管家斩钉截铁:“他也配。” “行行行。”严格举手投降,他哪里不明白,非常识趣,“风声已经传出去了,二少让我快点,他讨厌大少的这些东西,你也知道,三年前那幅就是他毁的。不过我已经收到三个人的叫价。” 他伸手,比出一个“三”。 “这次可不仅仅是做场买卖就能搞定的,云遮三年不出山,这一次绝对轰动,都在看着他,跟我打听模特是谁呢。我想好了,要办一场拍卖会,到时候人人都带上面具伪装身份,就算被认出来,也没人敢戳破,价高者得。” 他是美术生出身,在艺术上也有不小的造诣,不然也不会当云遮的经纪人,他已经在脑海中布置好到时候的盛况。 “云遮这个人……你必须把幼危送到他嘴里,不然他不会动手。怎么样,汤管家,这件事可就得交给你了,你得让你家那个小少爷主动把衣服脱了。听说,你家三少爷是因为他把你辞的?” 汤管家说:“你不用管那么多,只要确保生意做成了就好。” 严格嘿嘿嘿地笑:“正合我意,我就是个经纪人,中间商,找找卖家就行了。” 管家低头,这时候首都大学的官网上已经挂上劝退一名名叫“宋西源”学生的通知。 他知道三少爷不舍得,但他一定要让幼危这个人彻底消失。到那时候钱货两讫,幼危成了某位大人物的画,三少爷就算生他的气也没用了。 三少爷迟早会理解他。 别墅的保姆和司机其实都有怀疑,管家会再回来,所以管家拎着行李出现在门口时,他们并不意外。 唯一意外的只有幼危。 甚至连云执鹰都在沉默了两秒后接受了。 宁棠亲自送管家回来,她穿着粉色的小香风套装,铂金包挂在手臂上,看打扮应该是去喝下午茶的路上顺便来一趟。 她在客厅坐下,让保姆把云执鹰叫到自己面前,严肃道:“汤管家为云家工作十八年,看着你长大,云家是要给他养老的,你竟然辞退他?云执鹰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要不你说说看,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做。” 云执鹰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宁棠不耐烦地走了两步:“算了算了,看在我的面子上,汤管家你看,三少还小,难免有些孩子气,下次他再敢这样,你直接找我,我替你做主。” 管家弯下腰,老老实实道:“是我做错了事惹三少爷不快。” 宁棠摆手,示意他去收拾房间,等人走远了,她才走到云执鹰身边,压低声音:“你就不能为你的名声想想?辞退他?别人会怎么说你?卸磨杀驴?他好歹给云家干了十八年!你不喜欢他,可以,你让他离你远一点不就行了吗?他又不会碍着你。” 云执鹰依旧不说话。 宁棠气得直摇头:“你这次真是……要气死妈妈了,妈妈最放心的就是你,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要是最近压力大,就请几天假休息,或者去找你二哥,他在X国刚谈成一笔,你好好学学,行吧?妈还约了人喝茶,走了啊,别再犯糊涂了。”
第16章 入场券 管家重回云家任职,云家立即变得井然有序。 对幼危而言他更危险了,他已经绝望了,人在绝境之中可能就会这么想,反正已经没办法了,就这样吧,听天由命吧。 幼危清楚他不是在放弃,他是在等机会,他什么都能忍下去。 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和云执鹰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他们一个去学校上课一个在家补习,白天见不到面,谁都不知道,他们晚上会睡在一张床上。 幼危每天都会弄乱自己的床,假装睡过觉,然后躲进云执鹰的房间。 云执鹰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僵硬,也没有仰面朝天的规矩睡姿,晚上他会等着幼危入睡,自己再睡着。 “我们上辈子一定是双胞胎。”幼危忽的说。 “嗯?” “不然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样相依为命很久了。” 云执鹰笑了下:“可能吧。” “也许是小夫妻,反正都是相依为命,是什么关系都行。” 云执鹰不再说话,听着幼危呼吸逐渐绵长,等他快睡着了,才迟迟地说:“明天我休息,带你去图书馆吧。” “好。” 周末的图书馆被复读生占据,幼危一直想来这里,加入复读大军。 他们来得早,但图书馆没开门前就有人在门口排队,他们找了三层楼,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相连的空位。 幼危做题,云执鹰就在他身边看一种叫报表的东西。 他做完一套试卷,忍不住偷瞄报表上的内容。 “想看?”云执鹰让给他,“我教你,不过很多数据是保密的,你不能乱说。” “算了,我不学,我学习。”幼危摆摆手,然后一顿,反问,“保密?你已经接触这么深的东西了?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你才多大,爸妈就让你处理这些?” 云执鹰摇头,无所谓道:“去年二哥夺权,现在公司是二哥的,整个董事会都效忠他。爸妈手里一点股份也没有,二哥有手段魄力,公司去年的利润就增长了百分之十,他们连一个人都拉拢不了。二哥每月给爸妈的钱有限,多余的一分都不给,爸妈只能让我跟二哥争,只有我去争才是名正言顺。” 幼危正从笔袋里翻红笔,“但是你怎么争?你也才十八。” 云执鹰温和地笑:“正在学,我帮你改试卷吧。” 他接过红笔和试卷,认真批阅,同时漫不经心地说:“等我把爸妈要的那部分争回来,还给他们,就带你出国,去离这一切最遥远的地方。” 睫毛把他低垂的眼眸挡得严严实实,没有人能看见他深渊般的黑眸。 云为钟和宁棠对他有养恩,对幼危有生恩,只有这样他才能把恩情还干净。这样会很累,但没有关系,他可以做到。 · 云遮是在画室里固定不动的定时炸/弹,只要不去碰,就不用担心引爆。但云迦的行踪谁都不知道,今天在A国,明天可能在B国。但只要他回国,就一定回家。 恶魔也是有童年的。 幼危是个很懂礼貌的小孩,下课后他会送老师出门,看云家的车送他们离开才走。 这一次竟然会撞上云迦突然回家。 还是和上次一样,云迦身边跟着秘书、特助、私人医生以及保镖司机,他像国王一样,被这些人众星捧月。 送老师走的司机给云家工作十几年了,识趣的很,知道二少不喜欢陌生人,油门踩道底,赶在二少发火前就走了。 幼危站在门边,紧紧靠着墙,努力把自己缩小。 然而云迦下车后,目光就落在他身上,他烦着该死的觉醒血脉,让这种肮脏的东西脏他的眼:“你怎么还在这里。” 幼危低头看脚尖,心里祈祷他赶紧走,他面对云迦不会像云遮那么害怕,把他丢到冰水里都比卖了他好。 然而事与愿违,一双黑色皮鞋出现在他眼前。 私人医生冷冷看着伏低做小的管家:“汤管家,还要我说多少次,二少身体不好,对脏东西会过敏。” 管家紧张不已:“是……” “从那种地方接过来,身上不知道多少病菌……” 私人医生的趾高气昂被云迦的动作打断了。 云迦倏地用他带着皮质手套的左手掐着幼危的下巴。 幼危只感觉下巴快被他捏碎了,咬紧牙关,抬眸狠狠瞪了一眼。 这一眼锐利得像捕食的小兽,眉眼意料之中的看起来和云迦一模一样,只不过幼危的乳牙还没换,而云迦已经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 “果然像,难怪云遮那东西说不用看鉴定。”云迦淡然道,“可惜了……” 如果打小长在云家,他是不介意再培养一个竞争对手,既然长在那种地方,他就没兴趣了。 他漠然的摘下手套,丢在脚下,一举一动都是写满了嫌恶。 “嫌我脏?那你还跟我说话?告诉你,你站过的地方我都站过,你摸过的地方我也都摸过,甚至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我都用过。嫌我脏?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幼危再也忍不住了,欣赏云迦一点点阴沉惨白的脸色,有这样的两个哥哥,亲弟弟能是什么好东西呢?果然还是当坏蛋容易。 “小心飞沫传染哦。” 面对他的挑衅,云迦只是嘲笑了一声,陡然掐着他的脖子丢到地上:“丢给云遮,告诉他,这次我只给他留三天时间。” 幼危惊恐地瞪大眼睛,云遮不是不会…… 难道云遮的耐心这么快就耗尽了?他的时间用光了?云遮不是说不会强迫…… 他跟魔鬼有什么好讲的! 他挣扎起来,然而接下来就有保镖把他按在地上,紧接着脖颈刺痛一下,等他意识到是什么扎了进去,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不清。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私人医生一边收拾医疗箱一边道:“可以了。全身麻醉,他动不了,别磕着,当心惹大少生气,我不替你们求情。” 在醒来时,四周很熟悉。 云遮的画室不再空旷,周围放满了画框,一层一层至少四五十个,每一张都涂满了颜料,画风潦草狂放。幼危一眼就看见他左前方的一幅,正是那天画在他背后,只不过没有那天可以誉为神迹一般的精美,这一副潦草得就像初稿。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画,让画室拥挤起来,令人喘不过气。 幼危发现自己呼吸正常,就是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他好像没有手脚,只剩下意识。 云迦让人给他全身麻醉直接送给云遮?他的命这就到头了吗? 已经画完了? 还是已经走到最后一步,彻底留在他身上了? 他连温度都感觉不到,却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黑暗绝望。 是在等皮肤愈合吗,那天在浴室里他不该跟云遮说他愈合得很快不会留疤…… 蓦地,旁边传来声响,画架好像被碰到了。 是卖家来了! 幼危做着最后的挣扎,然而他的身体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候,一张令人安心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云执鹰脸上带着明显的慌张,俯下身把他打横抱起,快步朝门口走去,一路撞翻了不知多少画架。 他踹开门,把幼危放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幼危睁着眼睛看他给当医生的朋友打电话,看他们视频通话,直到医生再三安慰他,没有事,等药效过了就好。 这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而云执鹰精疲力尽地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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