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题给了两种解题方法,每一种都是六步。而幼危却想到了第三种,只不过多了一步,但多了这一步,恰恰让解题思路更清晰。这是一种比标准答案更好的解题方法。 他根本不需要补习老师,宋西源猛地发现,自己是多余的,恐怕特级教师站在这里,也只能帮他算算是不是标准答案出错。 宋西源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半个小时,赶紧说:“学了那么久,累不累?休息一会儿再看,别伤到眼睛。” 幼危一直都很听他的话:“好。” “对了,云执鹰呢?他也是首都大学的,跟我一届,绩点比我高。”宋西源故意问,“我记得上学期,他好像是前十?怎么不叫他教你。” 幼危毫无防备,有什么说什么:“他有事,爸爸带他出门去见什么老板了,好像是位做房地产的。” “不是吧,那怎么不带你呢?” 幼危想起管家的话,试图辩解:“可能是因为那个老板的女儿和他同龄?” “你们不是一样大吗?”宋西源故意道,“你们都是十八岁,这个年龄相亲是有点小了,但……你爸爸不带你见生意上的人?只带云执鹰,那以后呢?准备什么时候带你去?” 幼危低头沉默了。 什么时候带他去?他想起来,云家对外甚至没有承认他的存在,对外人而言,云家只有三位少爷,他什么都不是。 爸妈是不可能带他出去见人的。 看见他的沉默,宋西源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他用练习册挡住半张脸:“你的房间真不错,我真羡慕你的书架,我房间小,就装不下,书都是堆在地上。” 幼危毫无防备:“嗯,这是云执鹰的书房,我本来住楼下,他让给我住的。” 宋西源的眼珠子转了转:“他让给你的啊?” “对,这样我们就都住在三楼,我大哥二哥也住在三楼。” “没有别的房间了吗?让你住书房?小危,不是我说,云家这么大,三楼不会连一间多余的空房都没有吧?还是说云执鹰就是故意让你住这间,离他的房间那么近,你也知道,进进出出有什么动静,他第一时间知道。我还以为他在监视你呢,我乱说的啊,你别介意。” 砰—— 幼危把数学书重重地摔在书桌上。 这时候正好传来敲门声。 管家在门外道:“小少爷,宋老师,四十五分到了,课间休息。” 他端进来进口的水果和红茶。 上午一共两节课,上完课,管家亲自送宋西源离开。 幼危坐在书桌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宋西源的话提醒他了,云执鹰让他住书房,真的是为他好?帮他避开那两位恶魔?还是说,其实他只是想盯着自己,确保自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是给他安全感?还是变相的监视他? 看着那扇可以打开的书架,纯金的度母像,幼危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像从回云家的第一天,云执鹰就不想让他接触大哥二哥。那两个是恶魔,那云执鹰呢?和恶魔生活在一起十八年的云执鹰呢,能是什么样的好人? 最关键的…… 幼危陡然一阵毛骨悚然,云执鹰身上流着酒鬼夫妻的血……云执鹰的亲生父亲平时把他往死里打,亲生母亲甚至做出换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天生坏种基因是改变不了的。 恐慌彻底笼罩了他,直到下午补习英语,幼危都没能从这种恐惧中走出来。 好在英语虽然是他的弱项,但他的成绩也足够好看。对这个上课总是发呆的漂亮小孩,英语老师很识趣的没有多说一个字,离开时,甚至还夸奖了几句。 晚饭的时候,云执鹰还是没有回家。 幼危独自吃完晚饭,漫不经心地看着课本,他等云执鹰回家,竖起耳朵等楼下传来汽车的声音。 然而别墅里里外外安静得仿佛没有第二个人。 等到深夜,幼危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困得直打瞌睡。 他怕这样下去,云执鹰回来会听不见,想了想,他打开书架的门,走进云执鹰的房间。 这样只要云执鹰回来,他就能立刻知道。 因为有单独的书房,云执鹰的房间格局偏小,没有沙发可以坐。 幼危只能坐在床脚。 等着等着,他抱着膝盖,缩在床脚睡着了。 他也不知道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好像整个人睡到云执鹰的床上去了。 怪不好意思的。 他想走,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什么东西紧紧箍着他的腰! 幼危猛地惊醒,在漆黑不见一丝光亮的房间中,瞪圆眼睛。 他等着云执鹰回家,结果一醒来却发现,被云执鹰当成娃娃抱着睡觉? 云执鹰是小孩子吗?睡觉还要抱娃娃的? 幼危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了,甚至……黑夜中,谁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脸红了。 因为他这个挣扎的动作,云执鹰贴得简直严丝合缝,滚烫的热源从身后贴上来,让人差点冒汗。 幼危气得快要发疯。 他才不是布娃娃。 直到他嗅到云执鹰吐在他脖颈间的气息中,夹杂着……酒精味。云执鹰喝醉了回家,醉得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倒头就睡,甚至没发现床脚多了个人,并且他把这个人从床脚拽到怀里。 不是劣质散装白酒,酒里有果香的清甜。 幼危依旧吓得不敢动。 对他而言,酒意味着挨打。 ……那也不是不能抱。 在不安中,幼危睡着了。 再有意识时,幼危是被戳醒的。 他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云执鹰在戳他的脸?云执鹰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他的体温明明烫得吓人,指腹却冰凉。 见幼危没反应,云执鹰又重重地戳了两下,像是确定是不是活人。 幼危拍开他的手:“拿开。” “哪来的娃娃。”云执鹰嘀咕。 幼危气得想去开灯,让他看清楚谁是娃娃,但云执鹰虽然腾出一只手戳他,另一只手依旧牢牢固定在他腰间,逃都逃不了。 云执鹰又戳了两下,似乎确定了真是娃娃。 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精致好看的人?他放心地继续抱着了。 幼危这下在真是忍无可忍了,他抬脚踹,结果刚抬起来,就被捏住了脚。 他立刻吓麻了。
第12章 出门1 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帘敞开,阳光照在脸上。 竟然已经是早上了。 幼危看着陌生的房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抱着被子坐在床头,被褥和枕头柔软舒适,深色四件套衬得他肤色奶白,有牛奶的质感。 只是床比他房间里的大多了。 这里是……?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门被推开,云执鹰走到床边:“你醒了?” 看着他散发热气的健康的麦色皮肤,幼危登时全都想起来了,立即红了脸!他昨晚通过暗门来云执鹰的房间,想等他回来,结果等着等着就等到床上,还等到人家怀里!甚至……甚至脚掌心还残留着被冰冷指腹捏着的感觉! “嗯。”幼危扭过头。 云执鹰恰好也在这时候避开目光,不然一定能被细心的幼危发现,“……你怎么在这?” 幼危赶紧解释:“我想等你回来,谁知道你回来那么晚,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你平时也回来这么晚吗?还有,你才多大怎么能喝酒?” 床垫一沉,云执鹰坐在床边,发梢微微湿润:“平时不喝,昨天没躲开。以后不会喝了。” 幼危想起他昨天为什么会那么晚回来,心情沉重:“你这么小就开始喝酒,爸爸也不高兴的吧。” 云执鹰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任何表情。 事实上,就是云为钟让他喝的,他没有成年前云为钟就把锻炼酒量这种话挂在嘴边,只是没成年的孩子在酒会上,大家多多少少还是会注意一点,免得第二天上媒体头条:灌醉未成年人,恶劣的再配张床照或是酒店照,那就毁了。 “他没说什么。”云执鹰故意岔开话题,他起身去衣帽间找衣服,只留下一个背影,“你那么晚找我做什么?怎么不在手机上说。” 幼危:“……” 他还没有用手机的习惯。 他掀开被子下床,发现脖子有点勒,低头一看,但他不记得把睡衣扣子扣到了第一个。 算了,这些都是小事。 “我想……能不能跟你一起出门啊。”幼危走到衣帽间,靠着墙,“你下次出门的时候,也带我一起,行不行?我很听话的。” 云执鹰脱浴袍的动作一顿,才道:“我这次跟爸妈出去是为了工作,下次出去玩再带你。” 他故意跨出一步,走到穿衣镜后,这个角度,他能看清幼危,对方却看不见他,这才放心地脱了浴袍。 但幼危一点也不傻,听得出云执鹰在敷衍,出去玩还是出去工作,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你跟妈说说吧。”幼危心里一急,“万一爸妈也想带上我呢。” 这下,云执鹰却沉默了很久,直到他穿好衣服出来才说:“你跟爸妈说一声吧,可以的话,他们肯定会带上你。” 说着,他主动拨通了宁棠的手机号。 “谢谢你。”幼危心情愉悦地捧着手机走到窗边,整个人散发出欢天喜地的气息,挡都挡不住。 云执鹰却不敢看,因为他清楚,爸妈是不可能允许幼危出门的,哪怕是去游乐园玩过山车这种微不足道的请求。 在维护云家名声,在外界已经有抱错孩子的传言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件事上,这对夫妻最在行了。 这么想着……云执鹰的心狠狠疼了一下,如果没有之前的事,他可以偷偷带幼危出去玩,但云遮的经纪人人脉广,嘴巴大,很有可能把这件事说了出去。但凡有人在垂涎,幼危都必需乖乖在家。 他不得不利用父母的狠心,浇灭了幼危的笑容。 不到两分钟之后,幼危失魂落魄地走了过来,把手机还给他:“给你,妈妈说我不能出门,今年要高考,妈让我先搞好学习,之前耽搁那么久,她怕我学习跟不上。” 宁棠用来敷衍他的不可能是什么好话,更不可能站得住脚。 学习跟不上?但凡宁棠过问下幼危的成绩,她就会知道,这是名校校长抢着要的状元苗子,不会用这种没有脑子的借口。 但幼危就像他自己形容的那样,乖巧,懂事。他知道爸妈没有公布他的存在,才找借口敷衍他,免得他出门被熟人看见无法解释,既然妈妈还在敷衍他,他就装个傻。 他忘不掉妈妈摸着他脸的那只手,温柔似水,他从没被人这么爱过,哪怕是虚伪的爱,他也会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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