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变戏法似的多了两张符纸。 火星顺势蔓延到符纸上,被岑旧扔在了即将削掉马头的藤蔓上,死死黏附在上面。 传来了一阵噼啪的火烧焦的声音。 藤蔓发出一声非人嘶鸣,开始在空中拼命扭动身躯,甚至不断砸在地面激起尘土,妄图扑灭灼痛的火苗。 然而于事无补,符纸上的火贪婪朝着旁边的大树本体吞了过去。 树连着树,很快就烧成了一片壮观的火海,往空中升腾着浓浓黑烟。 身后的火焰燎舌一般吞吐着烟雾,一道黑影在马车后猛然飘入空中,发出被火灼烧的爆鸣叫声。 两匹马在浓浓黑烟中拼了命地跑着,身后树妖愤怒地砸着地面。 一阵颠簸之下,不知过了多久,周遭再度宁静了下来。 “那个树妖死了吗?”梁青生坐在车中,不敢探头看外面。 岑旧看了眼手中的本命剑:“还没有。受了点伤,暂时不会纠缠我们了。” 到了山路崎岖的地方,两匹马渐渐体力不支起来,脚步迟缓,粗气明显。 岑旧让它们停了下来。 下车后,他抚摸了两把马头:“做得不错。” 两匹马累得连反应都给不出,走到大树底下疲惫地闭上了眼。 岑旧脸上露出些许疲色。 他身上的伤是修真界法器缚仙索造成的,无法治愈。 此时两番折腾下来,伤口裂得更厉害了。 陆研和三名土匪一个接一个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梁青生瞧着岑旧面色有些不好,犹豫了一下,终归还是良心占据了上风。 “仙师,我们飞鹤寨就在附近,您今日劳累,不如去寨上歇歇?” 那两个跟班忙脸色一变:“三当家,可二当家不是说,山寨近日戒严么?” 梁青生瞪他们一眼:“这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你们两个先跑一趟,和二当家通报一声。” 两个土匪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碍于梁青生地位比他们两个高,加上岑旧确实是救了他们,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往旁边的山上爬去,打算回去先请示一下二当家。 因为伤势,岑旧整个人显得有些惫懒,他靠在一棵大树边,怀中抱剑,懒洋洋地看向梁青生:“支开他们,你有什么话和我说?” 梁青生:“……” 梁青生表情不自然了一下:“哪有,我是看仙师……” “既然这样,我就走了。”岑旧嗤笑一声,竟真的站直了身体。 梁青生:“等等!” 话音刚出,眼前的白衣修士就笑吟吟地转回了身子。 梁青生这才发现这人心思恶劣。 本就没打算走,却偏偏装出这样一副做派来欺诈他。 算了,去了飞鹤寨后,总归还是要让这人知道的。 梁青生叹了口气:“是想委托仙师帮我去调查一件事……” 虽然曾经梁青生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修士与妖魔,但这些东西对凡人来说还是太过遥远。 亲眼体验过,和只是听闻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梁青生今天第一次见到活的妖怪,世界观得到了极大的颠覆。 望着那双笑吟吟的桃花眸,他壮了壮胆子,把自己在飞鹤寨见到的异象告诉了面前的修士。 “女尸那张面具,我曾在寨子里见过!” 岑旧眉目一凛:“哦?” 顾正清后人可能还在飞鹤寨,偏偏面具也在周遭,看来和平天门惨案脱不了关系。 梁青生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回忆道:“有一天,我喝醉了酒,不小心摔下了后山,滚到了一个山洞里。我就寻思,摸黑爬上去,结果随手一摸……” 冰冷的体温,腐烂的气味,根本就是尸体啊! 梁青生吓得酒醒了几分。但终归是酒醉壮胆,他又试着摸向了另一边。 还是一样的冰凉。 乌云散开,月色终于落到了这片山洞的入口处。 借着月色,梁青生彻底看清楚了山洞的全貌。 他顿时扶着墙壁,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 眼前小山似的尸体层层叠叠,离得最近的人身上还爬满了蛆虫。 他们诡异地戴着笑脸面具,就像在笑吟吟地注视着梁青生。 吐完之后,梁青生酒彻底醒了。 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山洞。 “我向大当家上报。她面色很难看,这也正常。这事太他妈膈应了!”梁青生道,“大当家疑心是有人想要对飞鹤寨不利,万一寨子中有内鬼,大肆追究会打草惊蛇,就瞒了下来。让我和二当家一起查。” “哦,二当家如今就是大当家那个书生侄子。” 梁青生是土生土长的飞鹤寨人,他现在位居三当家。 说明假若没有这两人上山,即位的该是梁青生。 不过梁青生谈起大当家和二当家时,面上服服帖帖。 显然是被大当家治服气了。 会是顾正清的后人吗? 还是亲自确认一下吧。 岑旧和陆研跟着梁青生来到了飞鹤寨。 一道拱门立在飞鹤寨寨口,最高处挂着笔力遒劲的牌匾。 走进去有一块大石屏,绕过去之后各种平房错落有致,独具匠心。 因为是生面孔,自打进入飞鹤寨后,跟在梁青生身后的陆研和岑旧一路上被不少寨子里的人侧目。 陆研被盯得有些不自然,拉着岑旧的衣摆朝他身后躲了躲。 岑旧本人倒是似乎很受用,不时还抬眼扫视,朝着盯他的人笑一笑。 一些不大的少女会因为他这一笑面红耳赤起来,捂住双颊也要坚持不懈地继续偷看他。 陆研:“……” 少年莫名觉得在岑旧身后看见了完全展开的孔雀尾羽。 显然梁青生也是这么想的。 梁青生走到一半,被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拉住陆研小声嘀咕道:“这家伙肯定已经二十出头了,却没有冠发,不会就是觉得这样骚包吧?” 陆研:“……” 陆研:“咳咳。” 梁青生:“气质倒是出尘,可这性子也太骚包了,你说他会不会是孔雀成精吧……” 梁青生突然头顶一痛。 梁青生:“你打我干……” 他话没说完,出口的声音却已经变成了奇怪的叫声。 梁青生:“哇、哇???” 他这才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孔雀。 陆研:“……” 陆研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孔雀头。 被他编排是孔雀精的岑旧笑吟吟地望着梁青生:“这么喜欢孔雀,不若亲自体验一下?” 梁青生:“……” 孔雀懵逼。 孔雀惊恐。 孔雀试图逃跑却被岑旧套上了狗绳。 最后梁青生憋屈地迈着两只小短腿,摇摇晃晃地领着他们来到了二当家的医庐前。 梁青生用着孔雀的外表说道:“二当家应当已经得到消息了。你们上去敲门就好。” 岑旧颔首。 这位二当家不出意外的话应当就是顾家还幸存的故人或者是和顾家有关的知情者,他还挺想亲眼见见。 他踏上台阶,伸手准备敲门。 门却从里面打开,飘出一缕青丝。 岑旧:“……” 岑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后退两步,给差点撞上的男子让开了点空间。 从医庐走出的是一个穿着紫衣的男子。 衣服上绣着鎏金云纹,肤色白皙,身形高挑,青丝垂腰,头上束着白玉冠,五官矜贵,眉眼间似乎沐浴着一股别样的气韵。 和岑旧刚一对上视线,两个人同时露出来了见鬼的表情。 岑旧:“……” 紫衣男子:“……” 这不是…… 岑旧瞬间先声夺人道:“江……” “贵客远道而来,”紫衣青年冷冷打断了他的话,“有失远迎。在下姓江,名月白,正是飞鹤寨的二当家。” “有事吗?” 江月白说完这话后,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嫌弃的神情,再配上冰冷的语气,大有一种请岑旧立刻滚蛋的意思。 岑旧:“……” 岑旧假装没有听懂地说道:“自然有事。” 江月白:“……夜色已深,明日再商议吧。” 暗地里,江月白又再度甩了岑旧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不要徒生事端。 岑旧:“……” 岑旧默了默,笑吟吟地应了下:“也行。” 看来飞鹤寨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啊。 哎哟。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太子伴读、江首辅之子江月白江逢秋嘛。 最重要的是,江家和顾家可是世交。 江月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显而易见。 顾家后人、那个失踪的少主就在这里!
第004章 百花灯(4) 江月白让心腹给岑旧和陆研清了一座小院入住。 翌日一大早,江月白再度来了院中。 他还是昨夜所见那般穿着,脸上多了几丝憔悴。 岑旧坐在院之后的石凳上。 听见院门推开的动静,抬眼望过去。 江月白一副臭脸神情,提了一个红木餐盒。 他走到石桌,将几层高的餐盒放到了石桌上。 被变成孔雀的梁青生在石凳上昏昏欲睡。 被江月白放食盒的动静惊醒,扑腾着翅膀摔倒在在地上。 惊恐地吱哇乱叫。 岑旧默默藏起刚刚揪毛的手。 江月白:“……” 江月白斟酌了下措辞:“岑公子这只孔雀还真是……活泼。” 岑旧故作苦恼道:“有点太吵了,影响我们商量正事。” “这只孔雀开了灵智,我让它在飞鹤寨自个玩会儿,江二当家不介意吧?” 江月白觉得不妥。 他不太信任面前的岑旧。 “并不吵。”江月白道,“无碍。” 岑旧笑:“那就请江二当家讲讲你们最近来寨子的事情吧。” 江月白:“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讲的。” “飞鹤寨很多年没出过如此之多的杀人事件。”岑旧道,“大当家和二当家你们一上山,后山就发现了尸坑。实在是……” 江月白冷冷打断他的话:“没有证据,妄加揣测。如果只是这样子行事的话,恕飞鹤寨送客。” 岑旧:“我没揣测呀。只是提出疑问而已。只有全面了解之后,我才可为尸坑定性。毕竟,大楚的江……” 江月白:“停。” 紫袍青年揉了揉额角。 “这孔雀开了灵智?” 岑旧:“对呀。” 江月白忽然转了口风。 “确实有些吵。让你那个仆人带他出去。” 就这样把两个外人赶了出去。 看来真实身份是江月白严防死守的软肋。或许也是与顾家和他上山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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