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样贪婪?”灵童反诘:“你若是不贪婪,为何想让刘非自生自灭?只不过你的贪婪,是想让刘离活下去,我们都是一样的,你难道比我高贵不成?” 牧山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眼神变得很狠戾起来。 灵童又道:“你若是不放了我,刘非和刘离很快便会赶来,届时……你的身份便会暴露!你不是想要留在刘离身边么?伪装成这个样子,好不容易才留在了刘离身边,可以远远地看着他,难道你甘心放弃么?” 牧山却不把佩剑移开,沉声道:“休想花言巧语,我不会放你离开。” 踏踏踏—— “在前面!” “快追!” 是刘非带人赶来了。 灵童十足紧张,目光晃动,若是被刘非抓住,一切便都前功尽弃了。 灵童突然往前一撞,狠狠撞向牧山的佩剑。 牧山眼目一眯,快速向后一撤,“嗤——”佩剑只是划伤了灵童的衣襟,并没有刺伤灵童。 灵童是刘非的影子,显然是想用死而复生逃脱,但没能成功。 刘非与刘离等人已然赶来,灵童突然大笑起来,道:“你还想再杀我一次么?” 他这句话,是对着牧山而说。 刘非皱起眉头,只觉得灵童话里有话,那表情,分明是想要挑拨离间。 果不其然,灵童大喊:“你还想再杀我一次么?杀了我三十九次,难道你还觉得不够么?” 刘离单薄的身子,下意识狠狠一震,看向执剑的牧山。 嗡—— 他脑海中瞬间混乱起来,仿佛充斥着惊涛骇浪,不停的拍打着刘离的理智,牧山执剑的模样,与梁错执剑刺穿自己胸膛的模样,慢慢融合在一起。 “哈哈哈!!”灵童肆意狂笑,道:“是啊,左右你都已然下了三十九次狠手,这一次,也没甚么可心软的!我说的没错罢,梁任之……” “不,合该唤你……梁错的影子。”
第139章 驾崩 牧山就是梁任之,正是梁错的影子。 “唔……”刘离突然闷哼一声,捂住自己的胸口,似乎很是痛苦,身子一晃便要跌倒。 “刘离!”刘非把抱住刘离,免得他摔在地上。 牧山的动作一顿,合该说梁任之的动作一顿,就在分神之时,灵童突然暴起,这次不是逃跑,也不是撞向梁任之的佩剑,而是一个翻身,嘶声力竭的哈哈大笑着,突然跳入赵河之中。 南地多水,从暗道出来之后,一面正好临着赵河,灵童的举动仿佛疯癫了一般,咕咚一声,没入湍急的河水。 燕然听不懂他们在说甚么,连忙冲过去道:“快捞人!” 刘非则是道:“不必追了。” 河水这么湍急,灵童跳进去,不是想要逃跑,而是方便淹死自己,因着影子是可以死而复生的,灵童一死,便可以成功避开刘非的追捕。 “刘离!”刘非感觉怀中的刘离突然一沉,连忙去查看,便见刘离昏厥了过去,还保持着手掌捂住胸膛的动作,死死蹙着眉,好似很是难过。 “刘离!”梁任之冲过去,打横抱起刘离,道:“我先带他回去!” 刘非留下倪豹,查抄灵童神军的藏身之所,其他人则是回到了府署。 梁任之快一步带着刘离归来,兹丕黑父已然给刘离检查过了,没甚么大事,只是身体虚弱,加上郁结于心,便突然昏厥了过去。 刘非归来之时,刘离正好幽幽转醒。 “嗯……”刘离轻哼了一声,虚弱的慢慢睁开眼目。 刘非急切的道:“刘离?好些了么?感觉如何?” 刘离看清楚是刘非,虚弱的一笑,道:“无事,只是突然有些头晕,现在……现在好多了。” 他说话有些喘气,目光一动,便看到了站在榻边上的牧山。 不,应该说是梁任之。 只不过他再次易容了,变成了和梁错,和梁任之都不同的长相。 刘离看到他,沙哑的道:“是你?” 梁任之点点头,沉声道:“你好好歇息。” 刘离嘲讽的一笑,道:“不是都走了么,你还回来做甚么?” 梁任之来到榻边坐下来,拉住刘离的手掌,刘离立刻甩开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登时感觉到一股头晕目眩,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刘离!刘离?”梁任之扶住他,道:“你别动气。” 刘离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好转一些。 梁任之道:“我有些话,想要单独与你说。” 刘离则是道:“可惜,我没甚么话与你说。” 刘非倒是站起身来,道:“既然有话说,便赶紧说罢,刘离身子虚弱,切记不可惹他动怒。” 刘离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刘非,道:“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刘非拍了拍的肩膀,道:“我这不是怕你把自己气坏么?你可以骂他,勿要憋在心中。” 刘非带着众人退出了屋舍,只留下刘离与梁任之二人。 梁任之深深的看着刘离,沙哑的道:“对不住。” “对不住甚么?”刘离淡淡的道:“是捅了我三十九次么?无妨,反正捅一次也是捅,三十九次也是捅,如今伤口已然麻木,感觉不到疼痛了。” 梁任之却道:“上次我置刘非于险境,对不住。” 刘离的目光一动,看向梁任之。 梁任之继续道:“我想让你活下来,但我从未考虑过你的感受。” 刘离唇瓣颤抖了一下,眯眼看向梁任之。 梁任之自嘲一笑,道:“我总是自命不凡,出生在宗族贵胄,不满二十便即位成帝,感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从不需要考虑旁人的感受,直到……你的出现。” 倘或刘非死了,刘离便是唯一的刘非,但梁任之错了,刘离根本不想成为唯一的刘非。 梁任之缓缓的道:“你把他看得,比你自己的性命还重要,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嫉妒……” “让我守着你,”梁任之握住刘离的手掌,道:“不是以梁错的身份,而是以梁任之的身份,我愿意为你付出所有,包括我的性命,不只是为了偿还你,而是我真心的心仪于你。” 刘非刚离开屋舍,燕然走到他跟前,道:“我们谈谈罢。” 刘非点点头,道:“也好。” 二人来到府署的花园中,找了一张石桌坐下来。 燕然双手握拳,不安的抠着自己的指甲,道:“你……真的是北燕的四皇子?我的哥哥?” 刘非点点头。 燕然仿佛狠狠松了一口气,面容却带着一股浓浓的悲伤,苦笑道:“原来你没有死啊。” 刘非道:“我的确没有死,只不过当年猎场发生事故,我不太记得了,后来便流落到了南赵,再后来,便去北燕做了太宰,余下的,你合该都清楚了。” 燕然沙哑的道:“所以……就和那个灵童说的一样,你和祁湛,早就相认了?你们在丹阳城出使那次,便已然认出了彼此,对么?” 因着刘非并没有记忆,所以其实也不能说认出了彼此,只是祁湛认出了刘非罢了。 燕然道:“你们却……一直瞒着我,将我蒙在鼓中,对么?” 刘非淡淡的道:“你可知非为何瞒着你?” 燕然眯眼道:“难道不是为了耍我么?” 刘非道:“自然不是,若是为了戏耍一个人,不是非自夸,我有上百种,甚至几千种手段,让你比现在还要难堪。” “你!”燕然气得瞪眼睛,眼眶通红一片,一副要哭出来的小可怜儿模样。 刘非又道:“非这么做,无非是不想争夺北燕的皇储之位。” 燕然不相信,道:“你的身份名正言顺,竟不愿意做北燕的天子?我不相信,这世上竟有这样之人!” 刘非一笑,道:“燕然,你觉得北燕的天子好当么?若是好当,你也不必如此惨兮兮,可怜巴巴了,对么?而我,乃是北梁的天官大冢宰,虽是一人之下,却是万人之上,更何况……那个一人,还对非言听计从,宠信有嘉,非便是装病,他都能替非批看文书。我为何放弃这样清闲的太宰地位,而巴巴的跑去人生地不熟的北燕?” 燕然一时间愣是被说的愣住了。 是啊,梁错如此宠信刘非,刘非在北梁,简直如鱼得水,况且北梁蒸蒸日上,哪里是北燕可以比的? 刘非道:“我无心与你争抢甚么,所以才托付祁湛隐瞒于你。” 燕然喉咙滚动,咬着嘴唇,沙哑的道:“原来……原来这个北燕天子的位置,是你不愿意做,才扔给我的。” 他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哽咽的道:“从小到大,我便是个村夫,一个外室之子,受尽旁人的指点与谩骂,我再也不想过那样屈辱的日子,发誓一定要爬上高位,一定要爬上最高的位置!可是……可是到头来……我果然不配坐甚么天子,即使你把这个位置让我给,最后还是让我给败光了!” 燕然不是第一次从这个为位置上被赶下来了,上次是乔乌衣,这次是灵童。 他有一种疲惫的感觉,放声大哭起来,用手背抹着眼泪。 刘非叹了口气,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燕然的肩膀,燕然的哭声一顿,突然抓住刘非的衣襟,扎在刘非怀中,狠狠的痛哭起来。 刘非挑了挑眉,虽然不是很合时宜,但我弟弟哭起来,这小模样还挺好看的,我见犹怜,不亏是我弟弟呢。 刘非安慰道:“好了,别哭了。” “不要!”燕然犟嘴道:“我就哭!我偏哭!” 刘非眨了眨眼目,道:“要不然……你多哭会儿?” 刚才只是客套的安慰,其实刘非是喜欢看旁人哭鼻子的。 燕然:“……” 祁湛卧病在床,兹丕黑父给他调理身体,虽祁湛中毒不浅,但是他的意志很坚强,加之灵童的毒茶,其实还不如君子醉“纯粹”,经过兹丕黑父的调理,祁湛的病情很快好转。 祁湛稍微好转一些,立刻画下舆图,在舆图上批注众多,道:“太宰,这些都是我所知晓的,关于灵童神军的事情,还有几处神军的物资驻扎点,只要将这几处捣毁,灵童在南赵的根基,必然可以破除。” 刘非点点头,将舆图与批注全都交给倪豹,道:“你可曾是赵河的地头蛇、水中蛟,将剿灭灵童神军的事情交给你,非可否放心?” 倪豹接过舆图,道:“太宰放心,甚么神军,便是一把子杂牌军罢了,有了这个,还怕他们藏头露尾?我定将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倪豹立刻离开,一时也不耽误,调遣兵马,准备出击。 祁湛将养了几日,刘离的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刘非特意请大家一起来用晚膳。 毕竟众人在南赵还要逗留一段时日,将灵童神军留在南赵的尾巴斩断,接下来大家还想日夜相处,一起合作,燕然与祁湛古古怪怪,刘离与梁任之奇奇怪怪,刘非夹在中间,也不太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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