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这个笼子外跑到另一个笼子外,最终把视线转移到犬舍之外,头一扭,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 曲渡边瞳孔地震,赶紧叫人追上去:“六哥!那边去不得!” 老虎、豹子、黑熊……六皇子眼睛放光,想象的是自己的坐骑变成它们该有多拉风。 隔着笼子,这些野兽时不时被饿一顿,野性最大程度上保留了下来,此时看着笼子外的几个小家伙,慢慢靠近。 六皇子:“我又不进去。” 老虎猛地靠近,一笼之隔,“吼——!” 六皇子没事,但后方巨大的木笼锁链松散,里压着四只趴卧的温顺大雀[1],突然动乱了起来。 它们惊慌失措之下竟直接将木笼挣开,在宫人惊恐的视线中,长腿一蹬,直接跑了出去! 大周的大雀,就是后世鸵鸟。 最高可以长到两米五左右,性格温顺,一般情况下不会攻击人类,一小时可以跑七十公里左右,大长腿迈起来,一般人还真的追不到。 “小心!都小心,保护好几位小皇子!” 宫人们各自护住自家主子。 一片混乱之中,乙十二闪身出现,抢在温小春之前,把他放在安全的空旷区域。 温小春微微一愣。 乙十二偏头瞧他,轻微点头,把孩子交给他,自己又消失了。 温小春立马回神,担忧道:“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曲渡边去看其他人,刚才只是慌乱了一下,宫人们喊的大声罢了,其实鸵鸟不攻击人的话,他们很安全。 除了他之外,三位皇子也都没事。 六皇子望着鸵鸟嘎嘎逃离的慌张背影,拍拍胸脯,心有余悸:“锁大雀的笼子也太松了吧。不过它们逃跑的样子好好笑哦。” 五皇子却是脸色一白,“完了。” 曲渡边:“五哥你说什么?” 五皇子颤巍巍伸手,指着鸵鸟飞驰的方向,“那、那边是奉先殿,父皇母后和娘娘们都在那边……” 六皇子的笑容戛然而止。 四皇子静静抱紧了小枕头,小声说:“追吗?” 六皇子捧着脸尖叫:“愣着干嘛,都快追啊啊啊啊!” 他跟曲渡边飞快坐上小狗车,两个人在前面冲,后面的四皇子五皇子各自叫宫人抱着,勉强能赶上他们的速度。 连同犬舍的太监宫女们,乌拉拉全追了上去。 - 奉先殿。 为表孝道,年节前的打扫,都是帝后和后妃们一起来的。 崇昭帝刚擦完一根柱子,看了眼满头大汗的皇后,走过去把她手里的扫帚拿走了,“朕来。” 皇后刚感动一秒,崇昭帝就道:“别歇着,加把劲,你去把旁边的柱子擦了。” 皇后:“……” 她顺了顺心口的气儿,看向周围累的吭哧吭哧大喘气的大二三皇子,连口水都喝不上,陛下使唤自己儿子比使唤后妃还狠。 勉强能叫人心气顺一些。 有些祖宗定下这种折磨人的规矩,不知道收到的是尊敬多,还是怨气多。 三位皇子在角落里擦地板,勉勉强强放下了平日里的针锋相对,看起来像是一家人亲兄弟了。 三皇子:“虽然干了四年了,但还是累得慌。” 大皇子哼笑道:“我到六岁的时候,你俩都还没到,天知道我干活的时候看见你们在玩有多羡慕。” 二皇子:“快干吧,天黑前干完好休息。” 兄弟三人在嘀嘀咕咕。 另一边,崇昭帝拿着扫走走到了宣妃面前。 宣妃踩在高处,扫出来的灰扑簌扑簌往下掉。 “陛下有事。” 崇昭帝呛咳了几声,挥挥手:“下来说话。” 宣妃跳下来。 “这几天朕瞧着,小七去你那里吃饭,睡的地方却不定准,”崇昭帝,“但是都是找他哥哥们睡觉,找的唯一没有孩子的后妃就是你,估摸着是认定你了。” 他低头扫了几下地,“朕想问问你的想法。” 宣妃正欲开口,远处忽的传来一阵嘎嘎的叫声。 奉先殿众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崇昭帝也循声看去。 只见几只大雀狂奔而来,在大冬天伸出溜长的脖子,翅膀扑腾着,几片掉下来的雀毛掉在他们刚打扫完毕的路上。 大雀飞驰而过。 众人:“?” 崇昭帝恍惚:“……” 没过多久,咕噜噜车轮飞速转动的声音和宫人们极速的脚步声传来,六皇子和戴帽子的七皇子坐在小车上,振臂高呼: “抓住它们!” 宫人们急呼:“两位殿下小心!” 被贴身太监抱着追赶的四皇子和五皇子:“弟弟等等我——” 呼啦啦来了。 呼啦啦又过去了。 只留零星雀毛悠然落地。 崇昭帝深吸一口气,捏着扫帚的手指节泛白,发出喀喀声。 “把他们、给朕、抓回来!!” - 几分钟后。 奉先殿蒲团前。 整整齐齐跪着四位皇子。 四五六七按顺序跪着,垂头丧气。 怡嫔、荣贵人、兰贵妃站在自家崽儿蒲团后面请罪,宣妃看了一眼,站在了兰贵妃身边,曲渡边身后。 她此刻的站位,无形之中回答了刚才崇昭帝的问题—— 朕想问问你的想法。 我愿意。 后妃们顿时低声议论起来。 她们有些焦急的看向皇帝,只见陛下只朝着宣妃微微颔首。 俨然是默认了! 宣妃道:“七皇子年龄最小,其余几位皇子年纪也不大,追逐大雀也只是不想惊扰祖先,本意为好,陛下勿怪。” 曲渡边一开始回头扫了眼,他知道自己身后是没人的。 此时听见声音,他忍不住一呆,然后扭头,正对上宣妃的视线。 宣妃朝他弯弯眼睛。 曲渡边看看哥哥们身后站着的妈妈,又看看宣妃,忍不住咧嘴一笑。 回过头后,他用力眨了眨眼,只感觉鼻尖有一点发酸。 嘿嘿,他背后也有人。 崇昭帝手一背,清清嗓子:“年纪小,终究是打扰了奉先殿扫洒,不得不罚。” 大手一挥:“既弄脏了外面宫道,你们几个也别闲着了,给朕和你们母妃、哥哥们一块打扫奉先殿!” 擦地砖的大皇子乐出声。 “不用看着他们玩心里不爽了,这下大家都得干活。” 曲渡边去拿洗好的抹布,崇昭帝把他提溜了起来,走到外面放下。 “抹布冰的,你别碰冷的东西。” “那我干嘛?” 崇昭帝抬抬下巴,“外面掉的毛,捡干净去。” “哦。”曲渡边扭头就走。 崇昭帝薅住他胳膊,问:“这几天怎么都没回来,在外面睡得舒服?” 曲渡边捂住小脸。 崇昭帝:“快说。” “哎!”曲渡边愁眉苦脸:“我总是肚子咕噜噜,你会嫌弃我的。” “所以你就去臭你哥哥们?” 小崽子嘿嘿一笑。 崇昭帝哭笑不得:“就是这个缘故,你怎么不跟朕说?朕是你父皇,还能嫌弃你不成?刮床柱子的事儿朕都不跟你计较。” 当然,要是其他儿子他肯定是不太愿意靠近的,但是这小崽子发烧时候事事都得他来照顾,他还嫌弃这个? 一巴掌拍在曲渡边后背,“去干活,明天晚上的年宴你还得出席,今晚别去打扰你哥哥们了。” 曲渡边点头表示知道。 扭头招呼大黑去旁边捡大雀的羽毛。 心想他才不是这个原因才不去的紫宸殿,他跟便宜爹相处挨的太近了,人心都是肉长的,有时候情感的滋生不受控制,即便只是一点苗头。 他远离的这几天,也是给自己大脑的冷静时间。 崇昭帝洗了张帕子。 包公公匆匆到他身边,附耳低声一句: “陛下,持剑侯即将进京。” 崇昭帝面色不变,“继续看着,有消息报给朕。左统领出去迎接了吗?” “陛下放心,正跟余公公一起,守在城门之内。” - 张府。 张樊明仍旧趴在床上。 这么久了,伤口还没好,他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一股臭味儿,废掉的双腿逐渐开始肌肉萎缩。 他面前站着个管家。 张樊明苦口婆心道:“今日一定一定要施明在家中,不要出去,外面在热闹也不能去看,知道吗?” 管家道:“老爷,您都说了好几天了,不就是持剑侯进京吗?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拦住少爷不叫出门。” 张樊明:“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最近在干什么,今天没出去吧?” 管家:“少爷迷上了青楼新的花娘,买来后就觉得不好玩了。那花娘也是个没福气的,前几天刚抬出去,结果那家人竟然来找少爷索赔。”他皱眉说,“早知道当初就别把自家闺女卖入青楼,死了后还对少爷死缠烂打的,叫人打了一顿丢出去才老实。” “你叫他最近老实些,他堂姐不是个能靠得住的,我托人找她,让施明进宫避避风头,她竟然都不同意,真是……” 管家:“老爷莫要生气。” 张樊明:“你再去看一眼,记得别叫他出门!” 管家迟疑了一瞬,才道:“是。” - 谢府。 谢太师驻足院中。 “父亲,我们到底该不该去迎接老侯爷啊。”谢静山坐在石凳上,皱眉分析,“持剑侯即将抵达京城,但是陛下并未下明旨,叫百官或者礼部迎接。” “陛下是不是想瞧瞧,文武百官是否站队?” “迎接了就是站持剑侯,不迎接就是站陛下?”谢太师哼笑,“站队哪有这般容易。真真假假,谁分得清。” “我问你,你觉得谢家该不该去迎接?” 谢静山思索片刻后道:“该。” “原因?” “陛下派出去的是左统领出城迎接,左统领是禁军首领,他身边又跟着余公公明旨,本就形同天子亲临,我等身为臣子,该去。” 谢太师心中满意,面上却不显,嫌弃道:“那你还不快去,愣着干嘛!” 谢静山赶忙出门。 谢太师背着手,指腹轻捻,有个原因他没说,也只是猜测,此时说出来不太好。 - 京都城外。 一队约莫百人的队伍,骑着北疆战马,一路风驰电掣。 尘土飞扬,暗红色的旗帜格外醒目,上书一字:徐! 墨色的字宛如沉淀下来的深沉血迹,粗狂豪放,透着一股杀伐气。徐字右下角,写着标号:玖。 这是北疆徐家军第九营战旗。 “驾!驾!!” 马蹄声响远远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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